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半,學校的晚自修結束,各班的學生們陸陸續續從教室走出,安靜的氛圍一下子被嬉笑言談打破;路燈是聲控的,每當有人經過便會自動亮起,校園內一時間明朗了許多;好一部分學生推著自行車,也不難推測其原因,這個時間段是踩著末班車的點,打的費用太貴,因此這些學生早上和晚上的時間都要在這輛車上奮鬥十來分鍾,一來節省了錢,二來可以鍛煉身體,兩全其美,豈不妙哉?


    南宮惜遇和憐香沒有這方麵的顧慮,當周圍的同學打開手機地圖查看地鐵路線或者打電話讓家長來接時,他們可以很輕鬆,空出手做別的事。兩人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晚上迴家的時候基本上是和親近的朋友走在一起,談天談地談八卦,聊你聊我聊現狀,若是有哪個起哄的問到他們晚上是不是一起迴家的,他們要麽不做迴答,要麽巧妙地把話題引開,但畢竟住在同個屋簷下,最後還是要到路邊打車,在那麽多雙眼睛的注視下進入同一輛出租車裏。他們又沒有仇,用不著為了這些無聊的緋聞叫兩輛車,而且出於男人的責任,他也不放心她女孩子一個人迴家。


    南宮惜遇無視那些目光,讓司機立馬開走。他打開微信,點開一個叫“餘管家”的對話框,指尖在屏幕上飛速點落。憐香也看著手機,屏幕上方跳出兩則qq信息,一條來自季姝顏,內容是:香香,我爸爸來接我了,不用擔心我,謝謝你今天的幫助!


    她笑了笑,迴了個“wink”的表情包。接著點開第二則對話框,是來自數學課代表孫霽月的消息,很顯然,她就是那個八卦之王,在目送大校花和大校草一起擠進同輛的士之後,她立馬掏出手機,問她每天和大校草坐一輛車迴家是什麽感覺。


    她悄悄地瞟了眼南宮惜遇,說:沒什麽感覺,這家夥不講話,臉上也是冷冰冰的。


    孫霽月很快就迴複:妹子,你有那麽好的機會就應該主動啊,就算是把他弄煩也在所不惜!話說你們為什麽每天都一起迴家,不會真的在一起了吧?


    憐香抽了抽嘴角,打下這句話:沒有的事!我和他剛好住在一個小區,家長又是朋友,就讓我們互相之間照顧一下,一起迴家很正常。


    孫霽月:青梅竹馬呀!唉,真好,我也想有一個這樣高大帥氣的藍顏知己。不說了,姐姐快到家了,迴家後報個平安噢~


    憐香迴了一個很萌的小貓招手的動畫表情包,左上方是“好噠”兩字外加蚯蚓號。


    到家不過才幾分鍾的時間,兩人進家門後便聞到香味,他們探眼廚房,隻見憐生高大的身影,一米九六的身高確實給他造成一定的煩惱,譬如容易撞到抽油煙機,下鍋時都要俯下半個身子,油濺出來時都不好躲避。


    憐香放下書包,拉開廚房的推拉門,驚訝道:“哥,你幹啥呢?”她一邊問,一邊給孫霽月迴信息。


    憐生見到她,笑容立馬爬上臉頰,“喲,香香迴來啦,我在做夜宵呢!誒,惜遇你先去洗澡,水給你放好了,衣服直接丟陽台,一會兒我來洗!夜宵這兒快好了,完以後過來吃哈!”


    眼看著已經變成兼職保姆的哥哥,憐香既是好笑又是心疼。撇開他是皇太子的身份不說,他也是天界獨一無二的器尊啊!曾經聖君評選的那天,作為當時的考核官之一,他憑一人之力與樂尊和影尊切磋,絲毫不占下風,一秒鍾之內在身邊召喚出上千把劍刃斬擊上千次,眼花繚亂的招式讓在場所有的人都倒吸口氣。


    “想什麽呢丫頭,快過來幫為兄看看,這碗湯的味道是不是剛剛好。”


    憐香迴過神,對著湯勺吹了吹,抿了小口,喜上眉梢,“好喝!”


    憐生嘿嘿一笑,“那就好。你們上學辛苦,就應該多吃點補一下身子。”他的視線忽然轉移到妹妹的手上,臉上的喜色停滯了一瞬。他關了身後煤氣灶的火,洗了個手後抓起憐香的手腕。她的手指上有淡淡的暗痕,普通人看不出來,卻瞞不過他的眼睛。


    “香香,你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


    憐香朝外屋看了眼,確認南宮惜遇進了浴室,才拉上廚房的門,把之前的經過全部與他說了一遍。憐生臉色直接青了,他繞到憐香的身後,開啟靈慧之眼,赫然發現她的衣服印著兩個血淋淋的手掌。是那個怪物在推她時留下的。


    “有沒有感覺到哪裏不適?”


    “沒有,不過我那同學嚇得不輕,隻怕這件事會給她造成不小的陰影。”


    “人沒事就好。”憐生鬆了口氣,“我明天去你們學校調查一下,這肯定是有人在暗地裏動的手腳,等我把他抓出來,決不輕饒!對了,惜遇沒事吧?”


    “這家夥好得很,我倒是想讓他經曆一下,看他會是什麽樣的反應。”她沒好氣,好像這件事的起因是他一樣,“哈哈,如果真是那樣,他應該會被嚇得尿褲子吧!”


    “你這丫頭,坑誰也不能坑自家人呀!再說惜遇也很好啊,他們倆姐弟對你的照顧為兄可是看在眼底的,到時候我還要好好謝謝人家呢!”


    “你謝馨雅姐就好了,那個家夥欺負我比照顧我要來的多,有機會我肯定要報複迴去!”


    這個時候,廚房的落地推拉門被打開,南宮惜遇漫不經心地從憐香身邊經過,端起憐生給她盛的那碗湯喝了一口,連續點了幾下頭,笑容裏露出讚許的眼光,“很好,味道正合適,辛苦了阿生。”


    憐香皺著眉頭看著麵前穿著背心和褲衩的南宮惜遇,他的衣著很顯身材,修長的雙臂肌肉勻稱,透過背心能夠隱約看見巧克力般的腹肌輪廓,整個人利落整潔又不讓人覺得幹瘦,但不至於幽靈吧?曹操都沒他及時!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那些話。她並不擔心讓他知道在他背後說壞話的下場,可這種事情被發現了放在誰身上都會尷尬,希望他還是沒聽見的好!


    南宮惜遇又盛了碗湯,抬眼望向大理石餐桌上的菜肴,有些過意不去,開口道:“阿生你今晚早點休息吧,外麵的衣服我自己來洗,另外……”他直勾勾地看著憐香。


    “你剛剛說要報複誰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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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上午十一點整。


    第三節是體育課,高二八班的學生們雲集在操場上進行各種活動,由體育課代表李孟凡為首的一隊與另一撥以南宮惜遇為首的隊伍展開籃球比賽,目前局勢已經進入白熱化,南宮惜遇帶領的隊伍以四比三的比分領先李孟凡一隊,他們每一次的轉體和進球都會讓看台上的女生尖叫歡唿。


    哐——


    籃球碰撞籃筐後落地彈跳兩下,發出“砰砰”的聲響,在這之後,是一群女生破音的尖叫。這是一個三分界以外的球,而進球者是南宮惜遇。


    球落局終。麵對這樣的結局,獨自坐在一排的憐香滿臉微笑,手上的掌聲也是不斷。她和南宮惜遇從表麵看上去是水火不容,以互相吐槽打鬧為日常,沒把對方損得無法見人都算小事那種,但就是這樣才顯得兩人關係的特殊,要是真的有什麽比賽,她會毫不猶豫地支持他,默默給他點讚,如果他正好是那個萬眾矚目的第一名,她也會因為他奪冠而開心。


    “惜遇這小子,球技不錯啊!有時間我找他切磋切磋。”


    憐香驚詫地看了眼身旁的座位,那裏空無一人。她壓低聲音對著空氣道:“哥你這麽快就迴來了?”


    正是因為今天有體育課的安排,憐香才肯讓哥哥用霧隱訣偷偷摸摸混進學校,沒有她的允許,不準在任何人以及任何地點顯形。她現在之所以遠離人流,也是因為能夠方便與哥哥交流。


    “是啊,查了一個早上,什麽發現也沒有,隻感受到股淡淡的靈炁異動,但那不是純淨的靈炁。查得累了,就來看惜遇打球。要我說,你們學校的女生顏值不是一般的高,你看你看,第一排第五個座位的就很不錯,還有她旁邊那個……”


    憐香汗顏,開啟靈慧之眼,恨恨地瞪著他。這個死直男居然在親妹妹的麵前談論另一個女生的相貌,並且意圖不明!以哥哥的性格,沒準他還真的會做出什麽令人噴飯的事情。


    感受到來自妹妹的殺氣,憐生訕訕地笑了笑,伸手輕輕捏了捏憐香的小臉,“當然,還是我家香香最好看啦!為兄也隻是隨口說說,哈哈。”


    “總之你不能把主意放在她們身上,她們都是我同學。”


    憐生擺了擺手,“想哪兒去了,單單輔佐你的修煉,為兄就已經忙不過來了,哪裏還會花這些心思?”他把雙手搭在後腦勺上,語氣慵懶,“現在最要緊的,是找出藏在你們學校的作祟者。”


    憐香白了他一眼,“那你還打算在這裏坐到什麽時候?惜遇的球賽已經結束了。”


    “容我整理下思緒。”憐生的下巴枕著雙手交叉的手背,眉目低垂,“按你說的,當晚你們經曆了四次場景變換,算上開頭和結尾,你們在六個場景有作停留,分別是靜心湖旁,教學樓樓梯口,實驗樓,女廁所,生物實驗室,以及最後迴到現實。我利用早上的時間,除了女廁所,其他的場景我都去過,沒有多餘的線索,那麽……”


    憐香瞪著雙大眼,不可思議:“別和我說你要去女廁所調查!”


    “然也。”憐生壞笑,“所以隻能讓你陪為兄啦!”


    憐香這輩子都沒帶一個男人來過女廁所,即便他人看不見身旁的這個大個子。


    中途陸陸續續有過幾個女生進來,搞得她神經高度緊張。憐香拉了拉哥哥的衣袖,催促:“哥你好了沒,我總感覺這樣怪怪的。”


    憐生細細地感受這裏的靈炁異動,尤其把注意力放在水龍頭上。他盯著水龍頭看了一會兒,摸不著門道,再把手放在上麵,腦海裏想象著那些畫麵。能製造出這樣不斷拚湊的幻境使人深陷進去,那麽必然與幻界·域靈脫不了幹係,炁法施展後,在任何地方都會留下殘餘的靈炁痕跡,像幻界·域靈這樣作用麵積大的炁法,必然會留下不少痕跡,這也就證明了為何憐生能夠感知校園內的靈炁異動。


    得出作祟者是利用幻界·域靈作惡,那麽就可以往下推理。要想改變域靈中的場景,隻能把等級修煉到窮冥體的九天,改變的地方越多,或者在某處的變化較大,此處的殘留痕跡便是最多的。憐生催動體內的靈炁,詫異地發現手上的靈炁竟然與水龍頭上殘留的靈炁產生了互斥,按道理,如果是同樣屬於純淨的靈炁,那麽隻有出現被吸收的可能。


    憐生念了訣,手心間浮出一枚泡泡,泡泡將殘留靈炁收集在內。這個旁人看不見的能量,在圓形的禁錮裏躁動。


    “這麽活潑,看來其源頭必然強勁!”憐生輕哼一聲,“馬上就要見分曉了!香香,跟我來!”


    他帶著憐香來到操場,深吸口氣後,將手裏的泡泡使勁往地上一蓋,嘴裏念著咒語。憐香看見,以哥哥為中心,一大圈的光環覆蓋住整個校園,除了他們,其他所有的人立刻消失不見。她很清楚哥哥這麽做的理由,以殘餘靈炁為引召喚幻界·域靈,可以感知施法者最後一次施法的地點。在這個大範圍是自身靈炁的範圍裏,那一小處異常的靈炁就很明顯了。


    憐生製造的幻界·域靈才覆蓋住半個校園,突然出現的結界像信號駁迴般將他的迅速吞沒,霸道強勢的令周圍一震,憐生和憐香險些站不住腳。


    “看來那些家夥還藏在校園裏,而且時刻監視著我們的舉動!”憐生扶住妹妹,嘴角揚起冷笑,“廚子當久了,還真的有些懷念當初酣戰的時刻。”他開始調動靈炁。


    “哥……”這樣來頭不明的攻勢,憐香有些擔憂,“你小心些。”


    憐生溫暖地笑了笑,擼了擼她的頭。


    教學樓轟然倒塌,一隻長著四隻角的碩大牛形巨獸從坍塌的教學樓裏站立起來。巨獸狂暴地跺了下蹄子,大地便開始分裂,憐香驚恐地看到,橡膠操場裂開以後竟是一片混沌,厚重的雲在其中飛快穿梭,好像整個世界隻剩下這偌大的校園漂浮在空中。


    “獓狠(yin)?”憐生認得此獸,這隻渾身長毛猶如披著蓑衣的巨牛,是當年被封印的妖獸之一。他來不及思考為何這個幻界裏會有這麽個妖獸,他立刻撚訣,一隻手護住憐香,另一隻手凝聚靈炁,生成張巨大的盾牌,擋下暴雨般襲來的巨石。


    “不能跌入這些裂縫!”憐生在腳下召喚了把巨劍,立足之上,“香香,快上來!”


    她緊緊抱住哥哥的腰間。


    “你也不過我掌心間大小!”禦劍而飛的憐生伸出手掌,對著獓狠從頭至下,一道金色的劍陣出現在巨獸的頭頂,無數暴雨般的利劍傾瀉,有大有小,限製了它的行動。他在手裏變化出一張長弓,引箭上弦,瞄準的同時,身後憑空多出數十把飛箭,一同射向獓狠,在飛行的過程中,那些利箭變得有長矛的大小,刺破了氣流,發出簌簌的聲響。這麽多大而長的利箭,獓狠會變成篩子。


    “為兄有教過你如何禦劍飛行吧?”轉眼間,手中的長弓變成巨錘。他迴頭問。


    憐香點了點頭。


    “你且控製好飛劍,為兄親自會會它!”他腳尖一瞪,整個人猶如離弦之箭般飛了出去,配合驚鴻訣,他一瞬間閃到獓狠麵前,巨錘落下之時,已經變得有一棟樓層那麽大。


    憐香下意識閉上眼,她知道殺豬人在殺豬之前會拿粗木棍猛力敲擊豬的腦袋,前一秒還哼哼唧唧的豬,下一秒就渾身抽搐四肢僵硬,她想獓狠會不會也是如此下場。


    嘭——


    憐香咽了口唾沫,腦海裏掠過無數“666”。她看過動畫《貓和老鼠》,湯姆每次在頭部受到重擊時都會腫起一個電燈泡大的包,可這隻牛竟然毫發無傷!用一個流行的詞叫“頭鐵”,從小到大還沒見過這麽頭鐵的牛!


    當頭一錘徹底激怒獓狠,猩紅的雙眼似乎能噴發出憤怒的烈焰。它發出一聲咆哮,囚禁的利劍碎裂。獓狠跺著蹄子,猛地朝憐生衝撞而去,被牛角刺出大窟窿之前,憐生召喚出巨盾,牛角衝擊時擦出刺眼的光,火星飛濺。一人一牛僵持了數秒,憐生忽然覺得手上的壓力沒有那麽重,撤去巨盾,獓狠把目標轉移至憐香。方才她用罡元聚炁訣,凝聚了自身一半的靈炁,直接往獓狠身上轟擊而去。


    “學了這麽久的炁法,可不能浪費呀。”憐香怯怯地道。


    獓狠發出咆哮,震碎了憐香腳下的飛劍,她像隻斷了翅膀的鳥兒從空中墜落。


    “香香!”憐生的臉上浮現出驚恐之色,他用罡元聚炁訣在腳下形成小小的平台,待距離相近時,縱身一躍接住墜落中的憐香,“怎麽樣,有沒有事?”


    憐香顫抖著,眉頭緊蹙,語音輕微,“這蠢牛震得我腦瓜子疼!”


    “不怕。”憐生心疼地笑了笑,“為兄替你教訓它!”他匯聚靈炁,將她護在一個金色的盾牌內。緊接著,他麵對獓狠,雙掌一合,地下伸出數十條藤蔓,每根都有獓狠的手臂那麽粗,緊緊纏繞在其身上,像個五花大綁的螃蟹。這是五行之木的炁法。


    憐生撚了訣,雙目發著金光,手上多出了把長劍。如果敵人是個正常人,一定會被他這雙金眸和氣勢嚇跑。


    憐生腳下泛起光圈,漸漸延伸到獓狠腳下。嚴格來說,這是一道圓形的符文,他把長劍刺入地麵,幾秒後,獓狠身上的長毛開始掉落,一根接一根,直至暴露出血肉,宛如有無數把無形的劍刃在它身上斬擊。這一輪攻勢結束,獓狠已經趴在地上喘息,失去了攻擊的能力。憐生起手揮劍,劍鋒上的寒芒映照著他眼底的殺意,時間仿佛停滯了一秒,緊接著,成千上萬的蒼白劍痕穿過獓狠巨大的身軀,幾乎在眨眼的時間,這些眼花繚亂的劍痕曇花一現般消失,結束了攻擊。奄奄一息的獓狠化作黑煙消散。


    “果然是假的,若是真的獓狠絕沒有這麽弱。”憐生冷眼看著這一幕,甩了甩後腦勺辮子。


    場景在變化。憐香驚詫地望著四周,戳了戳哥哥的手臂,驚唿:“哥你快看,那些建築在複原!”


    好像有人扣動了時光機器的按鈕讓時間倒流,倒塌的石牆一塊塊往廢墟上堆砌,在這之後的一分鍾內,校園內的景色竟然大變了樣,許多建築都不在原來的位置,有些從地裏連根拔起,漂浮於空中。憐生撤掉了長劍,劍眉倒豎,“看來我們依然處於敵人設下的幻界。”


    “需要找線索嗎?”


    “不必麻煩。”憐生輕笑,“在戰鬥中若想覆蓋或是強迫使得敵方的幻界失效,隻需要召喚幻界便可,前提是你的等級要比對方高。”


    “我覺得沒那麽簡單……”


    憐生環視周圍,冷哼一聲,“我倒要看看,這個背後耍詭計陰謀的家夥又多少能耐!”他雙手翻飛,指尖跳躍著星辰般的光芒,很快,他的腳下蕩開一片新的天地,逐漸將校園的建築覆蓋。幻界隻持續了一秒,憐生的笑容逐漸僵硬。幻界退散,還是先前的模樣。


    “好家夥,等級比我都高!難怪你的靈炁會被禁用,看來是受到了壓製!”


    憐香撇了撇嘴。忽然,她一拍大腿,像是記起來什麽,激動道:“對了,之前有同學所以存在太多顧慮。我可以試著用俏玲瓏呀!”她召出長劍,對著麵前的空氣一劃,撕開的空氣裂縫被重新縫上。見此狀,她宛若一個泄了氣的皮球。


    “俏玲瓏切割空間的能力是通過九璃玲瓏塔上的結晶在鍛造時通靈而來,是天賜,施法時並不需要花費靈炁,也不受靈炁的限製,可這道空間裂縫分明是被幻界裏的異化靈炁補上的!”憐生的眼睛瞪得老圓。俏玲瓏乃是他親手鍛造,其特性他最清楚不過,“對方等級比我高,這道幻界硬破是不成了,如果要按照對方的思路去走,就得找到出口,你們上次是這樣的對吧?”


    “是,但這道幻界的出口不一定就是總出口。”憐香略微沉吟,繼續,“為什麽幻界恢複了原先的樣貌之後還要打亂這些建築的坐標?既然如此,出口一定很顯眼且就在這些建築裏。”


    兩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校門口!”


    建築的不規則無疑為他們增添了難度,譬如門長在頂部的,整棟大樓順時針九十度懸空,逆時針下垂,還有的地方在不斷塌陷,塌方向那片混沌墜落而去,永遠也到不了底。他們的可站立行走的空間在逐步縮小。


    憐生把妹妹拉上傾斜的房間。這是間教室,周圍的牆壁和天花板不知去向,隻留白花花的瓷磚地麵和暴露在外的鋼筋。雖然已有四十五度歪斜,可那些課桌椅仍矗立在原地,像給什麽固定住了。在這旁邊是飄飛的樓梯與不知哪裏的走廊連接在一起,末端有扇鐵門,出於吃虧心理,憐生朝深藍色的門扔了把金劍,遠遠的看去,門外什麽也沒有。


    眼下一片狼藉,缺少了建築的遮擋,橙紅色的混沌天空一覽無遺,宛如包含在一顆雞卵內。


    “咱們得省著點靈炁了。”憐生收迴扔出金劍的手,“為兄發現,從幹掉獓狠開始,每次使用炁法,靈炁都在成倍的增加。”


    “不用省。”憐香指了指斜對麵的一道白色的教室門,“那兒一定是出口!”


    憐生不知道妹妹哪來的信心,因為那裏隻漂浮著一扇門,其他什麽都沒有。


    “上次我逃離幻界時,拉開了和這個一樣的門!”


    沒有猶豫,憐生召喚巨劍,帶著憐香飛向那扇門。在踏入門後的世界時,飛劍因為靈炁耗盡而消失,處在身後的憐香往下墜去。


    “啊!”


    憐香感覺周圍一切都靜止了,心髒在此刻噗通噗通跳得厲害。手腕上有股力量鉗著,因此沒有往下掉。她緩緩睜開眼向上看去,憐生正死死地抓住她的手腕。


    “為兄不會再讓你從我的視線裏墜落。”憐生麵部猙獰,語氣尤為堅定。


    那麽煽情幹嘛,本姑娘繃不住啦!


    不是手,而是眼淚。她眼眶一紅,這句話,讓她感受到自己跳墜仙崖時,哥哥沒能拉住的悔恨。此時的舉動,他不僅是為了相救,還有彌補。


    憐生一使勁,便將妹妹拉了上來,攤在地上喘氣。他們處於校門前的平地,汽車擺放在兩旁,車棚頂上垂下紫藤蘿,推拉門旁的保安室緊閉,一旁的大魚缸內沒有飼養的金龍魚。除了沒有人,和校園裏的沒有任何區別。


    可他們明明看見,門後什麽都沒有。


    憐生甩了甩發麻的胳膊,哀聲:“妹兒啊,為兄正在考慮是否要將你日常的飲食減量,並且通過有氧或者無氧運動來做到降低脂肪和體重的效果。”


    減肥就減肥,說得那麽文藝幹嘛?憐香錘了下哥哥的胸口,微怒:“本姑娘又不胖,也吃不胖,減什麽?!”


    推拉門緊閉著,得有保安的遙控鑰匙才能開啟。雖說這白花花的推拉門不高,但憐香和憐生沒有爬過去的打算。這種做法一定是最蠢的,密室逃脫沒有捷徑。唯一有關聯的,隻有保安室。在這個不到二十平米的小房間,他們很快便找到鑰匙。


    當憐香按下按鈕時,推拉門沒有想象中的那般開啟,眼前一黑的功夫,耳邊充滿人流的喧鬧。


    “我們……出來了。”憐香不可思議地看著往來的學生,美好得有種恍惚隔世之感。背後有一絲灼灼的目光,她轉頭,迎麵走來一個人,是南宮惜遇,他正板著張臉,滿腔怒火。


    “從什麽時候開始,你消失之前都不用和我交代了?”


    我做什麽事本就不需要和你交代好嗎?憐香瞪了他一眼,沒好氣:“找我幹嘛?”


    “吃飯!”


    她拿出手機,屏幕上顯示十二點半,距離下課已經快一個小時。


    難道這家夥一直都沒有吃飯,就是為了等我?她頓時有點愧疚。


    “阿生?你怎麽來了?”他吃驚。


    憐生撓了撓頭,“聽說你們昨天去的那家餐廳的菜很好吃,所以我今日特意來嚐嚐。”


    這什麽理由……


    “去不了,那裏出了事故。”南宮惜遇頓了頓,表情中流露出別樣的神色,“兩名歌手意外死亡。”


    “死了?”憐香滿臉驚異,“就是昨天那兩個一胖一瘦的?”


    南宮惜遇點了點頭,繼而從口袋裏拿出手機,點開消息記錄,“這是咱班上的知情人士發給我的照片,阿生,你看看。”


    “肌肉幹癟,像一具幹屍,眼球尚在,瞳孔呈灰色,撐大的嘴巴裏可以塞下一個雞蛋……”憐生若有所思道,“這個死法很詭異啊!”


    “咦,這是什麽死相?”憐香皺眉,湊近手機。


    “你別看!”南宮惜遇推了下她的頭。


    “憑什麽?”


    “怕你做噩夢。”


    “……”


    --------------------------------------


    當天晚自習結束後,南宮惜遇正收拾書籍,一個破舊簡陋的人偶被壓在一本厚厚的資料書下,上麵還貼了張符咒。


    “什麽東西?”南宮惜遇把人偶翻來覆去,人偶的頭上還插著幾根長長的發絲。


    背後有人拍了一下,他嚇了跳。


    “惜遇,我走啦!”是那個欠揍的話癆於瀟。


    南宮惜遇白了他一眼,說了聲拜拜。他把視線轉移迴人偶上,才發現自己的手被暗藏的小針戳了個細小的洞,鮮血沾染到符咒和人偶上。


    他暗罵一句倒黴,把人偶放進書包,打算丟到外麵的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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