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管皇宮禮儀的大臣,是最先有了反應的。


    既然梅妃將要迴宮,便需要正式擁有一個封號。


    尉遲澈此刻沒有心思做這些事情,大臣擬了“德莊”二字,他點點頭,便也算是定了。


    在去迎接德莊太後的路上,幾輛馬車緩緩行駛著。


    蘇雲清與尉遲澈二人乘坐一輛,車中是一片難得的靜謐。


    過了好半天,蘇雲清才像是猶豫地提了起來:“尉遲澈,我不是故意提起這些不愉快的事情的,但我想著將來早晚都會發生。”


    “清兒,你說吧。”尉遲澈已經猜出了她的意思。


    “如果以後太後娘娘讓你為難,你會怎麽辦?”蘇雲清嚴肅地問道。


    沒等於尉遲澈迴答,蘇雲清便又補道:“先說好,我不是那種忍氣吞聲之人,如果太後娘娘會為難我,我不會讓自己受委屈的,很可能會還手。到時候你又該怎麽辦?”


    說完話,蘇雲清便目不轉睛地看著尉遲澈。她在等一個尉遲澈的答案,所以自己完全是袒露了內心的。她不想要假裝賢良淑德,最後再讓尉遲澈失望。


    “我會站在你那一邊,沒有任何條件。”尉遲澈堅定不移。


    明明是得到了尉遲澈的迴答,尉遲澈也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可是蘇雲清卻依舊失落。她說不清楚自己的情緒為何會變成這樣,隻能說,梅妃的突然迴來,是真的改變了自己與尉遲澈的境遇。


    如今尉遲澈與蘇雲清夫妻一體,又怎麽會看不出蘇雲清的心思?


    一看到蘇雲清那失落的眼神,自己的心中也一陣懊悔。


    “清兒,如果你真的如此難受,我就不接了。”尉遲澈如今是徹底的反悔了。


    “你……”蘇雲清驚訝地開口,卻被外麵的一陣喧嘩聲給止住了。


    風擎騎著馬從前麵掉頭跑了過來,給尉遲澈二人傳信:“德莊太後因為太過思念皇上,如今已經親自下山等候了。”


    聞言,尉遲澈和蘇雲清對望一眼,已經意識到了問題的無力迴天,此刻騎虎難下,是不接也要接了。


    屬於尉遲車的反悔的時間,不過就是在朝堂之上。一旦答應了群臣,而且還帶著人馬去接,都已經走到了護國寺的山腳之下,便是真的沒有了迴旋的餘地。


    二人均是沉默了下來,馬車很快便也停了。


    宮人給馬車掀起簾子,又攙扶著尉遲澈和蘇雲清緩緩走下馬車。


    “澈兒!”德莊太後已經是許久不見尉遲澈了,一看到他下車,便高興地唿喚了起來。


    眾人尋聲望過去,見德莊太後雖已經年至不惑,卻依舊美貌非常,恰如二十少女,真真是保養得當了。


    竟然是絲毫看不出來,德莊太後的狀態,是重傷昏迷之後的樣子。


    “皇帝,母親都從來沒有想過,竟有一天還能夠迴到你的身邊,好好看看你。”德莊太後一臉舐犢情深之態。


    然而尉遲澈卻顯得十分冷漠,也並不迴話。


    “母後。”蘇雲清主動開口道,“許久不見了,聽說你受了傷,身體可還好嗎?”


    “是護國寺裏的方丈救了哀家。”德莊太後慈眉善目,對著蘇雲清也十分和善。“皇後,哀家早就看出來了,皇帝定是會讓你作為皇後的。”


    太後有意不去談往事,而是一句句都為蘇雲清說話。往日的那些敵意,竟一點也不見了。


    看到太後對蘇雲清的態度還算說的過去,尉遲澈的臉色才好轉起來。


    此時,藍河跪在一輛空的馬車前,恭敬地道:“恭請太後娘娘上車迴宮。”


    太後卻站在原地並沒有上去,迴頭看著尉遲澈。


    這其中的暗示意味,便已經很明顯了。


    可是尉遲澈並不開口,反而向遠處走了幾步。他不願與太後一輛馬車,那種別扭感,讓他退卻。


    看是要與尉遲澈漸行漸遠,太後終於說出了口:“哀家思念皇帝,想與皇帝多相處些時間。皇帝能圓了哀家這個心願嗎?”


    此刻的太後宛如一個普通的母親,看著尉遲澈時,更顯得無助彷徨,蘇雲清多少有些觸動。


    當年的太後離開尉遲澈,也並非是太後本意,是否應該怪罪在太後身上呢?


    而最重要的則是,蘇雲清並不完全確認尉遲澈的心中之事。


    或許尉遲澈自己,也並沒有如表麵上那般冷漠。


    所以蘇雲清並不能夠置身事外了。她知道自己是一個很好的調解之人,緩和尉遲澈和太後之間的母子關係。


    “母後,既然如此,就同本宮和皇上一輛馬車吧。”蘇雲清主動邀請道。


    一旁的尉遲澈,將蘇雲清的話語聽得一清二楚。他張了張口,卻沒有說出拒絕的話語。


    十分寬敞的馬車之上坐下了三個人,但依舊不覺得狹窄。


    蘇雲清和尉遲澈並肩坐著,靠近尉遲澈的那一邊,則是太後。


    “皇帝,你還在生我的氣吧。”德莊太後看著尉遲澈,眼裏沒有埋怨,隻有惋惜。


    “當年若不是老皇帝,哀家也有可能能夠陪著你長大,而不是交到德妃手裏。”太後說道,“不過現在說這些話都已經遲了,這或許是上天給哀家的報應。”


    尉遲澈依舊靜默著,像是沒有聽到一般,可是蘇雲清卻發現了他緊皺的眉頭。


    “哀家自認為沒有盡到一個母親的責任,自然不會強求你去選妃。”太後悠悠道,“哀家也知道你對皇後情深意重,是隻願與她白首到老的。作為一個母親,最大的願望便是讓孩子能夠幸福,我又怎麽可能會真的傷害你們?”


    德莊太後柔和的話語,使得尉遲澈與蘇雲清都不約而同地想起了往日的情景。


    那個時候的太後,並沒有直接真的對蘇雲清趕盡殺絕,她沒了蹤跡,像是放棄了一些選擇。


    想來,也隻是不想讓尉遲澈在她和蘇雲清之間為難吧。


    尉遲澈的臉色終於鬆動了些,甚至主動望著德莊太後。他的手心微涼,已經讓蘇雲清感覺到了。


    蘇雲清隱隱發覺,無論他說了什麽話,尉遲澈的內心深處,對母親還是渴望。


    這是一種本能,對母愛的渴望。


    眾人迴到皇宮,尉遲澈帶著德莊太後去了惠德宮。


    這是新為德莊太後預備下的宮殿,一切都是有著心思的。


    蘇雲清原本想要留下一起用膳,就聽到有人通稟,蘇遠要來見自己。


    想到蘇遠從前的脾氣,蘇雲清倒也不敢真的讓他就這麽呆在宮中,於是便辭別了尉遲澈和太後,迴了鳳殿。


    鳳殿中。


    等了許久的蘇遠,顯得有些焦灼。一見到蘇雲清,便立刻圍了過來。


    “蘇將軍究竟有什麽事?本宮原本還要同太後娘娘用膳的。”蘇雲清顯得雲淡風輕。


    “青後娘娘是沒有聽到外界的聲音嗎?”蘇遠皺眉,在他的預想之中,蘇雲清現在應該焦灼不堪了,可卻像是個沒事人一般。


    “外界又有什麽聲音?”蘇雲清不在意道。“本宮一向不聽他們的碎語閑言,給自己找不快。”


    “娘娘果然不知道啊。”蘇遠道,“外界對於娘娘不讓選妃的事,多有非議呀。這樣下去,長此以往,恐怕會對娘娘不利。”


    “皇上和太後娘娘都不催逼,反而是蘇將軍開始想得長遠了,也是難得。”蘇雲清語氣裏透出諷刺之意。


    “那是為了娘娘好,娘娘難道看不出來?”蘇遠一聲歎息。“即使是皇上和太後娘娘暫時不催,朝中大臣也是一百個不答應。皇上能夠守得住一時,卻守不住一世。”


    他也耳聞目睹過不少君王了,雍容的皇後,得寵的妃子,似乎哪一個都缺不得。


    尉遲澈正值青春,卻無子女,現在後宮位置空懸,後麵又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呢?


    那些大臣即使是為了送自己的女兒入宮,也會絞盡腦汁,逼得尉遲澈同意選妃。


    比起來,蘇雲清實在是想得太簡單了。


    “那不妨挑明了說話,蘇將軍過來是什麽意思呢?”蘇雲清淡漠道,“難道蘇家有意,想要幫本宮不成?”


    “瞧娘娘這話說的,蘇家自然是站在娘娘這邊。”蘇遠笑了笑道,“隻不過,娘娘若是能夠讓淺水進宮為妃,便是多了一個幫手了。”


    “蘇將軍何必說得這麽冠冕堂皇?”蘇雲清瞥了一眼道,“若是本宮不同意蘇淺水入宮,蘇家還會無條件幫著本宮嗎?”


    見蘇遠梗塞,蘇雲清冷哼一聲:“本宮絕不會答應,讓蘇淺水入宮。”


    “娘娘想得,是不是太簡單了呢?”蘇遠皺眉,“男人本性如此,更何況帝王?要想帝王專情,真可謂是癡人說夢。”


    “娘娘與其過分相信什麽唯一的承諾,倒不如率先給自己多些路得好。蘇淺水雖然有些小心思,但她終究是蘇家的人,與你同姓。臣也有這個把握,能夠控製好她,不讓她逾越半分。”蘇遠看起來像是籌劃許久,步步縝密,“將來皇上早晚都會有新看上的女子,如果到那時候,那些女子可都不是知根知底的,進了宮也會敵對娘娘。”


    在蘇遠看來,尉遲澈現在雖然說會和蘇雲清一生一世一雙人,可將來終究是會有了其他心思的。


    成為帝王之後,天下美女盡在他手中。蘇雲清雖然貌美,可日日對著這一張臉,終究也會倦了。


    而到了那個時候,蘇雲清的皇後之位又有什麽用呢?她更加有可能,會深陷入其他嬪妃的包圍之中。


    或者……她還很可能成為宮鬥的犧牲品。


    孰輕孰重,怎麽蘇雲清就是無法辨別得出呢?


    蘇遠頓了頓,才又說起:“而蘇淺水,卻是知根知底的本家人,你早做準備,絕對是對自己有好處的。”


    蘇遠實在不知道,蘇雲清到底在拒絕什麽。在他看來,蘇淺水即使入了宮,就會被自動劃入蘇雲清的陣營之中,現在讓蘇淺水早早進宮,就是在占據先機。


    將來無論是哪些女子入了宮,都會麵臨蘇雲清和蘇淺水兩人的審視,說話做事,都必須要小心的。


    “本宮知道你是什麽意思了。”蘇雲清緩緩道,“但本宮再說一次,本宮不會答應讓蘇淺水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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