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經曆過生死,也知道紅梅如果化為巫梅,是怎樣的下場。


    尉遲澈遇到過很多次蘇雲清異常的時候,看著她無力的樣子,隻覺得痛苦又迴來一般,讓他整顆心都在顫抖。


    尉遲澈好半天才平靜下來,看向了德莊太後。


    “母後,你為何總是這樣針對清兒?”尉遲澈質問道,“若是不要清兒照顧,便讓別人照顧,用不著如此發脾氣,還意圖傷害她。”


    尉遲澈語氣不善,甚至於帶著敵意。他最珍愛的女子,卻被親生母親這樣對待,讓他憤怒之餘,更有傷感。


    “皇帝,哀家在你眼裏,就真的這麽不堪嗎?”德莊太後問道。


    她未等尉遲澈迴答,便又道:“那發辮不過短暫離開,其實沒有那麽可怕。更何況她有你在意,又怎麽會出事。”


    “所以,這就是你傷害她的理由嗎?”尉遲澈冷笑起來。


    他真不知,這樣的母親有任何值得他掛懷之處了。


    “哀家……”太後語氣卑微,“哀家隻是想見你。皇帝,如果不是擔心她,你還會進這個屋子,還會見哀家的麵嗎?”


    尉遲澈很想反駁她,但是心裏知道,太後說對了。如果不是蘇雲清讓德莊太一來,他都不會同意太後入玄王府。


    “哀家也隻是一個普通的母親啊。皇帝!”德莊太後痛惜道,“你難道對母後毫無印象嗎?”


    德莊太後明明記得,她和尉遲澈還是有過一段時間,關係融洽的。


    可是因為蘇雲清,他們的關係直接冷了下來。她不太反思自己,而是心中暗自把原因歸在了蘇雲清身上。


    她願意尉遲澈做任何事,唯獨與蘇雲清在一起這一件不行。曾經太後也以為自己可以為了尉遲澈接受蘇雲清,但是她錯了。對一個人的不認可,是很難改了態度的。


    “那麽早就分開,當然沒有。”尉遲澈麵無表情。


    “不是的,你很小的時候,還在母後身邊。”德莊太後緩緩追憶起從前之事,目光柔和,“你那個時候,最是依賴母後,母後偶爾出去,迴來時隻聽說你又哭了,嚷嚷著母後不見了,還不吃不喝,急壞了肖嬤嬤他們。”


    德莊太後提起往事,也勾起了尉遲澈心裏的迴憶。


    一直以來,他隻當做自己不記得太後,可是現在聽她提起,他才知道自己是有印象的。


    他記得以為太後不見了時,自己痛哭流涕,可憐兮兮的樣子。隻是似乎被後來更加綿長的記憶給蓋住了。


    那時的皇後是他的嫡母,德妃是他的養母,尉遲澈唯獨沒有親生母親,像是個無根之人。


    “都過去了,何必想這些?”尉遲澈表情不自然起來。


    “確實都過去了,可是那是唯一與你相處的時光,我再沒有那種機會了。”太後低聲道。


    尉遲澈沉默了。


    細細追究,那段母愛的缺失,不是他的責任,卻也不是太後的責任。


    他們都是被命運擺布之人,如今重新迴到一個起點,真的還要繼續這般嗎?


    太後對蘇雲清,說起來也確實沒有那麽實質的傷害。


    尉遲澈更希望他們真的可以轉變態度,和諧相處的。


    “母後先在府裏住下吧,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尉遲澈語氣平和,態度似乎也好轉了些。


    總算安頓了太後,尉遲澈與蘇雲清出了門,卻碰見了風擎,正要打聲招唿,便看見了風擎身後跟著的夜寒。


    “夜寒給青後娘娘請安。”夜寒麵上恭敬地行禮道。


    蘇雲清皺眉:“你為何還在府裏?”


    昨日明明是讓風擎去處理了,按理說夜寒應該與原曦一樣,都迴了風府才是。可是現在看上去的樣子,卻像是剛醒。


    “青後娘娘,昨夜太晚,不安全,是我讓她住了一夜。”風擎尷尬地解釋道。


    夜寒也搶著道:“是啊,夫君一人住在玄王府,妾身自然是擔心的。青後娘娘,求您讓我暫時陪著夫君,在玄王府小住幾天。”


    風擎未料到她會突然開口這麽說,驚訝地看著她。


    而蘇雲清倒是沒有拒絕的意思:“昌平王住下是為公事,既然王妃有意陪自己的夫君,我可不會不允。”


    尉遲澈也點點頭:“如今秋菊堂還空著,你們就先住在這裏吧。”


    “多謝青後娘娘!多謝皇上!”夜寒喜道。


    她能夠留在玄王府,一切就方便許多了。


    風擎卻沒有多少高興的意思,即使當著帝後二人的麵,也忍不住提起:“夜寒,你怎麽突然變卦了?”


    “你不是答應了我,要讓我隨著你住下?”夜寒嗔道。


    風擎無奈:“是說住一夜,我何時要你就這麽跟著我了?”


    “皇上和皇後娘娘都允了,你若不喜,便再請旨吧。”夜寒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原來昨日的那種和睦,都是裝的,她還是那麽有自己的主見,不問他的意思。


    風擎被氣得不輕,轉身便往別路走去。不想卻迎麵撞上了紅鶯。


    “沒長眼睛嗎?”紅鶯突然拔高了聲音,可站穩之後,卻是看也不看風擎,甚至還躲過了風擎的攙扶。


    風擎也是一樣,動作一頓,不發一言,更是加快了腳步離開。


    尉遲澈和蘇雲清本就敏銳,已看出了幾分異常來。


    紅鶯一向脾氣好,像今日這麽發火的時候,他們可從未見到。而風擎更是不敢追究,似乎並不像他的性格。


    他們兩個人,本來是一起迴來,但是二人之間的氣氛,卻格外不對勁。或許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


    蘇雲清正在納悶,便見到紅鶯已經走到了尉遲澈麵前。


    “皇上,屬下太久不在暗衛之列,早已失了水準。請陛下允許屬下迴軍營磨煉一些時日。”紅鶯請命道。


    “朕不認為你失了水準。”尉遲澈迴絕道,“恰恰相反,朕覺得你依舊不減當年。”


    紅鶯聽到此言,已覺得失落,便又聽尉遲澈道:“朕想賜你一等侍衛之職,貼身保護皇後,你可願意?”


    “可是……”紅鶯皺眉,她明明是想遠離風擎的,皇帝卻讓她又擔上重任。


    “怎麽,紅鶯,你是不願待在本宮身邊嗎?”蘇雲清也笑盈盈地問道。


    紅鶯與蘇雲清很是投緣,哪裏能忍心拒絕,隻好道:“蒙娘娘不棄,紅鶯願意跟著娘娘。”


    蘇雲清見她答應下來,更是朝她又笑了笑。


    蘇雲清言說想要出門,紅鶯也是一口答應。而等到下午的時候,紅鶯就有些後悔了。


    她與蘇雲清都是女扮男裝,正互相看著對方,便遠遠看到了走過來的風擎。


    風擎看到她時,也顯得不太自然。


    “娘娘……”紅鶯頭疼了,“屬下能不能……”


    蘇雲清定會和尉遲澈一處,那就是擺明了要讓她跟風擎一路了。夜寒因為和風擎有些爭吵,所以不在,可是即使夜寒不在,紅鶯也覺得尷尬。


    她不想見風擎,因為想起來了昨日酒醉的事情。


    她竟然給風擎表白了,如果是在清醒的條件下,她根本不會這麽做。


    紅鶯一想起那時候和風擎出去喝酒,表白又被委婉拒絕,就心裏苦悶。她是酒壯慫人膽,當時覺得沒什麽,可後來就尷尬極了。


    想來風擎的心情,也是與她一樣。


    所以第二天,醒酒之後,她和風擎十分默契地都沒提那晚上的事情。


    可是發生過的事情,紅鶯無法當做沒發生。


    風擎對她流露的憐惜,與對夜寒的不忍交融在一起,讓她覺得很是難受。


    “不能。紅鶯,你都答應了的,不會要反悔吧?”蘇雲清假裝不高興地道。


    “答應娘娘的事情,自然是要做到的。”紅鶯語塞,再說不出拒絕的話,隻好繼續跟上蘇雲清。


    四人來到了一家風家開的娛樂館,風家家業很大,這京城的娛樂館也是包羅萬象。


    蘇雲清粗粗看過去便瞧見了裏麵的鬥獸,戲曲等遊戲,館中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久聞風家的鬥獸是京城一絕,不如就先去那裏吧。”蘇雲清提議道。


    她對此早就有些興趣,卻難有機會過來,今日倒是可以一睹風采。


    尉遲澈點點頭答應下來,就往鬥獸場方向走去。


    依稀之間,他似乎聽到了一些動靜,默默迴了下頭,而動靜隨著他的迴頭消失了。有人在跟蹤他。


    尉遲澈看著前方興高采烈的蘇雲清,並未開口,不忍讓她分心。


    十幾步遠的暗處,夜寒與侍女彩兒躲在角落,小口地喘著氣。


    “王妃,皇上和王爺沒有發現我們。”彩兒又伸出腦袋,看了看之後判斷道。


    “王爺還好說,皇上聰明,難說不會發現我們,以後要更加小心了。”夜寒囑咐道。


    “是。”彩兒認真記下,才問道,“可是娘娘,下一步我們該怎麽做?”


    “地獄無門,她們也要闖進來,那就休要怪我心狠了。”夜寒冷笑道,“別忘了,這裏可是風家的地盤啊。”


    “王妃的意思是……”彩兒又靠近了些。


    “如果蘇雲清今日幸運,不下鬥獸場也就罷了。但如果她偏偏是個不長眼睛的,硬要下鬥獸場,我就要給她一份禮物了。”夜寒輕哼一聲道。


    夜寒今日不僅想要對付那蘇雲清,就是連她身邊的紅鶯,也不順眼起來。


    看著尉遲澈和風擎滿麵笑容的樣子,她隻覺得這兩人格外可惡。


    “王妃,館裏的小廝可不知道皇後的身份,定會好好招待的。”彩兒故意道,“今日他們出來,本就是掩蓋住了身份的。”


    為了不驚動館裏的小廝,尉遲澈他們這次輕裝簡行,蘇雲清和紅鶯更是女扮男裝的。


    這樣固然會有很多便利之處,可是與此同時,也有了些隱患。


    “蘇雲清,你可不要怪我。”夜寒獨自喃喃自語。“隻有你死了,一切才能夠恢複到原本的平靜。隻有你死了……”


    夜寒的聲音越來越密,表情也顯得有些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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