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前獸神的聲音。


    對啊……


    他這樣的怪物,竟然還奢求愛?


    恆咒恍然想起,身為獸神的第一個仆人。


    他最早的獸形,就和他到處養的那些怪物一樣。


    而且,他還是最醜的一個。


    可是每當他用這樣的獸形,嚇跑了獸人,或者將他們咬死。


    總會得到獸神的讚賞。


    那時候的他,明知道自己是獸神創造出來的,還是對他生出了父親般的感情。


    他想要他開心,想要得到他的認可。


    於是,將屠殺和恐懼,當做了讓他快樂的事去做。


    後來,獸神厭倦了他的“表演”。


    他創造了小阿無。


    小阿無誕生時,看起來就和現在的果果差不多大。


    而他看起來,比她大七八歲。


    於是,她喊他哥哥。


    然而實際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大她多少?


    剛開始,他很討厭她。


    因為她什麽都不會。


    既不會殺獸人,也不會變成“威武”的怪物。


    可獸神還是很喜歡她。


    還讓他照顧好她。


    她經常追著他跑,追著追著就不小心掉進怪物的洞裏,哭著等他來救。


    不知救了她第幾次之後。


    恆咒不耐煩道:“你就不能自己把怪物殺了嗎?”


    小阿無哭著,拽著他的衣角。


    “哥哥!怪物……永無怕……”


    恆咒眨眼,化作了怪物的樣子。


    “我也是怪物,你怕不怕?”


    小阿無愣住了。


    她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渾身顫抖,不停地往後退。


    恆咒有些慌了。


    但還是嘴硬道:“知道了吧?


    我也是怪物,我也很可怕,以後不要粘著我!”


    小阿無退到角落裏,就不動了。


    她雙手抱著膝蓋,哭得很傷心。


    恆咒重新化作人形,向外走了幾步。


    她還是沒有動。


    他偷窺她的內心。


    卻聽到她說:【哥哥竟然是怪物。


    那哥哥會不會和怪物一樣疼?】


    恆咒怔住。


    獸神創造之初,怪物長得大多不健全。


    比如有些出生時,心髒就吊在外麵,輕輕一碰,可能就會要了它的命。


    有些沒有皮膚,陽光就能讓它皮開肉綻。


    恆咒自然從來沒有,共情過它們。


    因為他的獸形,是獸神創造的怪物裏最健全的,光頭——他就有三顆。


    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


    小阿無在得知他是怪物後,第一個想法不是“哥哥好可怕”,而是“哥哥會疼”。


    想到他會疼,小阿無哭得,比自己疼還傷心。


    她覺得,他有三個頭,想問題一定很麻煩,要每個腦袋想一遍,想想都頭疼。


    恆咒被她的想法,搞得哭笑不得。


    不應該是三個腦袋一起想,所以想得比較快嗎?


    於是,他走到她麵前。


    剛想解釋。


    小阿無看到他迴來,瞬間貼緊了牆。


    這才開始真的害怕他,滿腦子都是他的獸形。


    恆咒隻好蹲下身哄她,“放心吧!無論哥哥是什麽樣,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你。”


    小阿無畏懼地看著他。


    然後,緩緩地伸出了她的小指。


    又是偷跑出去,和那些獸人學的無聊把戲。


    他感受到這個手勢,是承諾的意思。


    恆咒毫不猶豫地勾住了她的手指。


    “知道了,拉鉤!


    哥哥永遠不會傷害你……”


    小阿無搖頭。


    “哥哥也不能傷害自己,不能做讓我傷心的事。”


    恆咒看到,她的腦海中出現了,一些怪物因為痛苦,自己結束了自己生命的畫麵。


    他想了想,“那我就保證,永遠不會讓你傷心……”


    從夢中醒來,陽光已經灑滿整個房間。


    昨天果果進來後,沒有關門。


    此時,整個房間內都被照得暖融融的。


    果果還躺在他懷裏。


    她應該已經醒了,濃密的深紫色睫毛一顫一顫,但就是不肯起來。


    恆咒非常理解她的心情。


    他也想要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一直一直待在一起。


    忽然,他神情一凜。


    聽到樓下傳來小阿無的聲音。


    “怎麽全沒了?”


    “沒了就沒了唄!你想要什麽?我買給你!”是狐澈自信的聲音。


    恆咒不由得輕哼一聲。


    果果聽到他的聲音,裝不下去了,睜開了眼,和他大眼兒瞪小眼兒。


    兩人都豎起耳朵,聽著樓下的聲音。


    “這不是買不買的問題。


    我的空間啊!


    裏麵那麽多東西,都是我辛辛苦苦攢下來的。”


    都是她這些年,打下來的江山啊啊啊啊!


    昨天喝了恆咒的血之後,唐軟的異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升。


    連空間都迴來了。


    她還以為,她不僅衝破了鮫族的封印,想起了一些事,連等級都還能往上升一升。


    結果一覺醒來,一覺迴到解放前。


    唐軟欲哭無淚。


    看著神識裏,那鍋口大的空間。


    沒了……全沒了……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


    狐澈伸手拽她。


    “哎呀!


    你空間裏少了什麽,我全包了!


    買給你,不要傷心了!”


    唐軟歎了口氣。


    狐澈的話,讓她好受了一些。


    她抬起頭,“真的?”


    “當然!


    你把赤狐城搬空了都行,隻要你能開心!”


    唐軟還是嘟著嘴。


    “那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狐澈叉腰,不知道該怎麽哄了。


    唐軟:“你的本來就是我的。


    我的還是我的。


    原本我可以擁有我的,同時擁有你的。


    現在我隻能擁有你的了。”


    狐澈半張著嘴:還可以這麽算?


    唐軟繼續說:“再說了,赤狐城是獸國的,獸國是焰青的。


    獸國是獸世的,是焚天的。


    我的獸夫是我的,他們的就是我的。


    所以,怎麽算,我還是損失了一整個空間的東西。”


    狐澈:……


    狐澈:妻主這腦子,不跟著他一起做生意,虧了。


    唐軟有氣無力地站起來。


    “算了,沒了就不吃了。”


    “你到底想吃什麽啊?”


    “骨王魚。”


    “我去給你抓。”


    “你個中級獸人,我怕骨王魚把你吃了。”


    狐澈氣得跳腳,“瞧不起誰呢!


    信不信我讓那魚自己跳出來找我?”


    唐軟脫口而出:“你以為你是恆咒呢!


    恆咒也控製不了骨王魚啊!”


    被點名的恆咒:……


    樓下瞬間安靜了下來。


    幾秒鍾後。


    唐軟道:“我還是等焚天他們迴來吧!”


    焚天、焰青和狼獵去處理鮫宮的事了。


    恆咒和果果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


    忽然,兩人對視了一眼。


    【爸爸!你去給媽媽抓魚吧!


    她看到了,一定會很開心的!】


    恆咒:……


    “好。”


    他剛跳起身。


    隻聽屋外,傳來翅膀扇動的聲音。


    “焚天!焰青、狼獵!”唐軟驚喜道。


    狐澈迎上去,“怎麽樣了?”


    焚天看向唐軟:“我把鮫宮毀了,但是沒有看到你說的鮫王,和她另一個妹妹的肉身。”


    狼獵:“我和焰青查看了臨海的陸地,幾乎沒有獸人居住。


    如果徹底清掃海底,隻有赤狐城會波及。


    為了永絕後患,我們考慮,給赤狐城築起高牆,保護起來。”


    唐軟:“可是海底動蕩,不僅會引發洪水,還會引發地震。


    地震高牆是擋不住的。”


    “那就舉國搬遷。”焰青聲音決絕,下定決心。


    這次一定不能再讓她複活!


    他一定不能,再將軟軟弄丟一次!


    “沒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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