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大夫人李氏的房裏一片死寂。厚重的簾子，遮擋了所有的光亮，唯有門口那一盞暈黃的燈，仿佛在黑夜裏撕開一道亮光。
劉嬤嬤灰漆漆的眸子冷冷注視著那一抹光亮，眼底漸漸蓄起濃濃陰鷙。
下午得知老太太趁著自家小姐病著，竟然聯合王氏，將王氏的陪嫁丫頭送到了大爺房裏。
這是覺得上次還沒羞辱夠，這次又是聯合三房一起給自家小姐捅刀子來了。
最可恨的就是大爺，真是個沒種的男人，管不住身下的二兩肉，隻知道自己快活，完全不顧結發妻子的死活，連弟媳婦院裏的人也好意思收到房裏。
一家子不知一點禮義廉恥的東西，小姐真是瞎了眼，當初竟然看上了這種人家。
劉嬤嬤目光犀利掃了麵前站著的小廝一眼，神色冰冷的說，
“你和我都是小姐一起陪嫁過來的，小姐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這一家子欺人太甚，如果再忍氣吞聲下去，小姐怕也是日子不多了。”
小廝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去把老太太才送進大爺房裏的那個丫頭給處理了吧。她是三房的人，不能留。”
小廝點點頭，一句話也沒說，轉身就走了，但是眸光卻陰冷如刀。
清晨，靈芝正在給王氏梳妝，一個小丫頭慌張的跑了進來。還沒等靈芝嗬斥她沒規矩，小丫頭急忙跪下，哆嗦著說，“夫....夫人，靈......靈玉姐姐投井啦！”
王氏聞言一驚，立即站了起來。靈芝手裏的頭發還沒來得及放下，不防王氏有這個動作，差點就扯掉一縷，王氏氣的迴頭狠狠瞪了一眼，靈芝嚇得跪地磕頭。
王氏也顧不上管她，上前幾步，低頭盯著小丫頭急切的問，“你再說一遍，靈玉怎麽了？”
“靈玉姐姐投井了！屍體才......才打撈上來。”
王氏瞳孔一縮，慌的一口氣堵在胸口。
她原以為李氏現在自顧不暇，沒想到她竟然敢把人直接給殺了。王氏頓時覺得四肢發麻，又氣又怒，她覺得李氏這次估計是被刺激瘋了，這是人殺了，連遮掩都不想遮掩了。
“帶我去看看！”王氏聲音微微發顫，腳步虛浮著往屋外走去。
靈芝趕緊起身扶住王氏，一行人匆匆來到水井邊。
隻見靈玉的屍首濕漉漉地擺在地上，雙目緊閉，臉色蒼白，脖子上有清晰的勒痕......
王氏捏著手骨颯颯作響。
良久，王氏深深吸了氣，忽的緩緩笑了起來。
“好呀！李氏！想不到你竟然如此大膽。既然你敢做初一，那就別怪我做十五。今日之事，定要與你好好清算！”
靈芝聽了臉色微微一變，白皙的麵此刻顯得有些蒼白，嘴唇輕輕顫抖，把頭垂的更低了一些。
迴到房內，王氏那原本就毫無溫度的眼神此刻更是冷若冰霜，仿佛能夠將周圍的空氣都凍結成冰渣一般。她身體挺得筆直，沉默著一言不發，此時她內滿是憤恨不滿。
這時，一個身穿淡草色衣裳的小丫頭提著一個食盒走了進來，隻微微抬頭看了靈芝一眼，就手腳麻利的打開食盒，將裏麵的幾樣早食拿出來擺在了桌案上。然後就躬身退了一步等著聽吩咐。
王氏揮手讓小丫頭離開，然後吩咐道，“叫人把靈玉好好葬了吧，再給她母親送去五兩銀子，叮囑下去都管好自己的嘴。”
“是！”靈芝恭敬地應了一聲，便快速離去領命下去，絲毫不敢懈怠。待靈芝將事情都安排完，這才轉身返迴屋內。
此時，王氏正端坐在桌前，等著靈芝侍候用膳。她小心翼翼地走到王氏身後，熟練地拿起桌上的碗筷，輕輕擺放在王氏麵前。王氏看似表情如常，但是靈芝能感覺到，王氏的身子僵硬，內心想必也是戾氣橫生。
王氏嫁入雲府也十幾年了，跟李氏明爭暗鬥也是常有的事，不過雙方都墨守著底線，這次上來就要人命的還真是頭一遭。
知道李氏不是個心慈手軟的，這些年也沒少處理了雲博的小妾，但是至少還知道遮掩遮掩。
老太太昨日才把靈玉送過去，今日人就沒了。這不就是在明晃晃抽她三房的臉。
王氏越想越氣，這時她已經完全忘記了，原是她自己先把手伸到大房的。
“叫人撤了吧！給我重新梳妝，我們去婆母那裏。”王氏扔了手裏的筷子，吩咐靈芝。
靈芝應了一聲，迅速收拾了桌子。王氏坐在梳妝台前，吸一口氣，由著靈芝開始整理妝容。
梳妝完畢，王氏換上了一身素淨的衣裳，用手帕使勁抹了幾下眼角，然後帶著靈芝，穿過迴廊，走向婆母的院子。
老太太見王氏這麽早就過來了，露出一絲驚訝，但很快恢複了平常，喝完最後一口清粥，才問王氏，
“這麽一大早急匆匆過來，有什麽事？”
王氏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扯出手帕捂住了嘴巴，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老太太見狀很是不喜，剛想責備，靈芝急忙邊磕頭邊哭泣，
“老太太，求您給我家夫人做主呀！靈玉可是我家夫人的陪嫁丫頭，與奴婢一樣，是打小陪著我家夫人一起長大的。”
“我們雖然是下人，但是夫人可一直都是拿我們當姐妹的。”
“靈玉昨日才進了大爺的房，今早就發現投井了。”
“定是有人見不得大爺好，才下此狠手的。”
嗚嗚嗚......
聽完靈芝的哭訴，老太太立即臉色發白。
沒想到這李氏還真是個心黑的，她親自送去的人也敢這麽快弄死，看樣子平日裏還真小瞧了她。
這種陰私的手段她二十年前就玩過了，一個丫頭而已，在老太太眼裏跟個物件也沒什麽區別，死也就死了。不過李氏這樣遮掩也不遮掩地直接打她的臉可不行。
老太太用茶蓋輕輕浮掉茶沫，小飲了一口，又輕輕放下。看著泣不成聲的主仆倆緩緩開口。
“王氏，你是個聰明的，李氏這次雖然行事過分了，但也是因為你這裏先失了分寸。雲府的規矩你也是知道的，兩房是不能相互伸手的。照這個理兒說，靈玉確實不應該進大房。”
王氏剛想反駁，老太太看了她一眼，又說，“人雖然是我送過去的，也是因為覺得你說的有幾分道理，雲博這麽躺下去也不是個事兒......”
老太太又端起茶杯，換上了警告的語氣，“你們之間的事，我自會處理，但你也要記住，雲府的安寧才是最重要的。”
王氏聽罷，低頭應道：“老太太教訓得是，我這就迴去好好反省。”然後起身帶著靈芝離開。
迴到三房見夫人真的一副要反省的模樣，靈芝很是不解，心裏也有些悲涼，但還是有點不死心，便試探著問，
“靈玉的事兒，您真打算聽老太太的話，就這麽算了？”
王氏陰冷的一笑，“怎麽可能！”
“那您這是.......”
“李氏留著讓老東西收拾就好。我這些年在老東西麵前伏低做小，就是因為我看得明白，老東西不喜歡性子強硬，喜歡擺當家主母款的。她就喜歡圍著她打轉，時時討好她的。”
王氏攏了攏耳邊的碎發，繼續譏諷的說，
“可惜！李氏那蠢貨十幾年了，都看不明白。還天天在老東西麵前裝大度，裝賢惠。”
“這次更是蠢，竟敢直接打老東西的臉。”
“要不是老二在那壓著，那老東西狠著呢。放心吧！這次老東西出手李氏怕是會裏子麵子一起都沒了。”
靈芝靜靜的聽著，她知道王氏肯定還有自己的打算，可不會聽老太太的，就這麽老實待著。
她偷偷吸了一口氣，還沒來得及吐出來，又聽王氏咬著牙說，
“靈芝，你記住，這府裏頭，誰也不能靠。李氏那邊就讓老太太去應對，我們要做的就是斬草除根！”
王氏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劉嬤嬤灰漆漆的眸子冷冷注視著那一抹光亮，眼底漸漸蓄起濃濃陰鷙。
下午得知老太太趁著自家小姐病著，竟然聯合王氏，將王氏的陪嫁丫頭送到了大爺房裏。
這是覺得上次還沒羞辱夠，這次又是聯合三房一起給自家小姐捅刀子來了。
最可恨的就是大爺，真是個沒種的男人，管不住身下的二兩肉，隻知道自己快活，完全不顧結發妻子的死活，連弟媳婦院裏的人也好意思收到房裏。
一家子不知一點禮義廉恥的東西，小姐真是瞎了眼，當初竟然看上了這種人家。
劉嬤嬤目光犀利掃了麵前站著的小廝一眼，神色冰冷的說，
“你和我都是小姐一起陪嫁過來的，小姐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這一家子欺人太甚，如果再忍氣吞聲下去，小姐怕也是日子不多了。”
小廝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去把老太太才送進大爺房裏的那個丫頭給處理了吧。她是三房的人，不能留。”
小廝點點頭，一句話也沒說，轉身就走了，但是眸光卻陰冷如刀。
清晨，靈芝正在給王氏梳妝，一個小丫頭慌張的跑了進來。還沒等靈芝嗬斥她沒規矩，小丫頭急忙跪下，哆嗦著說，“夫....夫人，靈......靈玉姐姐投井啦！”
王氏聞言一驚，立即站了起來。靈芝手裏的頭發還沒來得及放下，不防王氏有這個動作，差點就扯掉一縷，王氏氣的迴頭狠狠瞪了一眼，靈芝嚇得跪地磕頭。
王氏也顧不上管她，上前幾步，低頭盯著小丫頭急切的問，“你再說一遍，靈玉怎麽了？”
“靈玉姐姐投井了！屍體才......才打撈上來。”
王氏瞳孔一縮，慌的一口氣堵在胸口。
她原以為李氏現在自顧不暇，沒想到她竟然敢把人直接給殺了。王氏頓時覺得四肢發麻，又氣又怒，她覺得李氏這次估計是被刺激瘋了，這是人殺了，連遮掩都不想遮掩了。
“帶我去看看！”王氏聲音微微發顫，腳步虛浮著往屋外走去。
靈芝趕緊起身扶住王氏，一行人匆匆來到水井邊。
隻見靈玉的屍首濕漉漉地擺在地上，雙目緊閉，臉色蒼白，脖子上有清晰的勒痕......
王氏捏著手骨颯颯作響。
良久，王氏深深吸了氣，忽的緩緩笑了起來。
“好呀！李氏！想不到你竟然如此大膽。既然你敢做初一，那就別怪我做十五。今日之事，定要與你好好清算！”
靈芝聽了臉色微微一變，白皙的麵此刻顯得有些蒼白，嘴唇輕輕顫抖，把頭垂的更低了一些。
迴到房內，王氏那原本就毫無溫度的眼神此刻更是冷若冰霜，仿佛能夠將周圍的空氣都凍結成冰渣一般。她身體挺得筆直，沉默著一言不發，此時她內滿是憤恨不滿。
這時，一個身穿淡草色衣裳的小丫頭提著一個食盒走了進來，隻微微抬頭看了靈芝一眼，就手腳麻利的打開食盒，將裏麵的幾樣早食拿出來擺在了桌案上。然後就躬身退了一步等著聽吩咐。
王氏揮手讓小丫頭離開，然後吩咐道，“叫人把靈玉好好葬了吧，再給她母親送去五兩銀子，叮囑下去都管好自己的嘴。”
“是！”靈芝恭敬地應了一聲，便快速離去領命下去，絲毫不敢懈怠。待靈芝將事情都安排完，這才轉身返迴屋內。
此時，王氏正端坐在桌前，等著靈芝侍候用膳。她小心翼翼地走到王氏身後，熟練地拿起桌上的碗筷，輕輕擺放在王氏麵前。王氏看似表情如常，但是靈芝能感覺到，王氏的身子僵硬，內心想必也是戾氣橫生。
王氏嫁入雲府也十幾年了，跟李氏明爭暗鬥也是常有的事，不過雙方都墨守著底線，這次上來就要人命的還真是頭一遭。
知道李氏不是個心慈手軟的，這些年也沒少處理了雲博的小妾，但是至少還知道遮掩遮掩。
老太太昨日才把靈玉送過去，今日人就沒了。這不就是在明晃晃抽她三房的臉。
王氏越想越氣，這時她已經完全忘記了，原是她自己先把手伸到大房的。
“叫人撤了吧！給我重新梳妝，我們去婆母那裏。”王氏扔了手裏的筷子，吩咐靈芝。
靈芝應了一聲，迅速收拾了桌子。王氏坐在梳妝台前，吸一口氣，由著靈芝開始整理妝容。
梳妝完畢，王氏換上了一身素淨的衣裳，用手帕使勁抹了幾下眼角，然後帶著靈芝，穿過迴廊，走向婆母的院子。
老太太見王氏這麽早就過來了，露出一絲驚訝，但很快恢複了平常，喝完最後一口清粥，才問王氏，
“這麽一大早急匆匆過來，有什麽事？”
王氏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扯出手帕捂住了嘴巴，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老太太見狀很是不喜，剛想責備，靈芝急忙邊磕頭邊哭泣，
“老太太，求您給我家夫人做主呀！靈玉可是我家夫人的陪嫁丫頭，與奴婢一樣，是打小陪著我家夫人一起長大的。”
“我們雖然是下人，但是夫人可一直都是拿我們當姐妹的。”
“靈玉昨日才進了大爺的房，今早就發現投井了。”
“定是有人見不得大爺好，才下此狠手的。”
嗚嗚嗚......
聽完靈芝的哭訴，老太太立即臉色發白。
沒想到這李氏還真是個心黑的，她親自送去的人也敢這麽快弄死，看樣子平日裏還真小瞧了她。
這種陰私的手段她二十年前就玩過了，一個丫頭而已，在老太太眼裏跟個物件也沒什麽區別，死也就死了。不過李氏這樣遮掩也不遮掩地直接打她的臉可不行。
老太太用茶蓋輕輕浮掉茶沫，小飲了一口，又輕輕放下。看著泣不成聲的主仆倆緩緩開口。
“王氏，你是個聰明的，李氏這次雖然行事過分了，但也是因為你這裏先失了分寸。雲府的規矩你也是知道的，兩房是不能相互伸手的。照這個理兒說，靈玉確實不應該進大房。”
王氏剛想反駁，老太太看了她一眼，又說，“人雖然是我送過去的，也是因為覺得你說的有幾分道理，雲博這麽躺下去也不是個事兒......”
老太太又端起茶杯，換上了警告的語氣，“你們之間的事，我自會處理，但你也要記住，雲府的安寧才是最重要的。”
王氏聽罷，低頭應道：“老太太教訓得是，我這就迴去好好反省。”然後起身帶著靈芝離開。
迴到三房見夫人真的一副要反省的模樣，靈芝很是不解，心裏也有些悲涼，但還是有點不死心，便試探著問，
“靈玉的事兒，您真打算聽老太太的話，就這麽算了？”
王氏陰冷的一笑，“怎麽可能！”
“那您這是.......”
“李氏留著讓老東西收拾就好。我這些年在老東西麵前伏低做小，就是因為我看得明白，老東西不喜歡性子強硬，喜歡擺當家主母款的。她就喜歡圍著她打轉，時時討好她的。”
王氏攏了攏耳邊的碎發，繼續譏諷的說，
“可惜！李氏那蠢貨十幾年了，都看不明白。還天天在老東西麵前裝大度，裝賢惠。”
“這次更是蠢，竟敢直接打老東西的臉。”
“要不是老二在那壓著，那老東西狠著呢。放心吧！這次老東西出手李氏怕是會裏子麵子一起都沒了。”
靈芝靜靜的聽著，她知道王氏肯定還有自己的打算，可不會聽老太太的，就這麽老實待著。
她偷偷吸了一口氣，還沒來得及吐出來，又聽王氏咬著牙說，
“靈芝，你記住，這府裏頭，誰也不能靠。李氏那邊就讓老太太去應對，我們要做的就是斬草除根！”
王氏眼中閃過一絲狠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