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忙忙碌碌,暈頭轉向。


    二月鬥雞走狗,悠哉遊哉。


    兩個月就這樣一晃而過,很快就到了三月。


    三月,是開學的季節。


    結束了一個美滿的寒假,過了一個無憂無慮的新年,學生們在三月一號、二號這兩天,都開學了。


    3月3日,正式開始上課。


    雖然周碩已經自學完了大一所有的課程,獲得了免修資格,已經在自學大二的課程。


    但開學的前幾天,還是得乖乖去上課,給各位教授們一個麵子。


    這天,周碩上完課,正和三個不算太熟的舍友聊著天,準備一起去食堂吃飯。


    京大的食堂還是非常好的,有著來自天南海北的廚師,兼顧了大多數學生口味。


    而且因為有著國家的相關補貼,食堂的飯菜要比外麵便宜很多。


    對於學生來說,物美價廉,才是最重要的。


    許多人畢業了,還會懷念學校的食堂。


    上學期剛開學的時候,周碩請了三個舍友在外麵吃了一頓大餐,三個舍友雖然不像周碩這樣富裕,但他們都懂得禮尚往來的道理,於是大家決定請周碩也吃一頓飯。


    周碩當然沒有拒絕。


    本來幾個舍友的意思是請他下館子的,三個人aa,也許去不起太好的館子,但炒幾個小菜,喝幾口酒,那也是夠的。


    但周碩說自己還沒有吃過京大食堂的飯菜,就讓他們請自己吃食堂的飯。


    舍友們當然知道周碩是想給他們省錢,他們也不是打腫臉充胖子的人,於是就這樣愉快的決定去食堂吃飯。


    舍友們隻是默默的把這件事情記在心裏。


    這朋友,能處!


    對於周碩來說,雖然他不經常迴寢室,跟幾位室友也不算熟悉


    但既然分在了同一個寢室,那就是緣分。


    如果將來舍友們在就業方麵有什麽需求,或者在人生中遇到了什麽困難,他也會力所能及的伸出手拉他們一把。


    包括班裏的同學也是這樣,至少同一個同學都加了周碩的企鵝號,盡管周碩很少跟他們閑聊。


    但如果這些同學找不到工作,求到他頭上,那麽西紅柿小說網的崗位,永遠虛位以待。


    或者他們在生活中遇到自己難以跨越的阻礙,周碩也不介意幫他們渡過難關。


    當然,第一種種情況其實不太可能,畢竟都是京大畢業的,多少企業都搶著要,不可能找不到工作。


    對於大多數同班同學來說,周碩隻不過是一個頂級的人脈,僅此而已。


    周碩和三個舍友有說有笑的往食堂走去,突然就從後麵追上來了一個戴眼鏡的男生。


    “周碩同學你好!可以耽誤你兩分鍾時間嗎?”


    “你好!請說。”


    京大的學生,至少07年的京大學生,整體素質還是非常高的。


    周碩如今名氣這麽大,但在京大從來還沒有發生過圍觀或者被糾纏之類的事情。


    再加上他在學校的時間非常少,因此他並不反感這個突然截停他的人。


    “我叫胡卓然,是未名詩社的社長。”戴眼鏡的男生說,“我們未名詩社是京大的老牌社團,有著自己的刊物《未名湖》。”


    “我想邀請您加入我們未名詩社。”胡卓然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鏡,站直了身體,“本來去年開學的時候,我們就應該邀請您的,但您在學校的時間太少了,又沒有您的聯係方式。因此才出此下策,實在是不好意思。”


    周碩的電話號碼,隻有班主任、輔導員等幾個有限的人知道,至於企鵝號,輔導員也是三申五令叫班裏的同學不要隨便泄露周碩的聯係方式。


    因此,未名詩社到現在都還沒有搞到周碩的聯係方式。


    “啊……是這樣嗎?”周碩想了想,最後說,“感謝你的盛情邀請,但是我平時比較忙,可能沒有太多時間參加這些社團活動,因此不能答應你的邀請。實在是抱歉。”


    胡卓然見周碩拒絕了,連忙說:“您沒有空參加這些活動也沒事,您隻需要掛一個名就行。我們想邀請您擔任我們詩社的榮譽社長,偶爾有時間,指導一下社裏的同學們創作就好。”


    “榮譽社長就更不必了,指點也不敢當。如果有機會的話,可以一起交流一下。”


    周碩再次拒絕:“我既然不參加社團活動,也不必掛我的名。”


    周碩並不是因為來邀請他的是個男生而拒絕他,就算來的是高中時候那個漂亮的女社長,他也一樣會拒絕。


    現在他的名聲這麽大,一些別有用心的人說不定會用他的名義搞事情。


    大學社團魚龍混雜,什麽人都有,容不得他不小心。


    最後這句話,他其實就是在點胡卓然,讓他明白自己愛惜羽毛的意思。


    相信他能坐到這個位置,這點敏銳性應該還是有的,領悟他的意思,並不算難。


    果然胡卓然臉上雖然露出失望的神色,但很快就整理好了表情:“既然您不願意,我們也不會勉強。”


    “那麽您願意在我們《未名湖》詩刊上發表您的作品嗎?我們《未名湖》將在四月發刊,想向您約稿。我讀過您的《致橡樹》,可以說是現代愛情詩的典範之作。您還有別的現代詩作品嗎?”


    周碩也不好讓人家空手而歸,於是說:“我想想。”


    他當然是有別的現代詩的。


    剛剛放學,周碩手裏還抱著課本,他本身就愛寫寫畫畫,因此上課的時候除了課本之外,一般還會帶一本信簽紙當草稿本。


    周碩拿課本墊著,拿出一支黑色的碳素筆,站著就在草稿本上寫起來。


    不到三分鍾,他就寫好了兩首詩。


    周碩把那一頁信簽紙撕下來,遞給胡卓然:“這是我剛剛寫好的兩首詩,不知道行不行。”


    胡卓然接過信簽紙,隻見上麵用飄逸卻不難認的行書寫著兩首短詩:


    斷章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


    看風景人在樓上看你。


    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


    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


    一代人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


    而我卻用它來尋找光明。


    胡卓然輕輕念著這兩首詩,兩首詩加起來不過短短六句話,卻迴味無窮,勝過千言萬語。


    就連三個舍友,也好奇的看了過來。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而我卻用他尋找光明……”


    胡卓然反複念著這些句子,越念越覺得餘韻深長。


    “兩首詩真的是您剛剛這幾分鍾寫出來的?”


    周碩笑著說:“你不是看見了嗎?”


    ——既然要裝波一,那當然要裝得大一點。不然怎麽配得上他如今的身份?


    胡卓然去年六月的時候,也看過周碩的采訪,知道他在三個小時的語文考試中寫出了《滕王閣序》和《送窗友赴雲程》,這一詩一文,都是足以流傳千古的。


    他也在網上看到過周碩高中同學整理出來的周碩的創作經曆,但他對這些事情,其實都是抱著懷疑的態度的。


    比如《滕王閣序》,周碩在題記裏就說了,“癸未年秋,與親友共遊滕王閣”,那已經是三年前的事情,也許這三年裏,他早就已經寫好了這篇《滕王閣序》,高考時候恰好遇到了這樣的題目,就拿了出來,那也說不一定。


    至於采訪的時候說的,那就更不能當真的,都上央視了,怎麽吹還不是他說了算嗎?


    還有《沁園春》,周碩的高中同學說周碩是在辦公室現場創作的,但他們都是聽老師說的,也不見哪個老師出來現身說法。這種事情以訛傳訛,那也是很有可能的。


    胡卓然一直是這麽想的。


    他承認周碩的天才橫溢,承認周碩的詩文震爍古今,足以流傳後世。


    但他無法理解,無法想象,這些東西是如何在一瞬間,從人的腦海裏湧現,落筆就能變成華章的。


    今天,他終於親眼看到了。


    從他找到周碩,約稿,到周碩寫出這兩首詩。


    從頭到尾,也許不超過五分鍾。


    短短五分鍾之內,他就親眼看了兩首絕妙的詩,在周碩手中誕生了。


    他的道心,在這一刻崩碎了。


    他沒有再懷疑這兩首詩是周碩提前寫好的,剛剛周碩說“我想想”的時候,那種思索的神色,看在他的眼裏,不像是演得出來的。


    周碩當然不是演的,確實是在思索。他當時正在思考到底該抄什麽詩合適,想了一陣才想到這兩首詩。


    但胡卓然不知道,他不知道周碩腦子裏的想法,他以為周碩是在思考詩的立意和遣詞造句。


    當胡卓然自己真的親眼見到了落筆生花、出口成章的天才。


    他的認知,被顛覆了。


    從小被別人誇成天才,被老師看好,同學仰望的他,在今天,終於見到了自己也要仰望的天才。


    他終於真正明白了,當時周碩所說的那一句話:


    “你若不學詩賦,見我如井底之蛙窺明月;你若學詩賦,見我如一粒蚍蜉望青天。”


    這顆子彈,正中他的眉心。


    “寫的真好啊……”他喃喃自語著。


    這時候,周碩適時的打斷了他的誇獎,“我們要去食堂吃飯,胡社長要一起嗎?”


    “……啊?”胡卓然如夢初醒,“不了不了。耽誤你們吃飯了,實在不好意思。”


    “沒有的事。”周碩笑著,“我們先去吃飯了……”


    周碩說完,就和三個舍友一起繼續往食堂趕去。


    隻留下胡卓然拿著那張信簽紙矗立在原地,失魂落魄。


    ————————————


    到了食堂,四個人打了幾個菜,又買了點酒,打包迴宿舍,準備一起小酌幾杯。


    京大雖然不禁酒,但在食堂喝酒肯定是不提倡的。


    幾個人在宿舍私下喝也就算了,在食堂這種公共場合,顯然不太適合喝酒。


    特別是周碩如今名氣這麽大,萬一在食堂喝醉了,影響就更不好。


    而且食堂人那麽多,幾個人聚會也放不開。


    迴到宿舍,在小桌子上擺開酒菜,門一關,整間屋子就是他們的領地。


    三個舍友仍舊沉浸在剛剛看到那兩首詩的震撼當中。


    “剛剛那兩首詩,寫的太好了!”一位舍友說。


    “是啊!我以為詩仙李白醉酒成篇,不過是傳說。”另一位舍友說,“沒想到現實比傳說更誇張,有人不用喝酒,也能落筆成詩。”


    “沒想到我有生之年居然能夠親眼見到這樣的場麵。”第三位舍友說,“如果我將來當老師,一定要講這首詩,跟我的學生們講今天我親眼見到的事。想想就有麵子!”


    第一位舍友笑道:“就算你不當老師,以後老了咱們也可以吹牛給自己的兒子、孫子聽,那也很有麵子!”


    第二位舍友笑著說:“你們看看那個胡卓然胡社長,都被打擊成什麽樣子了!那表情,簡直如喪考批……”


    他一邊說,一邊搖頭,引得其他兩個舍友都笑起來。


    隻有周碩無奈的說:“你們以後要誇我,就趁我不在的時候,在別的女同學麵前誇我。”


    “我實在沒有那麽厚的臉皮,當麵接受你們這樣的誇讚。”


    三個舍友當然聽得出來他是在開玩笑,於是也笑著說:


    “你哪裏還需要我們在女生麵前誇?你隻需要往那一站,估計追你的女生都能從京大排到華清。”


    “哈哈哈!我聽說班裏有幾個女生,上學期見了你之後,茶不思飯不想,後來聽說你有女朋友之後,那哭的叫一個傷心!”


    “你小子!有女朋友了還想跟我們搶肉吃!可惡!”


    “哈哈哈哈!”


    ……


    四個人從周碩聊到姑娘,又從姑娘聊到國際形勢,又從國際形勢談到人類命運、古今未來。


    一頓飯吃了幾個小時,酒喝到微醺,才算作罷。


    周碩前世的酒量很好,但這具身體的酒量就要差的多,主要還是年紀小,沒有可以鍛煉的地方。


    因此酒雖然喝的不多,但他仍舊有一種陶陶然的感覺,於是便沒有迴家,就在寢室裏住了一晚。


    他的被褥什麽的,都一直在寢室,他雖然不常睡,但隻要到學校裏,都會來寢室裏休息。


    等周碩第二天醒來,他現場寫詩的事情,已經再次傳遍了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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