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客棧,洛錦書打了一聲招唿便迴房間。


    顧憶生點了一壺茶,坐在客棧大堂上。


    要說什麽地方消息靈通,自然是客棧,茶館,戲樓,酒樓,青樓,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


    “有個女子在城外自縊,聽說了嗎?”


    “當然,這件事已經傳遍整個觀勝鎮。”


    “死的時候衣裳不整,縣衙竟然說是自縊,連屍體都不肯驗,太奇怪了。”


    “有什麽可奇怪的,不過就是死個啞女而已,就算再死幾個姑娘也不稀奇。”


    “老兄,你什麽意思?”


    被問到的人看了看客棧門外,才輕聲道:“你們還不知道吧?東街頭張車夫天微亮迴城時,與一輛馬車擦肩而過,他剛好看到啞女從馬車裏驚慌失措跳下來,又被馬車裏的兩個人抓迴去了。”


    “啊?還有這種事?”


    “難道啞女死真的不是自縊?”


    “張馬夫想幫啞女又不敢幫,你們可知馬車是誰的?”


    “王家!”


    “什麽?哪個王家?”


    “能買通官府的還有幾個王家?”那人繼續道,“張車夫不敢幫卻又覺得愧疚,便將這件事告訴周圍鄰居,結果剛才得知啞女自縊的消息,他都快嚇瘋了。”


    “難道是王大公子?他之前不是已經弄出過人命嗎?這次又故技重施?”


    “所以你們知道官府為何草草了事吧?這些話你們聽聽就行,可別往外傳,王家的手段你們可是知道的。”


    說是這麽說,可好幾個人結賬後直接離開,畢竟這種消息肯定要到處分享,不然憋在心裏悶得慌。


    很快,啞女自縊與王家有關的消息在百姓間議論開,但是他們不敢明目張膽,隻能暗地裏議論。


    顧憶生聽了個大概,她招招手,眼尖的小二立刻小跑過來:“客官有何吩咐?”


    “他們口中的王家什麽來頭?”顧憶生從懷裏拿出幾個銅板放在桌上。


    小二眼前一亮,收起銅板,看了看門外,才低聲道:“客官是外來的?王家是觀勝鎮最大的富商,觀勝鎮三分之一的產業都跟王家有關,而且王家有在朝中有後台,整個王家可謂是有權有勢。”


    “他們說王大公子之前弄的人命是怎麽迴事?”顧憶生問道。


    “這個……客官我告訴你,你可不能明目張膽議論,否則被王家知道,你吃不了兜著走。是這樣的,王大公子仗著自家勢力,在觀勝鎮幾乎橫著走,他最可怕的地方就是好色,被他看上的女人,他想盡辦法也要得到……”


    一開始他喜歡未及笄的女子,在重男輕女的朝代下,女子本就如商品,甚至不如一些值錢玩意。


    因為有錢,好幾次受害女子家屬都拿錢了事,不再追究,這也讓他更加肆無忌憚。


    有一次他竟然看上了有夫之婦,那夫妻是外地搬來的,剛新婚不久,兩人如膠似漆,恩恩愛愛。


    任他如何手段,婦人肯定不從,他便想用銀子收買婦人的相公。


    沒想到那相公也是個性烈之人,氣急敗壞之下不小心傷了王大公子。


    王大公子瞬間惱怒,直接命下人把那相公活活打死。


    婦人哪裏接受得了相公被打死,當場撞牆而亡。


    就這般,兩條人命瞬間消逝。


    王大公子被縣衙抓起來,王家花大價錢買通縣令,隻是走走過場而已,沒幾天就把王大公子放了,讓他其中一個手下頂罪。


    觀勝鎮百姓自然是不服,流言蜚語不斷。


    王家派手下人直接找到散播消息的人狠狠打一頓,又放言:大公子是清白的,誰再敢議論,聽到一次打一次。


    一開始,還有人當街議論,可王家真的派人在街上遊走,聽到誰議論就打誰一頓,頂多扔些銀子給被打的人,可被打的人最少半個月不能下床。


    人家家屬肯定不服,就去縣衙狀告,結果縣令直接以他們亂嚼舌根該打為由,不聞不問。


    投訴無門,隻能自認倒黴。


    所有觀勝鎮百姓便不敢明目張膽議論,漸漸的,這件事也快被人們忘記。


    小二講完後便去忙碌,顧憶生喝茶也喝得差不多,上樓練習內力。


    不知練了多久,見天已經黃昏,她去叫洛錦書吃晚飯。


    洛錦書打開門,可他仍然心事重重,無精打采。


    顧憶生也沒問,點了三個菜,坐在他房間裏喝茶。


    別說,古代的茶很香很濃鬱,迴味無窮。特別是雨前龍井,帶著清甜,唇齒迴甘。


    很快,小二將飯菜端上來。


    洛錦書吃著吃著,突然放下碗筷:“沒胃口。”


    顧憶生沉默。


    洛錦書好似料到顧憶生這麽平淡的反應,有些不滿道:“你不問問我怎麽了?”


    “你願意說我就聽著,不願意就算了,我為何要問你?”顧憶生道。


    “你……”洛錦書無奈地看著她,隨後苦澀一笑,“我早知你的性格如此。”


    “那你說嗎?”顧憶生反問道。


    “在我心中一直有個遺憾,我卻永遠無法彌補。”洛錦書緩緩說道,“我曾間接害死一個女子,今日看到啞女的屍體,我便想起她。”


    那是洛錦書剛出穀曆練時,他路過一個村莊。


    村裏剛好有喜事,他入鄉隨俗蹭飯,也就是在婚宴上發生一件事。


    新娘是個剛及笄的姑娘芸兒,是個苦命人,爹是土匪被官府殺死,從小與娘親相依為命,兩人勤勤懇懇,日子倒是平淡。


    芸兒與青梅竹馬的鄰居馬濤兩情相悅,但馬濤爹娘覺得芸兒根本配不上自己的兒子,百般阻攔,但抵不過馬濤的堅持。


    兩人還是在及笄前完成訂婚。


    可是就在及笄前一個多月,有歹人闖入芸兒的房子,將她打昏,想要玷汙她。


    還好她娘親及時發現,爭執之際,她的娘親卻不幸撞到桌上,昏迷不醒。


    動靜驚動了周圍鄰居,歹人直接逃走,趕來的所有人都看到芸兒衣衫不整躺在床上。


    第二日,幾乎所有人都在傳芸兒失了清白之事,任憑芸兒娘親如何解釋,也無人相信。


    馬濤的爹娘更加不願意芸兒嫁過來,甚至以死相逼。


    可馬濤愛芸兒愛得深,他相信芸兒的清白還在,便力排眾議迎娶芸兒。


    芸兒很開心自己能遇到良人,沉浸在幸福的喜悅中,每日期待著自己的親事。


    可就在成親之日,芸兒忍不住的惡心幹嘔。


    馬濤的娘看出不對勁,當即叫停婚事,請村裏的大夫給芸兒把脈。


    沒想到,竟然把出了喜脈!


    這個消息震動全村人。


    芸兒不明白怎麽迴事,明明自己的清白還在,為何會懷孕?


    她哭著求馬濤相信自己,就連她的娘親也在人群中說幹口水拚命解釋。


    可所有人都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實,無人相信芸兒和她娘親。


    這時候,洛錦書站出來,他自認為自己的醫術精湛,信心滿滿給芸兒把脈。


    他永遠忘不了芸兒看著他,那期待,帶著希望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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