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外麵起了風,雖然是夏天,這風卻是涼涼的,弄得楚少穎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噴嚏。


    語文老師命令窗戶邊的同學趕快關上窗戶,教室裏頓時暖和了些。不少學生望向了西邊,在濃雲深處,幾道閃電割裂了天空,接著是幾道悶雷在天際炸響,還不斷有迴音在耳邊迴響。


    語文老師給大家分發了試卷,同學們有五分鍾的閱卷時間,直到老師喊答卷的時候同學們才拿起筆開始做題。


    而這時候,一場傾盆大雨已經從西邊鋪天蓋地如野馬一般狂奔過來,淅淅瀝瀝的雨聲密集而迅速,敲打著大地的每一寸肌膚。


    而聽到雨聲的人卻覺得那些雨點兒是打在自己的身上,是一場免費的按摩,那種舒服無法用語言形容。


    這種感覺是催人疲倦睡眠的,因為隻要你一聽到,會忍不住放下手中的活來享受一下這種感覺。


    但楚少穎絲毫不為這種感覺而停下做題的節奏,他依舊認真做題,勉強自己不為外物所幹擾。


    但雨聲這個東西,如果你不去欣賞享受它,它就是一種噪音,隨時都會讓你心煩意亂,尤其是在一個人專心做事時。


    剛開始還好,題目較簡單,手中的筆一路過關斬將,超強的自信帶來極為愉悅的心情,讓楚少穎不去計較任何外界幹擾。


    可後麵的題就難了,有的想了一會兒還是勉強做出來了,可有的題乍一看知道做法,可拿起筆準備寫出答案時卻覺得這做法有些不對,於是他就使勁兒想,可做法卻依舊隻有個模糊的影兒,急得他搓手指抓鬢角,擠眉弄眼。


    這個時候不管是雷聲,風聲,雨聲,甚至是同學們咳嗽的聲音,他都會覺得那是在故意跟自己作對,專門擾亂自己做題。


    這些沒必要在意的外界因素會一股腦兒被帶進他的世界,被他標在敵人的列表裏。


    不久,外麵的雨聲小了些,楚少穎往窗外看了看,隻見地麵上有一灘灘積水,雨點兒落在上麵激起一圈又一圈漣漪,非常漂亮。


    一看到漣漪,楚少穎突然想起了白小琪的酒窩,他便朝白小琪看了看,她正一門心思地做題,白皙的側臉如山桃般豐潤可人。


    這讓楚少穎開始嫉妒她了,這嫉妒比嫉妒鄭旭文濤還要強烈,但楚少穎自己卻想不出原因,隻是這麽心裏泛酸。


    有一道難題楚少穎總算是想出了做法,但寫答案的時候卻發現有一個字不會寫,這著實讓他尷尬,在記憶裏思索這個字該如何寫,想了半天卻沒有想出來,好在還知道那個字該怎麽念,他便用拚音代替那個字。


    最後的幾道題勉強做出來後,老師公布離考試結束還有十五分鍾,這在別的科目考試上,是個可以提前交卷的時候了,可是語文老師不同,她提前就給學生們打了預防針——誰要是提前交卷不好好檢查,就罰他值日兩天。


    所以,縱便做題神速如鄭旭文濤,哪怕他們早早做完了題趴在課桌上睡覺,也不敢提前交卷。


    十五分鍾的時間,說要把前麵做過的題全部認認真真地檢查一便,那就算再牛逼的人也不可能做到,楚少穎隻得一目數行地檢查了個大概,檢查了一大半,老師叫大家停止做題交卷,全班同學便收起了筆坐在位子上。


    每一排的第一個人便下了座位負責把自己這一排的人的卷子收齊,然後交給老師。


    待八個小組的卷子都交上去後,老師宣布放學,同學們有的興高采烈,有的默不作聲,還有的努著小嘴像是虛驚了一場,也不知道他們豐富的表情是因為這陰鬱的雨天,還是剛剛的考試所導致。


    總的來講,楚少穎對這次的語文考試還算滿意,雖然語文試卷到處都是險峰溝壑,自己心頭的坐騎無法一馬平川,但路雖崎嶇,好在心頭的馬兒精悍堅韌,艱難地跑完了全程。


    楚少穎把早讀的書本裝進書包,看著緊繃著臉的老天慘兮兮的,這表明這場雨不久將會繼續。


    而迴家的土路想必都已經泥濘不堪,要是一路走迴去,自己的布鞋恐怕就得又爛又髒又濕甚至一命嗚唿。


    楚少穎走出了教室,一股清冽的風撲麵而來,讓自己久經沉悶氛圍熏染的身心大為清爽,耳目清新,就仿佛一個做了一輩子官,心為形役了一生而突然退隱山林的人,那種神歡體輕的感受自然不言而喻。


    校園裏,除了幾個家在學校附近的學生在小心謹慎地挑選較幹的地方往家走之外,其餘的學生大都選擇了留校,望著這愁悶的天氣無可奈何。


    而這個時候,教室對麵小商店的窗口便打開了,從教室到商店門口是一段石子路,不必過分擔心水會打濕鞋子。


    所以有好多學生攥著錢跑了過去,把錢遞進窗口裏,道一聲:


    “我要兩包方便麵。”這時候商店的老板便會接過錢,遞出兩包方便麵來。


    其實,商店的老板進了好多的方便麵,就是為了學生們遇上這樣的天氣,自己可以大賺一把。


    大部分學生都隻要了一兩包方便麵,偶爾一個家庭條件好一些的會要上幾根火腿腸或者什麽別的小吃。


    不大一會兒,幾大箱子方便麵都賣光了,老板便搬出一個鐵箱子,裏麵放著一袋又一袋白麵饃饃,平常時候,一塊錢可以買四個饃饃,但今天是關鍵時刻,一塊隻能買兩個饃饃,盡管是這樣,同學們還是樂得屁顛屁顛的花錢去買。


    等饃饃賣得差不多的時候,老板的錢箱子裏已經裝滿了鈔票,老板樂得合不攏嘴。


    楚少穎雖然也想嚐一嚐方便麵或者饃饃的味道,但是一摸兜裏,一分錢也沒有,想吃是不可能的了,隻能看著別人手裏的饃饃和方便麵想象它們的味道,嘴裏分泌出的唾液成了這樣做唯一有意義的賞賜。


    但這麽做的負麵影響卻是眼更饞,肚子更餓,而不知名處,有一絲淡淡的疼痛感像水泡浮出水麵一樣冒了出來,這痛忽的大而深,忽的小而淺,像翹翹板一樣此起彼伏,楚少穎一會兒抵抗這邊的疼痛,一會兒又對付那邊的疼痛,但痛卻專門和他藏貓貓,專門捉弄他,搞得他窮於應付,焦頭爛額,恨不能剖開肚子抓住那痛,對它千刀萬剮,施以極刑,以泄被捉弄之恨。


    正忍受著疼痛之時,忽的一隻纖纖玉手就拍在他的肩膀,這明顯是一個女生的手,驚得楚少穎一個激靈,如被雷劈中,忙側頭一看,是白小琪,她仿佛是一劑止痛藥,那些痛瞬間藏了起來,不敢再作祟。


    “你好,白小琪同學。”楚少穎沒有預先準備好語句,這一句話說得僵硬又別扭,就像是兩個第一次見麵的人說的。


    白小琪笑了笑,遞給楚少穎一個小麵包和一桶方便麵,道:


    “給……”楚少穎雖然也餓,但是她不想接受一個女生的施舍,那樣會很沒麵子,便轉過頭,利索地道:


    “我才不要呢,我不餓。”說著,嘟著嘴唇,一副死都不接受的樣子。白小琪看著他傻乎乎的樣子,嘴角微微一笑,兩個酒窩如花一般綻開,把麵包和方便麵塞到他懷裏,道:


    “假清高,口是心非,想吃直說得了。”楚少穎聽了她的諷刺,眼睛一橫,幹脆地道:


    “我才沒有呢,我是真的不餓。”


    “嗬嗬,楚少穎同學,你的眼睛可是騙不了人的喲。”白小琪笑著道。楚少穎暗自心驚,原來她是看到自己嘴饞才施舍的,當下也不好否定她的話,害怕她把話說明了自己將更加沒麵子,便使氣道:


    “那又怎麽樣,反正我不吃——不能吃你的東西就行了。”


    “原來如此有精神潔癖啊。”白小琪嫣然一笑,道,


    “放心吧,吃別人一點兒東西又不會汙染你的心靈的。”也不知道是肚子餓得很,還是白小琪的說辭起了作用,楚少穎勉強拿起了麵包和方便麵,道:


    “我隻是暫時借你的食物墊墊肚子,等我有錢了會償還你的,絕對不白吃。”白小琪道:


    “吃吧,吃吧,這個就不必了。”楚少穎剛準備吃,隻聽數學老師道:


    “有要泡方便麵的到我房子裏來。”數學老師的房子就在商店隔壁的隔壁,同學們一聽,紛紛趕了過去。


    楚少穎看了看白小琪,道:


    “白小琪同學,我幫你打開水泡麵吧?”白小琪點了點頭,道:


    “我們一起去吧。”楚少穎也點了點頭,和白小琪一起往數學老師的房子走去,還好一路上有石子墊路,盡管地下很濕,還不足以濕透鞋底。


    數學老師是個剛剛畢業的大專生,愛幹淨得很,她的房子本來極為清潔,但此時她房子裏擠滿了人,一雙雙沾滿泥巴的腳你一下我一下踩在地麵上,使得地麵積了一層又一層泥巴,和著方便麵作料水搞得地麵一片狼藉,淩亂不堪。


    楚少穎趁人少了許多才擠了進去,打了滿滿一大碗水,招唿白小琪快出去,兩人又迴到教室前麵的走廊,把一大碗水平均分成兩份,然後分別倒進方便麵桶裏。


    泡了少時,楚少穎就準備吃了,白小琪立馬阻止了他,笑著道:


    “還說不餓呢,我看你是比誰都想吃。”楚少穎鼓了鼓嘴巴,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白小琪看到他那樣子,一臉得意地笑道:


    “逗你玩呢,我是想說泡麵泡久一點會好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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