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嬙問:“四阿哥的大婚儀式就要開始了,你們不要去看看嗎?”


    懿澤沒有迴答,隻看著孟冬,孟冬卻笑道:“一起去看看!”


    在喜慶的鑼鼓聲中,永珹迎來他的新娘伊爾根覺羅·紫玥。牽著紫玥走進禮堂時,永珹看到了孟冬,隻是看了一眼,就再也沒有看過。繁瑣的儀式順利的進行著,孟冬一步都不曾離開。


    孟冬始終相信,逃避不是忘記的最好辦法,坦然麵對才會習慣,習慣了才會慢慢不在意。


    人生,本該如此。


    可是,天不遂人願,偏偏有好事者愛多那麽一嘴。


    自從孟冬幫皇後接生了十三阿哥之後,皇後的侍女冬兒便由對孟冬有敵意、轉變為對孟冬的討好,經常去打探一些四阿哥新婚後的小道消息,再迴來說與孟冬和懿澤。


    人也總是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孟冬對於冬兒匯報的八卦,既不會多問,卻也不阻攔,總是若無其事的聽著。從這些小道消息中,孟冬知道,四阿哥的婚後生活很是不如意,新福晉心高氣傲,永珹時常不能忍耐,兩人每天吵架、摔東西,幾乎成了家常便飯。


    孟冬明明覺得自己已經放下了,每次聽到他們夫妻的任何傳聞,心中都十分平靜,可是她不明白,她為什麽還是會想起永珹。想起在景仁宮的夜晚,她對他的教導,在夢境中,他們一起走過的山山水水。有時想著想著,她甚至會看到永珹。


    “孟冬!”這聲唿喚讓孟冬知道,這次不是自己的幻覺。


    在翊坤宮的院落裏,孟冬抬頭看著永珹,他和先前並沒有什麽不同。但孟冬還是適當的後退了兩步,保持一些距離,問:“你才成親不久,不在房裏陪福晉,來這裏做什麽?”


    永珹答道:“皇阿瑪已經為我擇定了日期,我就要搬出皇宮了。”


    “你是來道別的?”


    永珹點點頭。


    孟冬笑道:“不必了。你在宮裏認識的人這麽多,要是一一道別,還不排到明年去?要走便走吧!”


    “我需要道別的人,隻有你和懿澤。我真的很謝謝你們幫過我,我離開宮中,還有三件事放不下,第一個是母親的死因,至今不能為她鳴冤;第二件是我的兩個弟弟,太後已經將他們接走了,日後禍福,我不能在身邊照應,若有個萬一,還希望你……能照應一二。”


    “你憑什麽認為我還會幫你。”孟冬覺得有些好笑。


    永珹燦燦的答道:“我想你會幫我的。”


    孟冬笑道:“履郡王真是高看奴婢了,我想,我不會,我沒有你想的那麽好,我這裏不是災難救助大營,我做事有我的目的,不然我沒有必要。所以,郡王還是另請高明,不然,也可與你的新福晉商議一下,讓她為你出謀劃策!”


    忽然不遠處傳來一聲尖酸的聲音:“喲!這話聽起來,怎麽這麽酸呐?”


    永珹望去,正是自己的新福晉紫玥,帶著幾名侍女閑步到眼前,詫異的問:“你怎麽來了?”


    紫玥揚起高挑的聲調:“怎麽?隻許你來私會宮女,不許我來拜見皇後娘娘?”


    孟冬雖不曾見過紫玥,但自然明白眼前是何人,因此做福行禮拜道:“給福晉請安。”


    紫玥不屑的看了孟冬一眼,突然一聲令下:“跪下!”


    孟冬無奈,隻得下跪。


    永珹氣上心頭,指著紫玥問:“你真是胡鬧!孟冬做錯了什麽要給你下跪?”


    “就跪了一下就心疼了,妾身倒沒看出來,您是如此的憐香惜玉?”紫玥冷笑著,又轉向孟冬說:“抬起頭來,讓我看看你是何等姿色?招的我們的爺魂兒都掉了!”


    孟冬抬頭笑道:“福晉真會玩笑,奴婢早就聽說福晉不僅容貌秀麗,且賢惠大度,奴婢今日初見福晉,若有不周之處,想來福晉也是不會計較的。”


    紫玥皺了皺眉,又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不必給我耍小聰明,你這樣的人,我見得多了,我今天還就是要給你計較呢!你現在就給我掌嘴!”


    “不許掌嘴!”永珹大喝一聲,解釋道:“孟冬不是你想象的那種人,她是我的恩人,我今天來,不過是道別,是大大方方來的,皇額娘也是知道的,說什麽‘私會’?簡直一派胡言!”


    紫玥問:“既然是大大方方,為何不提前告訴我?”


    “我要去哪裏還得跟你申請不成?真是可笑!”永珹也十分不屑。


    紫玥隨手將手中正捧著的手爐砸到了永珹頭上,用教訓的口吻說:“看來你已經忘了我給你定的規矩,我必須得提醒你!”


    永珹叫喊起來:“你這個悍婦!要燙死我?還是砸死我?”


    永珹上前扶起孟冬,說:“你趕緊走,不要理她,不然一會準給你折騰的一身是傷!”


    紫玥指著永珹的腦袋問:“你敢當著我的麵維護她?”


    永珹也毫不示弱,故意嘲諷一般:“我就這樣,怎麽了?”


    紫玥氣急敗壞的猛然上前推開永珹,永珹不慎跌倒了。紫玥不由分說親自給孟冬掌嘴,轉眼間長長的指甲就在孟冬臉上劃出一道傷痕。


    “孟冬!”永珹也氣急了,指著紫玥問:“你敢動手?”


    紫玥漲紫了臉,故意提高了嗓子問:“我就動手了,你能怎麽著?”


    還沒等永珹說話,不知懿澤從哪裏飛了出來,一腳踹在紫玥下巴上,紫玥一下子重重摔倒在地。原來好事的冬兒早就將這一切趕緊報告給了懿澤,懿澤不假思索,就前來救孟冬。


    孟冬忙拉住了懿澤的胳膊,說:“不可造次,她可是太後的人。”


    永珹也忙攔住,對懿澤說:“懿澤,不要衝動,有話好好說。”


    “你還敢維護她?”懿澤又一腳,將永珹踹了個四腳朝天。


    紫玥站起來,大喊道:“簡直反了,來人啊!把這兩個妖女給我拿下,我要到皇祖母麵前評理!”


    “何人在此喧嘩?”皇後突然出現了,還有胡嬙,在一旁扶著皇後。


    眾人都忙俯身見禮,唯有紫玥端正的站著,滿心怒氣,對皇後說:“皇後娘娘,您的宮女膽敢對我無禮,娘娘要是不給我一個公道,那就休怪我不敬了!”


    皇後走到紫玥麵前,笑道:“福晉這話說的實在霸氣,本宮是皇後,永珹尚且喚一聲皇額娘,你見了本宮,連基本的禮節都沒有,還說什麽不給你公道就不敬了?我倒看不出你現在的敬意在哪裏?”


    紫玥這才慢慢俯下身來,拜道:“臣媳給皇額娘請安。”


    皇後這才叫大家“平身”,又問胡嬙:“嬙兒,這履郡王福晉想要懲治本宮的宮女,可是永璟又非要找貼身照顧他的人,本宮可要怎麽做才好呢?”


    胡嬙便上前向紫玥行禮笑道:“四福晉,你有所不知,這位孟冬姑娘,可是救下皇後娘娘和十三阿哥的大功臣,自此之後十三阿哥都離不開孟冬,我求四福晉就看在十三阿哥的份上,大人不記小人過,放她們一馬吧!”


    紫玥看著胡嬙乖巧的模樣,以為不過是個伺候皇後的宮女,才不放在眼裏。


    皇後又笑向紫玥說:“今日我與福晉頭一次見麵,本該和和氣氣的坐在一起聊一聊才對。我這兩個丫頭,是有些不懂事,可她們所作所為,也是為了讓翊坤宮是一個有規矩可講的地方,並非有意衝撞福晉,我若今日懲治了她們,於公,顯得福晉與本宮婆媳不睦,豈不讓人閑話?於私,又恐怕缺了人手照顧永璟,著實讓我為難。就請福晉看在我的麵上,不要與她們一般見識!”


    紫玥聽得出來,皇後言外之意,就是說自己的言行破壞翊坤宮的規矩在先,孟冬懿澤的無禮隻是為了維護應有的秩序,這分明是在拐著彎指責自己。可是皇後已經有心袒護宮女,紫玥也不好在皇後麵前反駁,隻能忍著。


    皇後見紫玥敢怒不敢言,便向懿澤和孟冬說:“你們還不趕快來謝過福晉的不怪之恩。”


    孟冬拉了拉懿澤的手,懿澤才隨孟冬一起向紫玥道了謝。


    紫玥向皇後告退,永珹無奈,也隻好隨紫玥一起離開。臨別時,永珹腦海中卻想起來,他方才對孟冬說的,離開皇宮還有三件事放不下,其中第三件,他還沒有來得及說。


    孟冬見他們離開,立刻跪在皇後腳下:“皇後娘娘如此厚愛奴婢,奴婢卻為娘娘招來禍患,履郡王福晉必定將此事稟告太後,不如奴婢先去請罪。”


    皇後早就厭惡極了太後的專斷,尤其是懿澤獻舞、旗杆折斷之事,讓皇後深深的憤怒,正想借此向太後示威,便道:“太後對本宮不滿的事兒多了,也不在於多這一件事,她要告狀就讓她去啊!本宮就是要讓太後知道,她本來就不是皇上的親娘,而本宮才是這後宮真正的主人!”


    孟冬、懿澤等人聞皇後此言,都震驚了。


    蕭韞更是惶恐,趕緊阻止皇後說:“娘娘,您可小聲點吧……這……這周圍可都是耳目啊!”


    “我就是要大聲點!誰愛說嘴就說去!隻要跟她沾上一點點關係的人,都敢在本宮麵前張狂了,連阿貓阿狗都把自己當根蔥!本宮是皇後,不需要忍氣吞聲!”皇後絲毫沒有克製的意思,對於周圍都有誰也不管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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