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什麽呢?”夏蟬走了進來。


    照瑩不自然地輕咳兩聲,“我沒笑啊。”


    夏蟬瞥了眼她麵前的三隻藥罐,已然看出端倪,“你何時同木樨關係這般好了?”


    她之前不是嫌人粗鄙無禮,不待見人嗎?


    現下怎麽突然就同人有說有笑,還幫著熬藥了。


    “都是伺候主子的,在一個院子裏做事罷了,有什麽關係好不好的。”照瑩理直氣壯的辯解。


    夏蟬深深看了她一眼,沒再多言。


    每月初三,是侯府中人最高興的日子。


    一早起來,下人們臉上就洋溢著喜笑,早早忙完手中活計,等著發月錢。


    各管事去到主院,從方氏那裏領了月錢,再迴去發放給各處下人。


    謝知妍和謝知韻幫著方氏點名發放,看到白花花的銀子成箱放在桌上,謝知妍眼睛都亮了。


    原來侯府一月要花銷出去這麽多銀子。


    “多謝三姑娘四姑娘。”管事們接過銀子,摁了手印後喜笑顏開地離開。


    方氏坐在後方喝茶,靜靜地看著。


    發放完下人月錢,還有各院用度。


    “驚瀾院,大哥和嫂嫂一起是一百兩。”謝知韻緩聲報數。


    “這麽多。”謝知妍忍不住小聲嘀咕,讓人稱了銀子給蘇嬤嬤。


    瞧著那銀子打眼前過,謝知妍滿眼豔羨。


    “有勞兩位姑娘。”蘇嬤嬤接過銀子,依例按了手印,行禮告退。


    “鴻華院,二哥五十兩。”


    鴻華院的嬤嬤走上前來領走銀子。


    “望舒院,我和姨娘共三十兩。”


    “凝秀院,四妹妹和秦姨娘共三十兩。”


    輪到自個,看著少許多的月例,謝知妍皺起眉頭。


    她要是嫡女該多好,月例起碼能多一倍,還能得母親各種貼補。


    隻可惜,投了個庶女身。


    謝知妍暗惱,越發堅定了要嫁個好郎君的決心。


    “清風閣,表哥一百兩。”謝知韻神色如常的繼續報念。


    一百兩!


    聽到這個數字,謝知妍震驚不已。


    這一百兩不是月例,是診金。


    但也太多了些!


    然謝知妍不知,這已是親情價,換作其他人請方雲野上門看診,一次診費便要五十兩。


    畢竟藥王親傳弟子,普天之下隻此一人,千金難請。


    看著嘩嘩流走的銀子,謝知妍跟自己的一樣心痛。


    偏這時謝知韻還在她耳邊念:“聽雪樓唐公子,五十兩。”


    什麽!一個護衛一月月例竟有五十兩,比她這個小姐高幾倍!


    這也太離譜了。


    謝知妍忍不住,待聽雪樓領銀子的下人走後,她迴身問方氏。


    “母親,怎麽給一個護衛那麽多?”謝知妍話中充斥著不滿。


    方氏放下茶盞,抬眼瞥向她,“怎麽?你有意見?”


    如此態度,到底是對給唐硯的月例不滿,還是對她不滿?


    方氏眸光淩厲,不怒自威,謝知妍心中顫了一下,語氣軟了幾分。


    “我就是覺得他的月例比其他護衛高出太多,有些不合理。”


    最重要的是,比她的月例高出太多。


    她好歹也是侯府小姐,比不得兩位兄長便罷了,竟連個護衛也比不過,心中實難平衡。


    方氏沒有立即迴答,而是看向謝知韻,“你也這麽覺得?”


    謝知韻搖頭,斟酌著開口:“唐公子身份特殊又武功高強,非尋常護衛可比。再者他曾舍命救過父親和大哥,於侯府有恩,理應多給些。”


    “嗯。”方氏眼神讚許。


    明理知恩,這才是大家閨秀的氣度風範,賞予有度,才能做好當家主母。


    “那是他做為護衛的職責,再說了,侯府已經將他奉為座上賓了。”謝知妍狠瞪了謝知韻一眼。


    謝知韻隻當看不見,沒有理會。


    “如此說來,你是覺得你父親此事做的不妥了?”方氏語氣陡然嚴厲。


    謝知妍嚇得一抖,“女兒不敢。”


    方氏冷哼一聲,說明緣由。


    起初謝知行將唐硯帶迴府時,侯府確未將他當迴事兒,雖劃了處院子置為賓客,但月錢與霧空重黎一樣是八兩。


    後來唐硯隨謝知行出征,不懼生死與謝知行並肩作戰不說,歸京途中還舍命相救,這份大義恩情令定北侯很是敬重。


    是以迴到盛京後,定北侯便告知方氏,漲了唐硯的月例,命府中上下不可怠慢半分。


    “你若還覺得不妥,便去尋你父親。”方氏有些厭嫌地睨了謝知妍一眼。


    同樣是府中姑娘,謝知妍比之謝知韻,差的實在遠了些。


    “母親息怒,女兒知道錯了。”謝知妍哪裏敢去尋定北侯。


    定北侯戎馬半生,最是看中情義二字。她若膽敢去尋,定北侯定會痛斥她,說不好還要罰她。


    她才不去自討沒趣。


    縱然心中不服,也隻能咽下去。


    “行了,今日就到這,迴去自個反省反省,準備後日過端陽節。”方氏懶得再多言,揮手讓兩人退下。


    “女兒告退。”姐妹倆起身離去。


    謝知妍受了一肚子氣,認為都是謝知韻拱火造成的,出門時故意擠著她,還踩了她一腳。


    謝知韻眉頭緊蹙,不想在方氏這裏生事,默默忍下。


    望著二人身影消失在門口,許嬤嬤低聲開口。


    “夫人既知四姑娘不如三姑娘,心中也更喜愛三姑娘,為何不給三姑娘撐著些,反倒任由四姑娘欺負三姑娘。”


    方氏望著早已無人的門口,語氣淡淡,“我能給她撐一時,還能給她撐一世不成?要想不受欺負,她得自個立起來才成。”


    “再說了,你莫不是忘了,三姑娘的生母是什麽身份。”


    謝知韻的生母孔姨娘,原是定北侯的貼身婢女,打小就伺候定北侯,兩人算是一塊長大。


    “侯爺待她本就情深義重,我若再給她們母女多幾分顏色,這後宅還能安寧?”方氏心中自有考量。


    “夫人英明,是老奴多嘴了。”許嬤嬤自愧不如。


    方氏扯動唇角,浮出一抹似嘲似諷的笑,“你以為這後宅主母這麽好當呢,當初我若不主動納秦氏進府,哪能得這般安寧。”


    許嬤嬤垂首恭聽。


    方氏緩聲與她道:“孔氏與侯爺相伴長久,侯爺待她別有不同。若府中隻她一個姨娘,必定獨占侯爺寵愛。”


    “我堂堂主母,總不能自降身份同一個妾室爭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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