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詔長得跟個男妖精似的,在場的大妖們聽到羽族認領,也說不出否認的話。


    三青族族長道:“白嫵大人,不知這青年是何種族?”


    “辭盈自本祭迴來之後,曾提起過他,這個叫帝詔的年輕人,他的火連寒池的水都可以加熱。”


    “莫非是什麽異火羽族?”


    好比人修可以收服異火,有一些羽族生來就有伴生火。


    不過三青族族長膽子還是小了點,一點沒敢把帝詔往鳳凰身上聯想。


    白嫵眼波微動,心道這要是公布帝詔的身份,隻怕在場的羽族族長就要搶破頭了。


    不過她還想賣帝詔和黧姬一個好。


    更何況,如果帝詔身份暴露,留在妖界,必不可能屈居於其他妖修之下。


    到時候妖界十四城變十五城,整個勢力都要大洗牌了。


    白嫵可不希望看到這種事發生。


    她道:“帝詔原身我也不太清楚,不過他自薦來參加後祭,卻是因為他獻出的寶物讓我覺得諸位必會心動。”


    浮玉城妖使迫不及待追問道:“那是何物?竟連白嫵大人都願意為他破例?”


    當然是......鳳凰火羽......


    這世上絕無僅有。


    目前三界隻有一隻鳳凰不說,想拔鳳凰的毛那是做夢。


    已經被白嫵吞下了。


    白嫵笑道:“道友何必著急,這後祭的規矩便是誰搶到了便是誰的。”


    “在此之前,各家小輩手裏拿的什麽一概不對外公布。”


    白嫵自信的很,帝詔手裏的寶物根本不會被這些幼崽搶去。


    所以帝詔手裏的是什麽不可能公之於眾。


    白嫵的話吊起了眾妖的胃口,一個個心癢不已,都忍不住看向水鏡中的帝詔。


    水鏡中,雲意辭一行人正順著子母符的指引去尋暮雲間。


    厲爭也忍不住看了過去。


    厲斬和暮雲間是在一處消失的,如果他們能找到暮雲間,想必也能找到厲斬。


    不得不說,有帝詔在,雲意辭幾人可比之前大膽多了。


    他們沒走多遠,帝詔嫌棄這樣速度太慢,幹脆直接召出之前的折扇法器,邀眾人上來一起乘坐。


    要是沒有帝詔在,保險起見,雲意辭師兄妹三人是絕對不會禦空飛行拉仇恨的。


    折扇扇麵很大,帝詔往旁邊挪開,又將自己之前做的軟墊遞給雲意辭。


    雲意辭飛上扇麵,才發現遠觀潔白的折扇麵竟然是薄如紙張的白骨,腳下的觸感堅硬的堪比堅實的土地。


    扇麵上鐫刻著許多詭譎靡麗的花紋,而且自帶的涼意撲麵而來。


    雲意辭剛打算細細打量上麵畫的內容,帝詔就道:“別看。”


    “這扇子是我從一個......邪修那搶來的,這上麵雕琢的畫麵不一般,看久了容易擾亂心智。”


    雲意辭道:“原是這樣,多謝帝詔前輩。”


    四人坐好之後,折扇便以極快的速度朝子母符引導的方向飛去。


    雲意辭師兄妹三人都有些擔心暮雲間的安危,一時也沒有人說話。


    折扇飛躍這片紅色的妖樹林,眾人坐在折扇上,第一次看到雲意辭原先描述的地形。


    而此時他們去往的方向正是那片黑色所在。


    帝詔道:“方才聽你們說,除了暮雲間,還有虎猙的人?”


    帝詔第一反應就是暮雲間想找個隱蔽之處毀屍滅跡。


    暮雲間煉化了九嬰精血,總不可能連個虎猙幼崽都打不過吧。


    事實上,帝詔真猜對了。


    翻湧的濃重沉黑的霧氣中,即青丘水鏡無法顯現之處。


    一隻小虎猙倒在血泊中早已沒了當初的神氣。


    他斑斕的皮毛因皮肉翻開而血跡斑斑,看不出原本的花紋。


    五條張揚的尾巴更是斷了兩條。


    如此慘狀,厲斬還有一口氣在,他滿眼怨毒的看著一腳踩在他頭上的白衣羅刹。


    他被這訛妖所騙,誘進了這奇怪的黑霧裏。


    奇異的是他吸入這霧之後便妖力盡失,而這訛妖卻絲毫不受影響。


    “你敢殺我?”


    “我與我父親有血脈感應,我死了,你也別想活!”


    暮雲間看到厲斬的眼神,腳尖用力,將腳下的頭顱瞬間碾進地底。


    他輕聲道:“放心,我不會殺你的,誰讓你有個好爹呢。”


    暮雲間知道溫拂月他們的好意。


    可是他不想牽扯他們。


    他的師父,和師兄師妹師弟,都是好人,他們的手不該沾染任何仇恨。


    若非厲斬苦苦相逼,暮雲間根本不打算選在後祭動手。


    現在的這些遠遠不夠,根本就不夠。


    一個厲斬根本無法償還虎猙一族欠下的血債。


    在他介紹自己的時候,厲爭甚至沒有反應過來他的名字是曾經屠戮過的訛妖一族。


    厲斬是第一個。


    厲爭得死,還有他的道侶,他的女兒。


    暮雲間眸色加深,他現在還不能殺死厲斬,但是他可以將厲斬扒皮抽筋,吊著他一口氣將他永遠留在此處。


    黑霧卻在這時變成無數的黑氣爭先恐後地鑽入厲斬的口鼻,在須臾之間就將虎猙吸的隻剩一張皮。


    暮雲間在發現異狀的一瞬間就放棄厲斬迅速後撤,然而還是晚了一步......


    另一邊,帝詔特意避開此地其他妖修所在,折扇很快便帶著眾人進了黑色霧氣的範圍內。


    同一時間,青丘妖殿看著水鏡畫麵的厲爭大叫出來。


    “阿斬!!!我兒!!!”


    厲爭雙目赤紅,徹底失控。


    殿裏眾妖皆被厲爭所吸引。


    三青族族長驚愕道:“厲爭族長?這是怎麽了?莫非......”


    眾妖驚疑不定的看向厲爭然後又看向白嫵。


    這後祭也不是沒死過妖,不過青丘負責舉辦後祭多次,已經多年沒有出過問題。


    白嫵看向眾妖不信任的眼神,深吸口氣,對一旁默不作聲的白若道:“你去那黑霧裏看看是怎麽迴事。”


    “如有必要,將那幾個人修也給帶出來。”


    白嫵話音剛落,那邊水鏡中的雲意辭幾人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下溫拂月和螭龍族族長也坐不住了。


    溫拂月起身向白嫵行禮:“妖王大人,我......”


    他話還未說完,一道殺氣便從身後襲來。


    溫拂月顧不上許多,背後靈劍出鞘立刻擋住身後的殺招。


    他轉身迴望,看到厲爭瘋狂而怨恨的臉:“若非那隻訛妖!我兒也不會慘死!”


    這純粹是遷怒了,真正引薦暮雲間的是黧姬,幾次三番說沒危險的是白嫵。


    但是厲爭誰也惹不起,便撿了溫拂月這個“軟柿子”捏。


    溫拂月可不慣著他。


    他一劍將暴怒的厲爭擊退,自知已無道理可講,幹脆道:“我徒兒也至今生死未卜,厲爭族長想打便出來打吧!”


    黧姬也被激怒了,她答應過會保證溫拂月一行人的安全。


    黧姬也站起身,對白嫵道:“今日之事注定不可善了。”


    “我並非不給青丘麵子,但是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我帶來的人在我麵前被殺。”


    螭龍族族長還記掛著自家傻兒子,被人修一起帶進了黑霧。


    現在厲爭越是妨礙青丘狐族進去救援,花易就越多一分危險。


    所以出乎所有妖族意料,螭龍族族長也站在溫拂月一邊,要求白嫵盡快讓白若進去救人。


    浮玉城的妖使道:“原是後祭,哪曉得會變成這樣。”


    “你兒子如果沒了,說明那黑霧中兇險異常,那隻訛妖肯定也活不了。”


    “為今之計,還是趕緊亡羊補牢,不要再讓其他幼崽誤入那奇怪的霧中!”


    其他大妖們也是這個意思,死了的就死了,他們族中的崽子可還活著呢!


    白嫵臉色難看,道:“我族祭司會進去救人,這邊我也會通知各位長老將靠近黑霧的幼崽們勸離。”


    白若悄然隱退,快的連溫拂月一句話都來不及多說。


    厲爭被其他妖族大妖強行勸退,溫拂月焦急萬分根本來不及在意。


    黧姬寬慰道:“有那位在,你徒弟不會有事的。”


    沈懷川也拉住他,輕聲道:“不必擔心,小辭會有辦法的。”


    他相信她,無論在哪裏,她都會到達她想去之處。


    折扇上的雲意辭還不知道他們又“失聯”了。


    她見麵前的霧氣逐漸開始濃重,幹脆把手心裏的銀色光點亮了。


    接著那光點光芒大盛,幻化成一盞瑩瑩生輝的琉璃燈盞。


    雲意辭將其握在手中,注入靈力之後,琉璃燈就亮了,那光不是火焰,螢火大的芯子躍動著,似有充足生命力。


    雲意辭道:“這是我師父給的百辟燈,可辟百邪。”


    她手中的燈籠散發出溫暖的微光,將那濃厚的霧氣都給驅散開來。


    折扇被燈籠光芒照射,將四人攏在其中。


    寧聽瀾前後打量一番,納悶道:“此地真的安全嗎?暮師兄降落就在這裏?”


    “這黑霧實在古怪,他之前也沒說他在霧裏啊。”


    雲意辭道:“我當時在妖樹林裏遠望這裏隻能看到一片黑,我還以為這裏是塊黑土地呢。”


    帝詔道:“不必擔心,此地霧氣雖然古怪但我們也並非全然沒有辦法。”


    在帝詔看來,這都不是事,他一把火全給燒了。


    他主要不想暴露身份,而且他很懷疑暮雲間那小子故意借著這黑霧搞事。


    容暄道:“要是能快些找到暮師弟就好了。”


    雲意辭手中子母符一閃,道:“快到了。”


    “咦?怎麽迴事?明明子母符的唿應近在咫尺,莫非暮師兄不小心丟了母符?”


    雲意辭看著麵前本該是暮雲間的位置空無一人。


    帝詔道:“下去看看。”


    雲意辭手中的燈籠隻有一把,眾人都讚成帝詔的話。


    原先坐在骨扇上還不覺得,等跳下骨扇一落地雲意辭就發現雙腳踩到的觸感不同,左邊的土地似乎更加鬆軟一些。


    她下意識提起燈籠照向自己的腳,再低頭一看,腳下踩的......


    “暮師兄!!”


    雲意辭驚叫出聲,連忙跳開。


    在燈籠的光照耀之下,一隻腦袋上頂著腳印的兔團子臉朝下,躺的很安詳。


    雲意辭連忙一把將他翻過來抱起:“還好,還有氣。”


    “等等......”


    雲意辭頓時驚了。


    暮雲間原形毛發如潔白絲緞,可是她手上的這隻兔子竟然是全身黑色的!


    比煤炭還要黑,完美融於霧中。


    所以剛才他們在折扇上時沒有看到他。


    此時黑兔人事不省,腦殼上那灰撲撲的腳印看起來甚是明顯。


    這也證明了,這隻小兔的黑毛,絕對不是雲意辭踩出來的。


    寧聽瀾憂心忡忡道:“師妹,好像有點不對勁,這真的是暮師兄嗎?”


    雲意辭道:“他身上傳來的氣息是暮師兄沒錯,而且子母符也對他有感應。”


    寧聽瀾:“可是,他怎麽變成黑色了?”


    暮雲間變成的黃兔子他就見過,但是從沒見過他變成黑兔子。


    帝詔嘴角一抽,不靠譜的推測道:“可能是吸入太多這種黑霧了吧。”


    他以為暮雲間在偷偷摸摸當砍崽,沒想到被雲意辭一腳踩成兔餅了。


    帝詔頓時覺得,他以前將暮雲間視作競爭對手實在太抬舉對方了。


    沒有女人會喜歡自己能一腳幹碎的男人。


    絕對沒有。


    情況緊急,雲意辭從儲物袋裏拿出去瘴的清心丹喂到黑兔子嘴裏。


    兔子嘴巴動了動,卻沒有半點要醒來的樣子。


    寧聽瀾的話雲意辭還是聽了進去。


    她不著痕跡的抓住黑兔的前爪,看到兔子右爪掌心有個銀色亮點才放下心。


    這後祭中青丘打下的印記,溫拂月給的法器總是做不得假的。


    雲意辭道:“既然找到暮師兄了,我們先離開此地吧。”


    “若是他一直不醒,就先將他送迴青丘,叫醫修看看。”


    容暄道:“也隻能這樣了。”


    四人默契地絲毫不提跟暮雲間一道失蹤的厲斬。


    眾人原路重新上了帝詔的折扇,雲意辭提著燈,抱著暮雲間的任務就交到了容暄手中。


    帝詔禦著身下折扇,微微皺眉道:“說起來,我感覺此地的霧氣,和我接觸過的怨氣有點相像。”


    “如果按照傳說,此地是燭龍隕落之地,難道這裏是燭龍死前怨氣凝結而成的領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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