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酌跪在地上,雙手緊緊攥住自己的衣服,光滑的綢緞布料硬生生被攥得如同揉皺的紙張一般。


    鳳眸浮著朦朧水霧,細長的眼尾挑出一抹猩紅,很快一滴猶如珍珠般瑩潤的淚珠自男子泛紅的眼眶滴落。


    “老師,我是真的喜歡常溪,您為什麽就不能成全我這一次。”


    在杜老爺子的印象中自己這個學生一貫是清冷克製的做派,從不會輕易顯露自己的情緒,無論是喜歡還是厭惡他都能夠掩飾的很好。


    在旁人眼中他就像是天上不食煙火的謫仙,嚴格克製著自己的情欲。


    從前杜老爺子還以為像薛酌這樣的清冷性子,還嘴笨,不會說漂亮話討姑娘歡心,說不定會一輩子孤家寡人。


    當杜老爺子第一次強行從薛酌這裏帶走常溪開始,他一次又一次看見薛酌的情緒在他麵前幾近失去控製。


    “老師,昔年您沒能和自己的心上人在一起,難道如今您就忍心看著我重蹈覆轍嗎?”


    “老師,宴清自小生活在怎樣的環境中您是清楚的,府中之人除了祖父和祖母,其他人要麽是袖手旁觀,要麽就是覺得我礙了他們的眼,巴不得我死了好給他們把位置騰出來,免得搶了他們的東西。”


    杜老爺子又怎會不明白薛酌在鎮國公府的處境,尤其是大家族從來就不缺藏在暗地裏的醃臢事。


    薛酌生母早逝、父親又一貫對他冷漠相待,甚至眼裏隻當沒他這個兒子。


    至於他那位長公主繼母更是無時無刻不在盼著薛酌早點死,這樣他兒子手裏那個搶來的世子之位才能坐得高枕無憂。


    至於其他人或冷眼旁觀或暗中下手,總之每個人心裏都有各自的算計。


    就連薛酌的祖父和祖母對他的疼愛有加,這其中絕大部分原因也是出自對他阿娘的愧疚。


    杜老爺子和薛酌以師徒名分相處多年,自然是真的心疼他。


    而跪在地上的男子還在繼續聲聲泣淚而下,“老師,這麽多年,常溪是唯一一個走進我心裏的人,除了您,她也是唯一一個對我好而不摻雜其他利益的人。”


    薛酌現在知道了,從常溪第二次選擇救他的時候,他的一顆心就注定隻為常溪而心動。


    “宴清所求不多,我隻是想和常溪在一起。”


    薛酌這一聲聲老師成功喚起了杜老爺子心中對他的憐惜。


    “宴清,老師現在看見了你對小溪的真心,可我還是那句話,你和小溪不適合在一起,其實你自己也知道小溪的好,否則你也不會情深至此。”


    杜老爺子是心疼薛酌這個學生,但他也不會因此偏頗薛酌而去選擇讓常溪痛苦。


    畢竟感情的事情勉強不來。


    “既然你說你自己喜歡小溪,那你就應該知道怎樣才是對她好的方式,一味強行將她留在你的身邊隻會將她越推越遠,到最後你們兩個人都會痛苦。”


    “宴清,放過小溪吧,這也是在成全你自己。”


    薛酌眼見自己示弱懇求到如此地步,杜老爺子還是一如既往地非要把常溪和他拆開。


    生平第一次他對杜老爺子心裏生出了怨懟。


    男人直接收起了方才用來示弱的神情,他一手撐著地緩緩起身,抬眼看向杜老爺子的眼神冰冷而又無比陌生。


    “老師,今日宴清頭一次知道您是何等的鐵石心腸,我說了這麽多,您還是半分都不肯退讓。”


    “我隻是想和常溪在一起,為什麽您就是不肯成全,非要百般阻撓,今晚若是沒有您來礙眼,或許事情根本不會走到眼下這一步。”


    杜老爺子被薛酌投來的目光狠狠一刺。


    “你,你,你。”杜老爺子胸口劇烈發顫,一口氣憋在胸口險些喘不過氣。


    緩了半晌,他老人家才把話說出來,“你就是這樣尊師重道的。”


    “宴清自問待老師處處恭謹,所作所為皆是出自一片真心。”薛酌目光直視杜老爺子,全然不掩飾自己對他老人家的不滿。


    “可您又是怎樣對我的,我隻是想和我喜歡的人在一起,您卻說因為常溪太好了讓我對她放手,憑什麽,老師您覺得自己是救苦救難的菩薩嗎。”


    男人諷刺的語氣毫不留情。


    他這位老師一向自詡持身守正,說難聽點就是什麽都不敢為自己爭的懦夫。


    要他看著常溪和別的男人琴瑟和鳴、子孫滿堂,薛酌自問他永遠都做不到。


    所以凡是他自己想要的,他不會不惜一切代價去爭取。


    “我偏不對常溪放手,永遠都不會。”


    薛酌又刻意強調了一遍。


    此時此刻男人看著站在眼前被自己氣得跳腳的恩師,胸口憋悶的那口氣頓時消散了,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暢快。


    “薛宴清,老夫怎麽會教出你這樣的學生。”杜老爺子已經被薛酌氣上頭了,說話自然沒了分寸。


    “你,你冥頑不靈,你......”


    “老師,您翻來覆去罵我的還是那幾句老掉牙的話,多沒意思,我的耳朵已經聽出繭子了,您最好還是換點兒新鮮花樣。”


    現在杜老爺子不高興就是薛酌最大的高興。


    薛酌此言一出,杜老爺子立馬就憋住不出聲。


    “老師您怎麽不繼續說了,方才您教訓我的道理可是說了一大堆呢,怎麽現在反而詞窮了。”


    忽然薛酌就笑了。


    但那笑容一看就是不懷好意。


    “莫不是方才被氣狠了,那您可要好好保重身體,畢竟溪溪很尊敬您,將來我帶溪溪迴京城以後,我們定然還會再辦一次成婚禮,到時我可是想請您當主婚人的。”


    “至於我的麵子老師您給不給無所謂,可溪溪您難道能對她視而不見嗎,您真的忍心嗎。”


    杜老爺子背過身去,沉默的背影其實已經告訴了薛酌答案。


    “雲影、雲洄把老師請下去吧,記得好生招待。”薛酌冷聲吩咐。


    雲影和雲洄麵露猶豫,他們躊躇在原地不敢上前。


    “怎麽,我現在說話不管用了。”薛酌沉下聲音,他轉身眼神掃視二人,目光中帶著難以抗拒的威壓。


    “雲影、雲洄,你們別忘了誰才是你們的主子。”


    “是,公子。”雲影和雲洄低頭拱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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