再說這些有什麽用呢?


    事已至此,一切都已經發生了。


    若不是師兄自有複活的法子,或許自己真的得抱憾終身。


    幸好……


    幸好師兄是棋子,在師兄達到那個目標之前,沒有星神會真的看著師兄死……


    “師兄……”


    飛霄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觸摸麵前記憶裏的丹鶴,但是那身影卻像是幻影一般迅速消散。


    與此同時,熟悉的聲音也隱隱約約在耳邊響起。


    【您要來當將軍嗎?我們已經做好了完全準備,隻要您一聲令下……】


    【放過我吧,明明飛霄比我更合適,不是嗎?】


    【可是……】


    【國不可一日無君,我說飛霄比我合適就是比我合適,更何況師父也早就定下了接任的人選,你是想讓我成為眾矢之的嗎?】


    【……不敢。】


    【往後你要是再敢說這種話,那你就小心你的頭吧——我會親自殺了你。】


    【……明白了。】


    【從今往後,你們也別來我這裏了,從今往後,我們曜青現在的當家人是飛霄,而不是我——記住一句話,天無二日。】


    【是,我明白了,我會讓手下人放棄那個計劃的,我們的布置也從此作廢。】


    【你早該放棄了,我一個一覺睡到大天光的懶家夥,怎麽可能願意當將軍嘛。】


    【……是我僭越了。】


    【對了,給你們一個任務,替我盯死了那些競爭者,他們要是敢在飛霄的就職典禮上搞什麽刺殺的鬼把戲……】


    臉上帶著飛霄幾乎從未見過的冷峻陰寒神色的丹鶴抬起手,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如果真的有膽大包天的敢在就職典禮上搞事情,就把他們全都殺了……一個活口不留,一切有我扛著。】


    而在他對麵的青年低下了頭。


    【是。】


    【嗯,就這樣……去準備吧。】


    【我明白了。】


    怪不得……


    怪不得曜青仙舟那段時間總是有人莫名其妙地死去,還都是些披著良民皮的殺手和世家子弟。


    甚至就連幽囚獄的判官都出動了,到最後卻隻能得出意外身亡的結論。


    原來是師兄動的手……


    他就不怕一旦這些事情暴露的話,他自己也將陷入萬劫不複的地步嗎?!


    那些世家子弟的身份不低,要是這些事情真的被曝光了引來那些家族的怒火,就算是她身為將軍都護不住師兄。


    師兄明明不用做這些的……


    這些惡心的事情隻會髒了師兄的手,還會有暴露的風險。


    但是他偏偏就這樣去做了,完全沒有考慮過後果。


    真的值得嗎……?


    她真的值得師兄如此不計後果不問代價的付出嗎?


    但是……


    【你也想問我一直以來為什麽要幫飛霄做這麽多?】


    【是的,恕我直言,她不過是您的師妹而已,並無血緣關係,也沒有任何特別之處……我想不通為何您會放棄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先不提我身為持明族不便參與將軍競選的緣由,飛霄成為將軍是師父臨走前就已經定下來的事情,我還沒有渴求權力到違逆師命的地步。】


    【但是那隻是個死人,不遵守應當也沒有……】


    【給我住口!】


    記憶畫麵裏的丹鶴原本還是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的模樣,一聽到這話後就瞬間睜開眼,狠狠地一腳踢了過去,正中麵前那人的胸口。


    那一腳很明顯飽含怒火,丹鶴幾乎是下了死手。


    【我把你們從幽囚獄裏救出來、讓你們免受牢獄之苦,是想讓你們幫我分憂,而不是在這裏鼓動我造反、詆毀曾為我曜青仙舟獻出生命的英雄!】


    【但是……】


    【再多說一句,我立馬把你們送迴幽囚獄去。】


    【……】


    丹鶴伸出手,拎住他的衣領,一雙湛藍色的眼眸殺意幾乎都要凝成實質。


    青年臉色鐵青,應該是被丹鶴踢狠了,嘴角都隱隱有血流出。


    【下次要是再讓我知道你自作主張,你們就完了——到了下次出征的時候,我不介意拿你們的頭祭旗。】


    【是……是我僭越了。】


    【你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滾吧——看在你在我這裏還有一點功勞的份上,你可以活著,但是沒有下次。】


    【……】


    那人連滾帶爬地離開了。


    丹鶴眼眸幽深,目送著那人踉踉蹌蹌地離開了房間,忍不住嗤笑一聲。


    【老東西,之前對付飛霄和天風君的計謀不成,轉頭就來算計我?真以為我會去想著將軍的位置?好不容易偷懶耍滑讓師父把位置給了飛霄,我怎麽可能願意再迴過頭去和她爭搶。】


    【隻是養虎為患,要是不斬草除根的話總覺得心下難安……算了,迴頭去告訴椒師傅,讓椒師傅頭疼這事兒去吧。】


    【我不可能替飛霄做完所有事情,有的事情也不是我身為劍首該做的,身為將軍的她終究要去麵對這些惡心的事情……剩餘的路,或許就需要她自己走了。】


    此後的記憶裏,屬於飛霄的身影逐漸淡去,更多的還是師兄獨自一人的自言自語。


    看到現在飛霄現在也明白了,現在播放的這些記憶根本就不是屬於自己的,而是師兄的記憶。


    【好像喜歡上飛霄了。】


    【但是如果貿然提出來的話,會不會很突兀?會不會被拒絕?會不會從今往後就連這樣的關係都無法保持?】


    【所以還是算了,要是以後有機會的話再說吧……】


    【今天殺了幾個不長眼的外星間諜,妄圖替他們的主子竊取我仙舟的長生藥物,說實在話,雖然說我們是長生種,但是清醒的壽數也不過幾百近千年而已,狐人一族更是隻有五百不到的壽命。】


    【而且像是我這樣衝鋒在前的戰士或許在某一天就要埋骨他鄉,我們真的可以像是那些誓言裏說的那樣永遠在一起嗎……?】


    【隻要不建立關係的話,那也不必經曆失去的痛苦,與其在最後隻能抱著對方的枯骨痛哭,那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向前邁出那一步。】


    【但是若是在戰場上我們曜青仙舟遇見了必死的局麵,我一定會先於你死,我的將軍大人。】


    【……隻是等我死後,要辛苦你要處理我的身後事了。】


    【丹鶴啊丹鶴,你還真是……自私又任性啊。】


    是啊。


    自私又任性,膽小而懦弱……


    但是她飛霄何嚐不是?


    歸根結底他們就是一類人,從小到大都在一起的師兄妹性格也是無法避免地帶上了對方的影子。


    【為什麽救不了……為什麽……】


    【為什麽……為什麽……】


    【我好沒用……什麽天才劍首,什麽練武奇才……連人都救不了幾個的我,憑什麽敢接著這些名號與誇讚?!】


    【明明答應過大家要保護好大家的,明明承諾過我會竭盡全力拯救每一個遇到危險的戰士的,但是在帝弓的偉力之下凡人的力量何其渺小,我真的做不到……】


    【對不起……是我沒用……】


    不,師兄,你是英雄……


    很多人都因為你的努力活了下來,每一位活下來的士兵家人都在感謝你的恩德……


    師兄……


    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飛霄忍不住想要去擁抱,想要告訴師兄他並不是在做無用功。


    就算是星神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凡人更是如此——


    師兄總是說盡力就好,但是輪到他自己的時候無論如何都看不開。


    也就是從飛霄正式成為曜青仙舟將軍的那一刻開始,師兄再也不複往昔的開朗,性格也日漸穩重,卻也日漸沉悶。


    他知道,他必須要向前走,必須要成為飛霄的助力之一。


    飛霄的親信並不算多,再加上月禦將軍過世的突然,她上位的時候過於年輕,那些在仙舟六禦有著盤根錯節關係的老牌家族為了自身能夠得到更多的利益,必然會處處為難她。


    所以丹鶴暗中組織人手,替飛霄處理起了那些她不方便處理的髒活。


    比如,殺人。


    殺人對丹鶴而言是家常便飯,死在他手底下的豐饒孽物不計其數,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弟與巨富他殺起來更是眼都不眨。


    這些都是膽敢為難飛霄掌控曜青仙舟的心懷不軌之徒,有的甚至主動會接引步離人等豐饒孽物的間諜進入曜青仙舟,製造了無數刺殺事件,丹鶴被砍斷胳膊的那一次刺殺也是他們的手筆。


    這些人,殺他們一百遍,都不足以抵消他們的罪孽。


    【殺吧。】


    【都殺了——對了,留一個活口,我要問點話。】


    【這個東西我親自動手炮製,敢把刀對準飛霄,活剮都不足以解心頭之恨。】


    【全殺了,一個不留,屍體丟去農田洞天去肥田。】


    後來的師兄越來越沉默寡言,飛霄能從他眼中看見很深的疲憊。


    “我是不是,也有點太任性了?”


    有的時候自己總想去偷懶,把一些亂七八糟的公務都丟給師兄做,完全不顧及他的感受。


    但是師兄每次都是任勞任怨地接過這些工作,加班加點地完成,從來沒有抱怨過一句。


    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師兄居然做了這麽多事……


    【我會找到治愈的方法,月狂雖然是星神的賜予,但是萬事萬物皆有解決方法,若是我去行走宇宙,終會找到的……】


    【而且我的前世似乎見過星神,若是迴憶起屬於前世的我的那些記憶的話,說不定能夠找到星神本尊,最後解決月狂……】


    【說不定天風君能有辦法……】


    【呃啊——為什麽?!這些黑色的都是什麽?!】


    【為什麽我什麽都做不到,為什麽我一次又一次的隻能食言!?】


    【為什麽……為什麽我的友人還有親人都隻能……都隻能……為什麽……】


    【呃啊啊啊啊啊啊——】


    【不行,視覺已經在消失了……血神禁的副作用居然在今天一次性爆發,虛無的吞噬比我想象中的快……】


    【不能讓飛霄發現我現在的情況,看來離開已經從遙遙無期的計劃變成迫在眉睫的事情了……】


    【隻是身為劍首輕易離開並不是一件負責的事情,這些事情都必須安排下去……】


    記憶在一片無窮無盡的黑暗中戛然而止。


    飛霄久久無法迴神。


    後來的師兄記憶已經是一片黑暗,這代表著他已經被虛無奪去了視力。


    ……而那些與師兄在一起的、溫暖猶如太陽一般的記憶似乎就發生在昨天,又似乎發生在很遙遠很遙遠的曾經。


    師兄……


    “若我未曾見過太陽,我便不會貪戀陽光的溫暖,也不會自私地想要從陰影中伸出手、將太陽攬入懷中獨占……


    “若我未曾見過太陽,我便會習慣於生活在黑暗之中,不再對外界的陽光與溫暖有任何渴求……


    “但是現在,我隻想要他。”


    欲望在生根發芽。


    飛霄以為自己能放下師兄的死,以為自己能忘記師兄的存在。


    但是幾百個近千個無法入眠的夜晚都在告訴她,她放不下。


    既然放不下的話,就別放下了。


    拿下就好了。


    “醒醒……醒醒……”


    “飛霄,別睡了……”


    迷迷糊糊間,似乎有人在耳邊唿喚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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