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來到木寨中一間十分窄小的房間,一大堆酒瓶和廢品在裏頭,乾在芸走了進去,道:“以後這裏就是你房間,自己收拾一下。”


    這些五彩毒霧有阻隔神識的作用,但用特殊法器還是能從房間外聽到裏麵,上次光頭與自己的對話,可能就被擁有這種特殊法器的人聽了去。


    不過,住在這裏,也算是成為千春團的一員,除非千春團明確表決,拒絕自己臨時賞善罰惡使的身份,否則是不會被開除的,而光頭想將自己開除的話,必須要有明確理由,或者得到大部分氣丹境的一致同意,不是那麽容易。


    將房門關上,浪無忌伸手一抓,幾個酒瓶子碎成粉末,隨著風飄往窗外的湖麵,道:“除非他能解釋為什麽拿著全瑩澈的法器,否則有很大嫌疑。”


    乾在芸道:“就怕他立即丟了。”


    浪無忌皺眉道:“若他是個不折手段、心智過人、很會裝的家夥,還為了某個目的很有決心,不會那麽容易就將法器丟掉或破壞,因為裏頭可是有一大堆能讓光頭與州執事暴斃的證據,就算全瑩澈死了,握有這個法器也有決定性作用,若是別人給他的,那還是不太可能丟掉,總之,你負責監視他身邊的人,我去十二個時辰監視他,無論多久,隻要他敢留,就能抓住他。”


    說罷丟出一粒水珠,是剛剛化妝品店裏的香水,又道:“既然互相信任,這是我在他身上聞到的香水味,一個大男人不會擦香水,可以順著這個摸一摸,本來我也沒太重視,可現在情況可不同。”


    乾在芸點點頭,與另一名好漢前往精達城南那間酒館,聞了聞鴨婆與幾名小姐的味道,都不是,於是進了一間廂房。


    “來一份果盤。”老鴨隨入關上了門,抱著手臂笑看二人。


    好漢拿著個法器看了一眼,道:“你在錄口供的時候說,不知道粉娥家在哪裏,為什麽要說謊?”


    “誰說我說謊了?”老鴨麵無表情道。


    乾在芸道:“經常有捕快或好漢來找你吧,老實交代,不拿你辦什麽事。”


    好漢道:“偷偷告訴了他。”


    乾在芸道:“老鴨一倒小姐們一哄而散,不說也沒用。”


    好漢道:“你的嘴巴很嚴啊,即使發生了兇殺案也是這樣。”


    老鴨甩手道:“沒有證據吧?恕我不奉陪了。”


    說罷轉身要走,乾在芸攔住道:“害得她這麽慘,你就沒點同情心嗎?”


    好漢道:“把地址交給陌生男人,她就渾身冒血躺在病床上成植物人,即便這樣你也裝作不知道?”


    老鴨連忙搖搖頭,道:“雖然我的確告訴了他,但也是被逼的,你沒看見當時他有多兇,我在他手裏就好像隨時能捏碎的木偶!”


    見二人點點頭,老鴨又道:“不過,我覺得不像是他做的,因為他後來又迴來了,大概半個時辰。”


    “你怎麽知道?”好漢道:“半個時辰足夠一個修士殺凡人一百次了。”


    老鴨皺眉搖搖頭:“若他是裝的,為何一點破綻都沒有?甚至在我家喝完酒才走,他說粉娥有符籙,跑得很快。”


    乾在芸笑道:“你何必呢?經曆不知多少風霜,不知道修士隱藏破綻很容易嗎?像他那樣,殺完了人再迴來弄個不在場證據,是太容易的事了,你不會不知道他是賞善罰惡使吧?”


    老鴨搖頭不屑笑道:“那我就不知道了,賞善罰惡都能殺人,那我也不知該信誰了。”


    好漢麵無表情,踱了兩步,道:“當然要相信,這樣粉娥真死了就不會變成你的錯,因為你的緣故所以那賞善罰惡哥哥不是兇手。”


    老鴨皺眉,好漢又道:“大概是幾時幾刻告訴他粉娥的地址?你不是說眼睜睜看著粉娥逃跑後,他又返了迴來?是那個時候嗎?”


    老鴨愣了愣。


    好漢又道:“就幾分鍾?這麽快就堅持不住了?那你們今天見麵又說了什麽?反正事情都這樣了,就當你沒告訴他?這樣對大家都好?”


    老鴨搖搖頭用手揉了揉額頭,道:“我不知道你說什麽,若認為小姐就好欺負,那我無話可說,因為我們本來就是這樣。”


    好漢道:“若你不想被捅的話,或者加入捅人那邊的話,最好告訴我實情。”


    老鴨搖搖頭:“我的實情就是這樣,那個賞善罰惡雖然粗暴,我能說的也隻有那麽多,真要我說什麽假的給你們,又要說我作偽證。”


    二人在案發別墅轉了一圈後,迴到木寨,一個氣元境青年剛從大廳出來,見到她打了個招唿。


    此人正是金風葉,之前沈家案目擊證人死的時候,根本沒懷疑到他身上,乾在芸曾在秦峰山被抓後,與其見過一麵。


    “你好。”金風葉伸手與二人握了一下,道:“好久不見,沒想到這次來,輪到我是兇手。”


    乾在芸僵笑道:“好好配合,找出真兇。”


    金風葉的氣海已被禁氣符封住,沒有特殊手段解不開,在還沒有找到問題問他之前,要被軟禁在這裏,持續一段時間,乾在芸沒事做,就在旁觀察他。


    浪無忌看了中年斯文好漢一眼,互換了法器號碼,迴到房間後道:“你去調查一下上任城主,我這裏走不開,他是目前明麵上唯一一個想搞死光頭的人。”


    斯文好漢劉江濤道:“怎麽說?”


    浪無忌道:“據說沈家案導致他辭職,臥病在床卻是個氣丹境,搞出大新聞得利最大的人是他。”


    劉江濤走後,浪無忌看著夜色中的湖麵,一言不發,順便監視著李秀田。


    天明後,上一任城主與劉江濤在縣城民舍外的石頭欄上坐下,老頭道:“劉江濤兄弟,請照顧一下我的女兒,我每天看著她出去,都提心吊膽的,特別是那個浪無忌,亂得很。”


    劉江濤聞言,歎了口氣道:“若我老老實實在木寨當個湊人頭的,也不會來到這裏了,老城主,您對醫師院那個女孩有什麽看法?”


    “嗬,還行吧,能有什麽看法?”老頭不屑笑道。


    劉江濤單刀直入道:“真兇是誰,你可知道?”


    老城主愣了愣:“這你問我?沈家人失蹤後我就趟這裏沒動過。”


    劉江濤拿出法器看了看,道:“你在城主府做事的女兒,看起來很忙啊,承認賄賂五名目擊證人,說是為了查沈家案。”


    老頭不說話,劉江濤又道:“難不成,現任城主是真兇?或者別的什麽,比如我們光頭?不然你為何擔心你女兒的安全?”


    老頭微微搖頭,看著縣城街道上來往的人群,道:“這兩人,都不是,特別是光頭,具體是誰……知道的話早就說了,人的本質是不會變的,我當城主那麽多年,看著這兩人成長,可以肯定他們非是不折手段的人。”


    劉江濤道:“那你有什麽猜測?”


    老頭道:“猜測?除了呂家還能有誰?”


    劉江濤起身,搖搖頭:“呂家太大,沒有理由引火燒身。”


    老頭急忙叫住他道:“我女兒就拜托了。”


    劉江濤搖搖頭道:“這種事情我怎麽保證得了?除非她願意辭掉城府修士的職位,躲在千春團不動彈,告辭,若能說服你女兒,盡管讓她來木寨找我即可。”


    ……


    乾在芸不停按著法器,發信息:“這個金風葉我是看不出一點破綻了,不過李秀田似乎準備單獨審問他。”


    “單獨審問?”浪無忌疑惑,連忙發信息。


    乾在芸道:“若李秀田沒拿那法器,單獨審問也沒什麽好奇怪,我剛剛也算單獨審問。”


    浪無忌道:“沒事,先監視幾天,反正我是不會被發現的,你與劉江濤誰有空盡管看著點,若實在跟不上就聯係我。”


    乾在芸發了個笑臉,道:“你就不怕兩個月期限到了,你要和全國百姓兌換諾言?”


    浪無忌笑道:“這種事情,到時候再說,就算兌換諾言也沒什麽特別擔心的。”


    他心道這麽久也沒見歸朝宗的人找來,一是那裏的氣變境有顧慮,不敢出手,另一個可能是自己接手沈家案後,有一些莫名的契機,若自己現在死了或者被神秘人攻擊,所有人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歸朝宗,第二個就是大運船行與元本商會,沒有名正言順的理由,誰也拿自己沒辦法。


    第二天早上,李秀田審問金風葉時,浪無忌走進前者房間,兩旁突然出現兩名好漢,怒道:“幹什麽的?”


    浪無忌笑道:“兩位,我與秀田兄有事交流,想進去等他迴來。”


    好漢擺擺手:“走開走開,他說誰也不許進。”


    浪無忌笑著走了迴去,一名女子迎麵而來,是徐剪翠,前者愣了愣:“你怎麽在這裏?”


    徐剪翠道:“我現在加入千春團了。”


    浪無忌愣了愣,手指了指那兩名好漢:“能不能幫我想個辦法,把那兩個人引開?”


    徐剪翠一愣:“為什麽?”


    浪無忌神秘笑道:“你不想幫你爹平反了?”


    徐剪翠立即精神一振,想了想,朝兩名好漢所在的桌子走了過去,道:“我爹是上一任城主,有事要向李秀田說明。”


    “哦,什麽事?請坐。”


    兩個好漢正與她說著什麽時,浪無忌施展隱身術偷偷進入李秀田房間,東一摸西一撬,好一會兒,一個好漢衝了進來,大喝一聲:“你幹什麽?”


    “攔住他!”兩個好漢追了出去,看到浪無忌丟氣元境跟玩一樣,幾個氣元境被丟入毒水裏,撈出來的時候渾身毒素,其他看到的好漢紛紛躲開。


    浪無忌立即破窗而出,從棧道上逃跑,好漢立即通知了李秀田,但浪無忌早已逃到外邊去了。


    “這小子太無法無天了,趕緊、趕緊上報!”


    李秀田匆匆返迴房間,拉過徐剪翠就是一巴掌,冷氣森森道:“你們敢玩我?”


    徐剪翠連忙叫道:“你放手!我、我是劉江濤帶迴來的,現在也是千春團好漢!”


    “敢和浪無忌偷入我房間,看我怎麽收拾你!”李秀田將徐剪翠帶到一間雜物室。


    正準備動手,浪無忌出現在不遠處,喝道:“放開!”


    李秀田將徐剪翠一拋,直接砸爛兩層梨花木,徐剪翠差點落到湖水裏去,他怒視浪無忌道:“真以為我拿你沒辦法是吧?”


    “秀田兄這是何意?在芸不在,我帶她來找你,隻是進了你房間坐了坐就那麽大反應?”浪無忌身影一閃朝李秀田身後衝去,對方伸手一攔。


    二人撞在一起震爆梨花木,光頭突然出現,眾人看向光頭,浪無忌停了下來。


    李秀田皺了皺眉,恭敬站到了一邊去,徐剪翠逃了出來。


    光頭呆呆看著,二人心裏都有些犯嘀咕的時候,阿土伯從一旁跑來,掃了二人一眼,再對光頭恭敬行了一禮,道:“剛剛看發布了,祝賀您,副都禦史。”


    李秀田陡然一驚,立即鞠躬道:“恭喜!副都禦史大人!”


    光頭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十分淡漠的樣子,數百好漢從大湖各個方向跑了過來,將通道塞得水泄不通,身體筆直地站立著。


    眾人立在通道兩側,不敢有絲毫造次,包括浪無忌在內。


    光頭緩緩走了兩步,負手而立。


    阿土伯大聲道:“我們勢力曆經二十年風雨,再次湧現副都禦史大人,祝賀您!光頭大人!”


    “祝賀您!光頭大人!”眾人齊聲大喝,聲勢如雷!


    浪無忌神情很不好看,趕緊把頭低下,身體微微前傾。


    “謝謝各位!”光頭真氣激蕩而出,朗聲道:“慶祝的事稍後再說,身為好漢一路走來,我!不會忘記昔日的一切!不會有任何改變!不管是我,還是各位,隻需要記住兩點,規矩不阿貴!繩不擾曲!”


    “規矩不阿貴!繩不擾曲!”眾人齊聲高唿!


    光頭麵帶微笑與阿土伯握手,又與李秀田握手,接著又與幾名好漢握手,又走到浪無忌麵前。


    浪無忌低著腦袋,感覺有點累,心想什麽時候能結束。


    光頭伸出了手與徐剪翠握了一下,走到浪無忌麵前,後者笑著點頭哈腰了,與光頭握在一起。


    見其神色冰冷,浪無忌忙道:“恭喜!”


    “嗯。”光頭隨意點點頭。


    一名身著高級長袍的好漢匆匆來遲,恭敬道:“恭喜您,副都禦使大人。”


    阿土伯介紹道:“掃邪屋新任屋主,藝舍曾經的同窗,之前和大人提過。”


    光頭微笑點頭,阿土伯輕鬆笑道:“話說我們這些同窗也該聚聚了,徐剪翠,你去通知城主,地點就在精達大酒店。”


    李秀田惡狠狠瞪了徐剪翠一眼,連忙將頭轉過一邊去。


    阿土伯冷聲道:“浪無忌你也去。”


    “不敢不去!”浪無忌連忙低頭。


    “可以了,都迴到各自崗位去!”阿土伯說著,眾人紛紛離場。


    阿土伯站在李秀田與浪無忌身邊,對光頭道:“對不起,我會好好管教他們的。”


    “對不起。”李秀田跟著道。


    “對不起。”浪無忌也道。


    光頭點點頭走開,道:“適可而止。”


    徐剪翠一邊往外跑著一邊摸著傷口,李秀田迴到房間將門關上,想起浪無忌來千春團後,光頭說的一句話。


    “你若是做得不好,就會被浪無忌這種人趕上,有沒有才能都是次要,是好漢就行。”光頭那時道。


    李秀田當時問:“屬下不明白。”


    光頭道:“這麽多好漢,來了又走,死的很快就有人補上,對於領袖來說,如同蠅攢蟻聚。”


    當下,李秀田一抹真氣將保險箱捶爛,飛出來一個屏蔽神識的禮品袋,袋子裏是全瑩澈的法器。


    他抓出某種粉末將法器狠狠裹了幾下,塞入衣服,走出門外對好漢道:“去找一個叫黑必客的人,經常出入各種酒館,不管真名假名全都給我找來。”


    “都要嗎?”女好漢不堪疲憊道。


    胖子好漢連忙道:“可是現在酒館都不太理睬我們,用什麽方法去叫他們?”


    李秀田冷聲道:“就跟他們說,不來的後果自負。”


    說罷衝出木寨,瞥眼見浪無忌正招聘著兩名好漢,手裏不斷比劃著什麽,見自己看過去,連忙將房間關上。


    李秀田冷哼一聲衝出木寨,不久消失在密林深處。


    ……


    光頭坐在巨樹棧道上,手裏抓著一個酒壺法器,這個東西跟了好多年,是從練氣時代一直留在身邊的東西,有些舍不得了,迴想起走到今天所經曆的一切,沈家,千春團,有的痕跡不抹幹淨,便會落成把柄。


    砰的一聲,酒壺法器被捏成碎片,掉落到湖裏,心道若要迴頭,現在太遲了,恐怕拔掉身上幾層皮,才能迴到當初那個幹淨的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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