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敬緣雙手捂嘴,語調裏都充滿了震驚,“他……”


    “我也沒法。打住打住佢撞到缸水,撞碎了又跌落地,就變這樣了。”蘇三爺平靜地迴答。


    而先趕到的梨家三人可能沒看到這場麵,這會兒也沒能說什麽。過了令人窒息的幾秒後,婉茵才開口道:“我們先去看看阿緣他奶奶怎麽樣了吧。”


    “在裏麵……”敬緣有氣無力地應著,卻沒有改變姿勢和位置,“東廂房裏。”


    這反應,說不定是兇多吉少了。等梨致福和婉茵進到屋裏,情況果然如此。


    隻見一個老婦人躺在靠裏的床上,被子蓋到肩膀,軀幹部位則有好幾道極其可怖的劈砍創口;血正順著她的身體往下流,在身下一滴滴聚成了暗紅的一灘。


    屋裏的藥湯味本就衝鼻子,加上血腥味的渲染,這駭人的場麵讓婉茵看上一眼就有了想吐的衝動。她忙背過身、把頭伸出門外,去緩了兩口氣。


    梨致福則壯著膽子、忍住不適湊近看了兩眼,但也隻堅持了兩眼就忍不住扭開了頭:“陰公……”


    而在周圍看了一圈後,他忽然發現場麵其實也沒那麽恐怖——因為四周的牆上地上沒什麽血。


    除了床底那不大不小的一灘和被子床單上濺上了,床附近的地方都十分平常,好像這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這麽嚇人的傷口就隻有這點血嗎,劈的可是心肺部位。


    梨致福有些不解,屏住唿吸重新打量起了這屍體;傷口確實又粗糙又深,深到沒學過醫的他都能一眼判斷傷了要害的器官,而楊婆婆卻像是還在若無其事地睡覺,仿佛……


    在他思考之際,不知何時進來的婉茵忽然冷不丁地叫了一聲:“福哥?”


    “啊!”梨致福暗暗嚇了一跳,忙裝作若無其事地轉過身,“咩啊?”


    “你記得我們剛談過的事吧?”婉茵嚴肅地壓著聲音問,“我們再說說。”


    與此同時,院子裏的敬緣和一聲不吭的另外四個人都困在了無邊無際的雨聲裏。


    蘇三爺站在西廂房的屋簷下沉默地抽著煙,拿著柄鋤頭的梨定龍傻站在照壁旁,征得了敬緣同意的梨欣從西廂房裏拿出了一匹布來給阿風的遺體蓋上,而布主正靠在梨雨的肩上抽泣。


    梨雨想過說些什麽來安慰敬緣,但對事情原委幾乎一無所知的她想不到什麽才是最好的話語,這會兒也隻能保持沉默。


    不過,她還是試著迴憶了早些時候角色互換的相似場景,然後有樣學樣地撫了撫她的背。


    敬緣的衣裳已經濕透,她的身體也沒之前那麽溫暖;雖然這讓梨雨更難受了,卻又給了她分散注意力的話題:“緣姐,你衣服都濕了,覺得冷嗎?”


    對方慢慢壓住哭聲,同時稍微搖了搖頭。


    也對,七月份能有多冷?梨雨有些尷尬了,但還是盡量忽略了這個小失誤:“唔……但是穿濕衣服容易感冒的。”


    “但這套……是我新換的。”敬緣抽噎了兩聲才又說下去,“想著村裏……出了這種事,穿這套……會好些。”


    聽罷,梨雨不好再說什麽,就沒有再勸。而梨欣剛好蓋完遺體走迴來,看到此景便順口說了一句:“節哀順變。”


    做了兩個深唿吸後,敬緣緩緩離開了梨雨的肩膀,朝兩人說:“謝謝你們。”


    “不用這麽客氣,我們是好朋友嘛。”梨欣忙笑了笑,又稍微嚴肅了表情。


    “但我們也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雖然很不想這麽快問你,不過……阿風真的是無緣無故就……襲擊你們的嗎?”


    “不是。”敬緣迴答之快有些嚇到兩人,“是鬼上身了才會這樣。”


    “呃……”梨欣多少有些猜到了,但真正聽到她再次強調後還是有些困惑,“不會真的有鬼吧,這光天化日的……”


    “其實……我也覺得是鬼。”梨雨忽然非常認真地插了一句,“風哥和其他人都不會做這種害人的事,也不會隨便傷害自己,除了有鬼沒法解釋了。”


    “雨妹已經大致理解我了。”已恢複過來的敬緣欣慰地笑笑。


    梨欣剛要張口,東廂房那裏就傳來了父親的喊聲:“阿欣,阿雨,過來。”


    三人齊齊看過去,隻見婉茵和梨致福都站在了東廂房的屋簷下,前者在招唿自己的兒子過去,後者也在做一樣的事情。


    三個女孩互相看了幾眼,梨欣兩姐妹有些遲疑地迴到了父親的旁邊,而敬緣仍留在照壁門廊的屋簷下。


    等梨家人都聚集到一起後,婉茵清清嗓子,朝對麵的兩人說:“很遺憾這邊一眨眼就發生了這種事情,但我們現在想明確一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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