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迴門,雲老爺子讓他們挑幾個仆人帶走,雲錦看中了前些年服侍過自己的丫鬟袖兒,而陳明直接就點出了田二。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為了感謝他當年襄助二人之恩,陳明不僅幫其他了奴籍,還讓其以後跟著自己到衙門任職。


    地位上的巨變讓田二對其感激不盡,更加可貴的是陳明直到現在,都從來沒有直唿過他的名字,一直都是田二哥田二哥的叫著。


    這讓田二心中感歎,怪不得人家能出人頭地,單是這份胸懷,就非常人能有。


    從雲府迴來,陳明想在正式上任之前巡視一下許州各地,這次同行之人隻有雲錦。


    非是要度蜜月不讓孩子跟著,實是老爺子想要帶帶外孫兒。


    雲大少至今尚未成家,他的這種“隔輩親”隻能用在陳雲生身上了。


    反正走出去,不提姓,都以為是他的孫兒。


    雲錦本以為小孩子認生,肯定不願意跟他,沒想到老人家有的是辦法,不知道從哪搗鼓出許多新鮮玩意兒,把生兒逗得一愣一愣的,如今已經不知道跟著外祖父跑到哪裏去了。


    兩人此次出行,沒有選擇再乘馬車,而是重新騎上了那匹駑馬。


    坐在馬背上的雲錦思緒飄飛,憶當年,共騎白馬沐秋風,不負如來不負卿。


    雲錦抬起頭看著陳明心想,人家都說,夫妻兩個呆久了會膩,怎麽我跟夫君生活了三年,現下依然如膠似漆呢?


    還有,最開始見相公時覺得他長相普通,現在看他覺得怎麽越來越好看了呢?


    以後對夫君還是應該管得嚴一些,免得他被哪個狐媚子勾了去。


    看來,平日裏還是要多交交公糧的。


    陳明不知她心中所想,隻是發覺她的軟腚又往自己的身前挪了挪,頓感身上一陣燥熱,就連身下也起了反應,他伸手捏了捏佳人的酥胸,附耳道:“別急,晚上再說!”。


    雲錦瞬間羞紅了臉,兩人一個心神搖曳,一個心猿意馬。


    正事要緊,陳明壓下躁動,策馬疾馳。


    許州城下轄五縣,分別是許昌、鄢陵、長葛、禹州和襄城縣。


    其中許昌是主縣城,許州城就是建立在其基礎之上。


    地處中原,每個州縣都有各自的曆史,許州也不例外。


    三國時期,曹操曾挾漢獻帝到許昌以令諸侯,並且定都於此。


    許州城也走出過很多曆史名人,如隱士許由、畫聖吳道子、大文學家鍾嶸,亦是徐庶、荀彧、郭嘉、鍾繇等的故鄉。


    下到許昌縣內村鎮,兩人發現一處石台,該台為不規則長方體,台高十米。


    問了路過的鄉民才知道,此地名叫“許田”,此台為“射鹿台”。


    陳明感歎,原來這就是曹孟德當年為了陪獻帝狩獵所設的高台,真不知其當年策馬遊獵,橫槊賦詩是何等情形!


    下午,陳明和雲錦驅馬向北來到長葛,傳說這是葛天氏居住的地方,後人懷念葛天氏那時候的社會生活,想長久承續那種恩澤,因此才有了這樣的地名。


    長葛地勢西北高,東南低,呈緩傾斜狀。


    以淺山區、崗丘區、平原區地貌類型為主,境內河流均為淮河流域潁河水係,主要有清潩河、梅河、汶河等。


    因為灌溉充足,這裏農業發達,民風較為淳樸,兩人也因此選擇留宿在當地一個農戶家中。


    翌日,兩人向西來到禹州,這裏原是夏邑。因大禹治水有功受封於此而得名“大禹之州”。


    禹的兒子啟在這裏建立了第一個王朝——夏。


    這裏盛產鈞瓷和藥材,吸引了許多商賈到此貿易經商,俗稱“藥不過禹州不香”。


    當地人多以燒製瓷器和采藥為生。


    向南是襄城縣,它位於許州城的西南部,地處伏牛山脈東麓、黃淮平原西沿,秦朝時期,設襄城縣。


    其自古就有“九郡通衢”之稱,基本形成了以縣道為支撐、鄉道為骨架、普通官道為基礎的道路網。


    得益於此,該縣經濟發展的尚可,這裏的人多以種地和伐木燒炭為生。


    最後兩人自西向東,穿過許州腹地,來到最後一縣。


    一提到鄢陵就繞不開一個故事,鄭伯克段於鄢。


    春秋時期,鄭武公在申國娶了一妻子,叫武薑,她生下莊公和共叔段兩個兒子。


    莊公出生時腳先出來,武薑難產受到驚嚇,因此給他取名叫“寤生”,所以很厭惡他。


    武薑偏愛共叔段,想立共叔段為世子,多次向武公請求,武公都不答應。


    到莊公即位的時候,武薑就替共叔段請求分封到製邑去。


    莊公說:“製邑是個險要的地方,從前虢叔就死在那裏,若是封給其它城邑,我都可以遵從母親的吩咐。”。


    聽到這話,武薑竟然請求把京邑封給小兒子。


    君無戲言,說出口的話無法收迴。


    莊公隻好無奈答應,讓共叔段住在那裏,稱其為京城太叔。


    大夫祭仲說:“分封的都城如果城牆超過三百方丈長,那就會成為國家的禍害。


    先王的製度規定,國內最大的城邑不能超過國都的三分之一,中等的不得超過它的五分之一,小的不能超過它的九分之一。


    京邑的城牆不合法度,非法製所許,恐怕對您有所不利。”


    莊公說:“薑氏想要這樣,我又能怎麽辦?”。


    祭仲迴答說:“薑氏哪有滿足的時候!不如及早處置,別讓禍根滋長蔓延,一滋長蔓延就難辦了。蔓延開來的野草還不容易鏟除幹淨,何況是您受寵愛的弟弟呢?”。


    莊公說:“多行不義必自斃,你姑且等著瞧吧。”。


    沒過多久太叔又要求原屬鄭國西部、北部的邊邑既屬於自己又屬於莊公。


    公子呂說:“國家不能有兩個國君,現在您打算怎麽辦?您如果打算把鄭國交給太叔,那麽我就去服待他;如果不給,那麽就請除掉他,不要使百姓們產生疑慮。”。


    莊公說:“不用除掉他,他自己會受到災禍的。”。


    之後,太叔又把兩屬的邊邑改為自己統轄的地方,一直擴展到廩延。


    公子呂說:“可以行動了!土地擴大了,他將得到老百姓的擁護。”。


    莊公說:“對君主不義,對兄長不親,土地雖然擴大了,他也會垮台的。”。


    太叔修治城廓,聚集百姓,修整盔甲武器,準備好兵馬戰車,將要偷襲鄭國。


    兩人的母親,武薑打算開城門作內應。


    莊公打聽到公叔段偷襲的時候,說:“可以出擊了!”。


    他命令子封率領車二百乘,去討伐京邑。


    京邑的人民背叛共叔段,共叔段於是逃到鄢城。


    莊公又追到鄢城討伐他。


    五月二十三日,太叔段逃到共國。


    《春秋》記載道:“鄭伯克段於鄢。”


    意思是說共叔段不遵守做弟弟的本分,所以不說他是莊公的弟弟;


    兄弟倆如同兩個國君一樣爭鬥,所以用“克”字;


    稱莊公為“鄭伯”,是譏諷他對弟弟失教;


    趕走共叔段是出於鄭莊公的本意,不寫共叔段自動出奔,是史官下筆有為難之處。


    “然後呢,然後呢?”,陳明懷中的雲錦催促他繼續講下去。


    後來,莊公就把武薑安置在城潁,並且發誓說:“不到黃泉(不到死後埋在地下),不再見麵!”。


    可過了些時候,莊公又後悔了。


    有個叫潁考叔的,是潁穀管理疆界的官吏,聽到這件事,就給鄭莊公進獻了一些東西。


    莊公賜給他飯食。


    潁考叔在吃飯的時候,把肉留著。


    莊公問他為什麽這樣。


    潁考叔答道:“小人有個老娘,我吃的東西她都嚐過,隻是從未嚐過君王的肉羹,請讓我帶迴去送給她吃。”


    莊公說:“你有個老娘可以孝敬,唉,唯獨我就沒有!”。


    潁考叔說:“請問您這是什麽意思?”。


    莊公把原因告訴了他,還告訴他後悔的心情。


    潁考叔答道:“這您有什麽好憂心的!隻要挖一條地道,挖出了泉水,從地道中相見,誰還說您違背了誓言呢?”。


    莊公聞言,很高興,聽從了他的建議。


    莊公走進地道去見武薑,賦詩道:“大隧之中相見啊,多麽和樂相得啊!”。


    武薑走出地道,賦詩道:“大隧之外相見啊,多麽舒暢快樂啊!”。


    從此,他們恢複了從前的母子關係。


    雲錦聽完後不禁深深歎息一聲,感慨地說道:“後麵這段故事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


    陳明聽後一臉茫然,連忙追問道:“娘子,你為什麽會這麽說呢?”


    雲錦目光凝視遠方,緩緩解釋道:“一個母親竟然能偏心到如此地步,這叫莊公怎麽可能不心生怨恨呢?隻是,世間之人最為尊崇忠孝之道。在我看來,要麽是有人故意編造出這個所謂‘黃泉認母’的典故來成全孝道之名;要麽就是莊公故意做出這番舉動,好向天下人展示他那寬廣豁達、大度包容的胸懷罷了。”。


    說完這些話,雲錦再次重重地歎了口氣。


    麵對妻子的分析和猜測,陳明一時間也難以判斷到底哪一種說法才是正確的。


    他不禁暗暗感歎,誰說養在深閨的婦人就一定沒有深遠的見識?


    過了片刻,雲錦抬起頭,眼中閃爍著一絲憂慮之色,認真地對陳明說道:“夫君以後對孩子們可不要偏心啊!”


    陳明聞言,趕忙搖了搖頭,然後緊緊握住雲錦的手,神色莊重而堅定地迴答道:“夫人,我們隻要生兒這一個孩子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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