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賣到了尾聲,司儀接下來的話那是給崔則瑢當頭一棒,隨後清脆的琵琶聲如銀鈴婉轉一般深深刺入崔則瑢的耳中,那看著琵琶演奏的琵琶女在角落中傻傻的看著,不由的讓崔則瑢想到了一句詩————鈿頭銀篦擊節碎,血色羅裙翻酒汙。


    崔則瑢找到那躲在角落中唯唯諾諾的琵琶女,眼神微微的躲閃,多了幾分的淒涼,司儀拍賣是不等人的,司儀大喊道:“現在是我們最後壓軸物品,義賣之中唯二的……”


    身邊的一個小婢女上前湊到司儀的耳邊說了幾句,司儀的臉色畢竟要麵對這麽多的人,神色也隻是微微的一變,很快轉圜道:“所謂壓軸物品,已有強大的上古神器,也有了晶明玉的殘魂,恭喜今日的義賣圓滿結束!”


    “魔界人夠狠的,壓軸的上古神器拿走了,那上古神器想來就是琴暗劍了,畢竟從前那可是魔界妖族的東西。”因著符的屏障,璧驚兒說話的聲音隻有範圍內的人可以聽得見。


    結束後,崔則瑢是最後一個走的,他站在中央之上,望著空曠的位子,在心裏想著岸徊寰骨國的事情,不過這次的義賣實在是有些摻和在一起了。西寧國水患嚴重,堤壩也要修建新的,本來義賣的物品是要幫助西寧國度過水患,可是魔界人拿走了不少的東西,施夷秋就拿走了身體之中含有上古神器殘留碎片的妖獸。


    “崔則瑢。”


    一聽這個讓人不寒而栗的聲音他立馬反應過來是瞿偲琦,他的聲音是讓崔則瑢最為難受的一個人,不是代表著瞿偲琦的聲音不好聽,畢竟瞿偲琦終歸是一個普通毫無正常情感的少年,他的思維對於崔則瑢而言實在是有些可怕到無法用正常的邏輯去看待。


    崔則瑢與他對視,他站在上麵,瞿偲琦站在下麵,他像是在俯瞰著瞿偲琦一樣,但崔則瑢心裏沒有所謂的奴隸思想,但隻會必要的時候會有,不過他很難去適應,銀夫人是為了他,娘親也無法去適應這個時代,即使付出的再怎麽多,都逃不到思維的限製。


    崔則瑢不會跟人說尊卑,除非必要的時候。有時候好言好說話,沒有威脅來的快。


    崔則瑢不知道該怎麽說話,開口道:“你喜歡琴鹮鈴?”


    瞿偲琦笑吟吟道:“也不一定,就像是你看中人命,我就當人命是草芥,我想要殺誰就殺誰,況且……我也很想殺了你。”


    崔則瑢跳下來,與瞿偲琦平視,很直白的告訴了他自己要去岸徊寰骨國的事情,瞿偲琦輕微故作訝然道:“我都沒去過啊,畢竟我一直都是生活在亂葬崗的,生父與養父一年都見不到幾次,不管是是誰我都分不清楚,那你能分清楚嗎?”


    崔則瑢心裏一愣,直白道:“都能分得清,畢竟愛慕娘親與愛慕銀夫人的人大有不同,不過仔細一看都是能夠發覺的。”


    瞿偲琦反倒是被崔則瑢的迴答搞得一愣,幾秒過後,他道:“你不會介意我也去岸徊寰骨國玩一玩吧。”


    崔則瑢奇怪道:“你為什麽要問我?那你的事,你自然有權利選擇自己的去留了。”


    瞿偲琦雙手抱胸,一副無辜的模樣,挑眉道:“可是啊我生父與養父是不會讓我去,我又想去怎麽辦?”


    “我當初也是父親不讓我出去,但後來我還是出去了,雖然出了不少的事情,但遵從自己的初心不是更好麽。”崔則瑢的想法還是一年前的那樣,保證自己的初心不被幹擾的前提之下,同時這個初心在崔則瑢眼裏是單純含有善意的初心,他不知道瞿偲琦會不會明白他的話。


    瞿偲琦隻會聽見自己想要聽的話,崔則瑢話中的意思,他就算是聽懂了也會當做自己沒有聽懂,一副你說的是你的事情,我就算是聽明白你的意思,我還是會裝作自己沒有聽懂一樣,未來說不定還想要嫁禍一下現在還有些天真無邪的崔則瑢。


    瞿偲琦笑道:“好啊,那……下次再見了。”說罷化作玄蝶消失了。


    璧驚兒走進來的時候被一陣風劃破自己的臉,她似乎沒有注意到,她瞧著站在那的崔則瑢,連連道:“則瑢,你站在那裏做什麽,我們要走了,我們休息幾日後就要去岸徊寰骨國了,你也準備一下,一年之內你的東西要麽是我準備的,要麽是孟小姐準備的,你也不要這麽懶,偶爾還是動一動吧。”


    璧驚兒淡漠提醒道:“堆積太多不會好的。我在魔界的時候就知道,不管是什麽東西,一旦堆積起來,都是有害而無利。”


    崔則瑢還是堅持著自己的想法,道:“我像是堅持自己的想法,我永遠相信自己夥伴。不猜疑才是最好的。”


    璧驚兒罵了一句“愚蠢”,而後跟著崔則瑢一起出了鳴金台。


    崔則瑢待在花鋪子內的屋內,側躺在床上,看著月色如水一般清澈,卻不到一會變得極為的渾濁,崔則瑢心裏頭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眼皮子也有一些累的,慢慢的歇息了。


    皇宮之內,白蕊鑰跳完了今日的舞姿,一個人大半夜的在皇宮內走來走去,錢原公公並沒有多管,白蕊鑰對皇宮內的一切事物都沒有興趣,自從在旁人耳中聽到晶明玉作為上古神器可以複活自己想要的人後,她心思幾乎都在晶明玉那上古神器之上。


    走出皇宮後,她碰見了一個人,這個她認識,不是這個世界的而是岸徊寰骨國的人,他的弟弟與花夫人有著千絲萬縷、藕斷絲連的關係,當然了絕對是愛慕者的單方麵。畢竟花夫人的愛慕者是崔則瑢自己都算不過來的。


    南胤國與岸徊寰骨國是在一個世界,世界觀是沒區別,殺人都是常事,在那的人沒幾個是正常的。


    崔則瑢夥伴之中在兩個國家最為正常的還是徐隼琥正常許多,心智都是正常的,沒有那麽的打打殺殺,該做的事情,也不會有著馬虎,一直都與徐貴嬪待在一起。瀛臨燼心裏有著許多的仇恨,不過自從嵇璃做了複活他的家人後,這樣的仇恨緩和了許多,本來是與嵇璃待在一起不過由於嵇璃瘋癲,瀛臨燼一直居住在崔家,至於羨闞去找崔則瑢的時候,他不在崔家,羨闞正在去京都天安城的路上。


    白蕊鑰與瞿書倦對視一眼,白蕊鑰是謹慎,已經準備好了應敵的動作,而瞿書倦卻是不緊不慢的動作與神色,似乎根本沒有把白蕊鑰這個窯姐放在眼裏一樣。


    白蕊鑰道:“你來天雍國做什麽,難不成是心善了,大發慈悲一會來看你無意識隱瞞的兒子麽,我看啊,那瞿偲琦在鳴金台義賣的時候與那崔則瑢走得很近,崔則瑢那孩子又要多一名夥伴了。”


    瞿書倦掛著臉上的笑意也是夠滲人的,他慢悠悠道:“瞿偲琦那孩子有了夥伴是一件好事,我自然不會去幹涉,當然了如果那個崔則瑢要是改變了我與弟弟讓瞿偲琦改變的天性,那到時候崔則瑢的命我可是不管不顧了,我從來都不在乎什麽事情,崔則瑢勢力大又如何,最後不都是殺人泄憤麽。”


    “私刑可是有著恐懼的,你與那位瞿?裳當真一點都不怕麽。”白蕊鑰的武器是手上的琵琶,這樣好的琵琶還是當初銀夫人與史斐玉好不容易找來給她的,這琵琶用來對付瞿書倦就不知道有沒有勝算了。


    瞿書倦臉上滲人的笑意,讓白蕊鑰不寒而栗,她現在是終於知道為什麽當初花夫人可以與他這種人的弟弟相處來了,說到底花夫人不愧是花夫人,這種不是人的人都是花夫人可以解決的,可惜的是花夫人早早的不在了。


    瞿書倦輕輕的一揮手,就讓白蕊鑰瞬間暈了過去,墨姳禾與白蕊鑰實際上沒有交情,不過白蕊鑰的身傷似乎不太好了,像是被鋒利的刀狠狠的劃過一般,滲出了許多的血。


    他還是算是手下留情了,誰讓他來到天雍國的時候第一個碰到的是解恕瀛呢。


    白蕊鑰艱難起身的時候,瞿書倦已經離開很久了。白蕊鑰一瘸一拐的來到了湖邊,看著湖中的自己,好在自己的容貌沒有被刮傷,她可是極為的珍惜著自己的容貌呢。


    “你的臉沒事吧。”解恕瀛緩緩的從她的身後走出來。


    他挺了解白蕊鑰,而白蕊鑰如今的心態實在是有些差勁,她放下自己鬢發,用著湖中水衝洗著,語氣也是慢悠悠道:“怎麽了,解掌門,昆丘山很閑麽,還用得著你來找我麽。”


    白蕊鑰道:“所以我很好奇的是,你們到底是在打什麽算盤呢?”說罷用著乜斜的眼神瞄了他一眼。


    解恕瀛淡漠道:“我們昆丘山與世無爭,你們窯姐可不一樣。”


    白蕊鑰道:“岸徊寰骨國,會是誰的地獄呢?”


    ......


    ......


    嵇璃坐在梳妝台麵前,露著多麽釋然的笑意,她已經在岸徊寰骨國的一個地方了,她要殺了幻境的人,為自己的孩子報仇!既然誰都幫不了自己,那就自己幫助自己。


    花竇兒與白淡都沒有跟來,那是因為嵇璃早早的甩開了她們來到了這個與南胤國一樣的世界,她知道自己隨意去花竇兒會說些什麽,但是孩子都是死了,嵇璃隻會想要私下報自己的私刑!


    嵇璃撫摸著自己的臉頰,瘋癲的笑了笑,她約了一個人,世界之中都有著不同,南胤國有著皇帝,岸徊寰骨國同樣也有,馬上就要開始皇位的爭奪戰了,嵇璃對此沒有興趣,她隻想要幻境所有人都去死!


    庫舜洛便是她約的人,在犀兕死去之後的幻境之內,幻境成員的表情都不太好,尤其是查找到真相的客珈璿,幻境之內的氣息都不太好,在庫舜洛得知犀兕是他的女兒後表情其實沒有太大的表情變化,他在小的時候是個孩子,現在還是要幻境之內的大姐姐來照顧他。


    自己都養不好的人,在得知自己有女兒且死去後,怎麽可能悲傷呢?亦或是怎麽可能高興呢?


    兩種可能都是有的,還有與花竇兒有關係的客珈璿與白淡有關係的戾宿,忽然知道幻老大有孩子後的表情都是奇怪,為了保證與自己有關係的那個女人有沒有孩子,客珈璿又去調查的了一番,結果不管是白淡的消息還是花竇兒的消息都被隱藏了下來,就像是當初想要調查嵇璃一樣一無所獲。


    現在得知嵇璃要來找自己的庫舜洛以為她要恢複前緣,而嵇璃也隻是笑笑,什麽都沒說,她與庫舜洛並肩走著,嵇璃似有意無意道:“你是不放心我麽,還帶了客珈璿與戾宿,也難怪了,畢竟你的能力還是這麽弱,不會修為,不會法術,與我那的世界簡直就是格格不入。一個依靠別人的廢物,也不怪對於人的死如此的輕視,我說庫舜洛,我要是死了,花竇兒與白淡會追殺你的幻境到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庫舜洛卻隻是笑笑,他真是俊美,深藍色的發絲,到肩的位置隨意的放下,瞳孔也是清澈的藍色,嵇璃還以為他還是當年那個少年,不過不管是當年的那個少年,還是現在的庫舜洛,初心都改變,殺的人也更多了。


    嵇璃的眼神中都是忍下來的淚光,過去了一年,她始終沒有辦法走出犀兕死去的陰影,她都恨死了幻境了,臉上還是強撐的笑意,她慢悠悠道:“聽從一年之內,你所在的幻境又死了兩個人,當真是可喜可賀啊,又可以有更厲害的幻境成員了。”


    庫舜洛的臉色黑了許多,嵇璃知道庫舜洛看重夥伴,就像是崔則瑢一樣,但兩個人是不一樣的,崔則瑢與庫舜洛對待夥伴都是絕對不猜疑,就像是夥伴背叛了,還會想要聽夥伴的解釋,不過最大的不同之處就是庫舜洛對待人命如草芥,除了夥伴的命,其餘人的命都不在乎,就連犀兕死了,知道是自己女兒後,臉上都極為的平靜,隻是淡淡的感歎了一句————可惜了。


    崔則瑢不一樣,他對待夥伴絕不猜疑是沒有,但是他不會對一個人極為的冷漠,即使是一個陌生人,他都抱著最初的一種善意。他不會視人命如草芥,除非有著極為特殊的情況,否則崔則瑢對待生命有著絕對的尊敬。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餘行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蓮降花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蓮降花並收藏餘行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