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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是曆史變革還是王朝覆滅,在帝都這塊國土上唯一不變的就是一個道理。


    無論是哪一屆王朝,它們曆代都有大祭司輔佐帝王為國家占卜祈福。


    如果說攝政王是負責幫助處理國事,那麽大祭司則是祈福天下,與神明通靈祈禱眾生祥瑞平安。


    從第一任大祭司的出現到如今已不知道有了多少任大祭司了。而岐贏就是帝都王朝修氏天下的最新一任大祭司。


    他一身黑紅衣袍,臉色淩肅麵無表情,腳底生風,如獲至寶般懷揣著半路撿到的畫卷迴到祭司府邸。


    第一件事便將手中的畫卷展開放在桌子上,垂眸觀察。


    身旁的侍者不曾說話,看著岐贏呆滯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


    他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麽岐贏會將一幅畫帶迴來,若是平常遇到的其他物件,他這種冷漠腹黑的男人才不會正臉瞧上一眼。


    難不成是因為那畫像裏的人是小帝姬洛雲嬰才會引起他的注意的?


    這麽想來,也確實能理解了。


    岐贏這個人出現在帝都的時間晚,在洛雲嬰離開王宮之後的兩三年,岐贏才正式出現在所有人的眼前,繼而成為了一國的大祭司。


    一位是一國大祭司,一位是女帝的幼女,君臣二人,兩兩不相知。這或許是引起岐贏感興趣的地方。


    因為傳聞女帝膝下三子,他卻隻知道長公主修雲錦以及世子殿下修雲鏡,對於這位小帝姬雖然有所耳聞,但卻未曾見過一麵。


    岐贏伸手拿起了畫卷仔細看了一遍,紫色瞳眸四處看了看,便掛在了書房最顯眼的地方。這讓身為侍者的槐安很是驚訝,於是啟口問道。


    “大祭司,女帝吩咐要將此畫銷毀,您不光擅自將畫卷帶迴來,竟然還掛在如此顯眼的地方,會不會……”


    岐贏沒有迴答他的問題,反而反問說。


    “這畫掛在這裏好看嗎?”


    “啊…好…好看。”


    岐贏的侍者槐安年齡十七八歲,是當朝武將大司馬的庶子,性子沉穩不愛說話。


    為了鍛煉他的能力,大司馬固執的請求女帝旨意,希望能把槐安留在岐贏身邊曆練。


    私心一想,大司馬也是為了讓槐安作為眼線盯著岐贏的一舉一動,畢竟這個人來的稀奇古怪,雖然對帝都有功,碩果累累,但不得不防。


    兩個不愛說話的男人認識也有六七年,平日裏“說話”全靠著眼神交流以及彼此長期相處的所積累的默契。


    他們兩個都不愛說話,惜字如金,在別人眼裏就像是兩個啞巴相處,這種相處模式讓他人不是十分理解。


    而今因為一幅畫卷也比平日裏的話多了些。雖然兩人認識時間之長,但這一次槐安並不理解岐贏這麽做的原因。


    他難道真的像父親大人說的那樣,另有所圖?


    一幅畫卷展開,懸掛在牆上。槐安也抬著頭看,畫中的人雖然年幼,但已長了雛形,看模樣和輪廓是個天資美人,前途無可限量。


    眉眼之間,確實很像女帝…


    “既然好看就掛在這裏吧。不也是一種美景嗎?”


    侍者槐安揣測不懂岐贏心裏究竟在想什麽,便沒有說話。


    尊卑有序,他不應該說些什麽。


    岐贏久久站在畫像前沒有挪動一點步子,像個雕塑一般站在原地。


    紫色瞳孔裏熾熱的眼神似乎要把畫給灼穿了,看著畫卷上的一行小字,呢喃開口。


    “洛雲嬰…”


    鳳陽閣內,洛雲嬰睜開眼睛,摸了摸頭痛欲裂的腦袋,忍不住吸了口冷氣。


    她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羊入虎群、死裏逃生、再入虎口,悲催啊。


    她支起身子,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環顧四周,朱紅木家具,窗邊擺著一具大銅鏡,四處裝飾著迎風飄動的紗簾,空曠的小樓閣唯一值錢的就是桌上陳列的翡翠、瑪瑙、玉如意。


    洛雲嬰從床榻上下來,往外走,紅朱漆門頂端懸著黑色金絲楠木匾額,上麵龍飛鳳舞地題著三個大字‘鳳陽閣’。


    黃毛小丫頭還沒反應過來,又溜進了房間,把臉懟在了銅鏡前仔細打量自己,還好臉沒破相,身上也沒傷痕。


    褪去了前幾日的粗布衣裳,身上穿著的是一襲合身的鵝黃絲綢宮裝。這麵料還真是舒服。


    她又伸手往自己身上摸了摸,好像少了什麽東西?自己的玉龍佩去哪了?這可是從從小一直佩戴在身上的啊!


    當初玉龍佩被那男孩偷走之後,黎辰為自己尋找迴來,為此她感恩戴德,悉心愛護。甚至生怕爹爹生氣,一直將此事瞞著不敢告訴爹爹。


    現如今玉龍佩又被自己給弄丟了,她暗自懊惱為什麽丟的不是自己。這可是她自己佩戴到大的,是爹爹最寶貴的物件了。


    洛雲嬰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仔細迴想應該掉到了什麽地方。


    呆在窮鄉僻嶺的那段時間,玉龍佩還一直戴在身上,難不成是因為自己那晚偷偷溜出來,長途跋涉之下弄丟在了路上,又或者是被黑衣人戴迴來的路途中給掉了。


    她人嚇傻了,這一天天都是什麽事啊!


    洛雲嬰想哭想喊但依舊說不出話來,果然那次的事真的嚇慘了自己,真的成了一個啞巴,不會說話了。


    “醒了?”


    一聲清麗的女聲從身後傳了過來,待到洛雲嬰轉身一看,才發現是一位衣著華貴雍容的女人站在自己身後,恍惚之間覺得很是熟悉,像是在哪裏見過一樣。


    “女帝在此,還不行禮。”


    旁邊沒有眼色的侍女開口道。


    洛雲嬰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自己的膝蓋就與地麵來了一個親密的親吻。


    她雖跪著但眼睛卻停在了那渾身上下散發貴氣威嚴的女人。


    “起身吧。”


    修羽蓁也沒怪罪侍女的做法,伸手扶起了洛雲嬰。


    禮節固然重要,但還是要和親閨女處好關係。


    “你們先下去吧。”


    侍女們一聲‘喏’便紛紛退出了鳳陽閣,守在門外。


    麵對眼前陌生的女人,洛雲嬰始終保持警惕心。


    別看著她那麽和善可親,滿臉笑容,但剛才那些人對她唯命是從,肯定不簡單。


    估計自己來到這裏就是她一手造成的。


    一雙大眼純真又膽怯,倒讓修羽蓁笑出了聲。


    她竟然怕她。


    “你是不是很好奇自己怎麽到了這裏?”


    洛雲嬰點點頭,又反應過來不能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於是又搖頭。


    “你別怕,這裏是帝都王宮,我是你娘親,是這裏的女帝。你叫洛雲嬰,你爹叫洛清鶴,你住在滄州城的景明會館。你爹爹很疼你,對不對?”


    聽她說的都對,洛雲嬰又點點頭。但不知道眼前的女人葫蘆裏到底要賣什麽藥。


    “我是你爹的原配妻子,是帝都的女帝。你呀,還有個姐姐,她叫雲錦,有個哥哥叫雲鏡。你在這裏很安全,不會有人欺負你。改天有時間,娘親可以帶你出去看看。”


    越聽越不信,洛雲嬰甚至從座位上離身,站在了老遠的位置。


    眼睛裏盡是懷疑,真當自己是三歲小孩嗎?那個設計殺了那麽多人把自己帶到這裏的人竟然是自己的親娘。


    雖然她對自己的生母很好奇,但這不光一夜之間冒出了個親娘,還有個哥哥、姐姐,任誰也不會相信啊。


    “你不信?”


    洛雲嬰先是點點頭又搖搖頭,引得修羽蓁笑出了聲。


    “那我該怎麽證明呢?不如你先仔細看看我的樣子,我們是不是很像?”


    透過銅鏡,洛雲嬰摸著自己的臉又看了看眼前的人,她說怎麽覺得熟悉呢,原來兩個人眉眼之間長的相像。


    “如果你還不信我的話,你看這是什麽。”


    說著,修羽蓁從腰間摘下了一塊玉佩,引得她瞬間眼睛發亮。


    眼前是一塊玉鳳佩,剛好和自己丟失的那一塊成為一對。


    自己的玉龍佩原是爹爹從小交給自己當做護身符的,原來爹爹如此珍視是因為這玉佩是一對的。


    “這是娘親和你爹爹的定情之物,一枚是玉龍佩由你爹爹收著,這玉鳳佩則一直被我佩戴著。


    當年因為一些誤會才讓你跟你爹流落在外。對此娘親覺得很抱歉,不過現在好了,寧寧可以和娘親永遠在一起了。”


    說著便走向了洛雲嬰將她抱在懷中,她本打算推開,但卻覺得這個懷抱是那麽的舒服,這便是她多年未曾感受過的母愛吧。


    “寧寧,你不必多慮。娘親定會讓你過上富貴榮華、權力無邊的生活的,將曾經虧欠你的那些全部補償迴來,隻要你乖乖聽娘親的話。”


    洛雲嬰倚在她的懷裏,聽了這話突然掙脫了她的懷抱。


    修羽蓁還以為她要跑便準備下令攔住她,不想卻看到洛雲嬰挨著桌子用小指沾了茶水在桌子上書寫。


    「我…想…迴…去…找…爹…爹」


    修羽蓁先是臉色變青,不敢置信瞳孔微微顫抖的看著眼前的人,隨後換了顏色,安慰著。


    “寧寧乖,娘親很快就讓爹爹迴來。你先在這裏好好休息,待會兒我派人給你送來膳食。可要乖乖的啊。”


    放下了戒備心,洛雲嬰乖乖的點頭,看著修羽蓁離開。


    誤打誤撞她找到了娘親,竟然還是當朝女帝,多年獨女還有了哥哥姐姐,怪不得爹爹不肯讓自己去帝都,原來是爹爹和娘親發生了誤會。


    現在他們一家終於要團圓了。


    她真想把這個好消息也同黎辰分享。


    修羽蓁走的很快,後麵的侍奴婢女在後麵碎步跟著。


    她的腦子很亂,心裏抓狂。


    自己的女兒怎麽突然成了啞巴!為什麽不能說話了?


    她該怎麽辦?長女雲錦長病不起、長子雲鏡身殘有心無力,難道就沒有一個人能接手自己的王權?


    上天就要這樣把她逼到死路嗎?她不甘心!接著奔向了鸞凰殿,找洛清鶴那個狗男人、負心漢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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