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隊長聞言,旋即退出案發車廂,集合所有在場的刑警在另一節車廂裏召開了一個案件分析簡會,調整接下來的刑偵工作方向,部署各組人員的工作任務。車廂內氣氛凝固,大家預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緊張與壓力。


    大約十多分鍾後,秦隊長再次現身案發車廂,用乘務員的話筒,向車廂內所有的旅客進行一段簡明扼要的講話。


    “各位旅客,大家好。我是佳都市刑偵大隊的秦碩。首先,歡迎大家光臨佳都市。因此次突發事件給大家帶來諸多不便,我深表歉意。為能盡快偵破此案,希望大家能全力配合警務人員的工作。為便於案件的取證與偵查,有少數旅客可能要滯留佳都市幾天,希望你們能諒解。接下來,請大家出示身份證,由我的同事對大家的身份進行核實登記。登記過後,大家便可自行離開。出去後,請大家不要任意傳播這裏的信息,否則,我們將依法追究其法律責任。最後,我攜全體同仁祝大家旅途愉快。”


    話音一落,車廂內的警察分批從車廂的前後,開始登記核查車廂內的旅客身份。


    秦隊長戴上手套,分別來到兩名受害者身邊,仔細查看這兩名受害者的傷口。


    當看到兩位老人仍處在驚魂未定中,秦隊長一麵寬慰兩位老人不用害怕,一麵順手接過同事正在登記的這兩位老夫婦的身份證,看了一下,兩位老人都是佳都本地人,他把身份證遞迴給同事,示意他們繼續登記,並安慰兩位老人說,沒事的,登記好後,你們就可以離開這裏。


    兩位老人對麵的死者,其致命傷口很明顯,就在他的胸口上。刀子還插在受害人的胸口,腥紅的血順著刀柄流淌了一地。


    秦隊長又轉身來到馮媽這邊,他示意這邊的五個人都站起來,離開座位。然後,他蹲下來,察看了座位上上下下有沒有異常,最後,在受害人座位上脫位的沙發套上發現了端倪,慢慢地搬弄著死者,在死者的屁股座位上找到了一個“s”形的小掛勾,並與死者上衣後領的小凸起相吻合。秦隊長又檢查了死者的全身並未發現有明顯的外傷,末了,他摸了摸死者的頸部,似乎發現與印證到什麽,他抬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兩名同事,微微地點了點頭。


    隨後,秦隊長站起身來,問身邊的一名同事,他們五個人有沒有登記好,都留了手機號碼沒有?這名同事迴答,己全部辦理完妥。


    秦隊長對馮媽一家和兩名小情侶說道,“這幾天,希望你們保持手機暢通,如有需要,我會第一時間邀約你們,所以,你們暫時還需留在佳都市。現在沒事,你們可以帶上自己的行李離開啦。謝謝你們的配合!”


    這位秦隊長說話的語氣聽上去很溫和,但條理清晰,態度明確不容置辯。


    隨著偵查工作的展開,車廂內凝重的氣氛稍得緩解。登記好身份的旅客,逐一攜包箱離開車廂。馮媽一家人也拿起包裹,緊隨其後,陸續離開這節車廂。出了列車,魏有源看了一下時間,足足耽擱了近兩個小時。


    車站外,林姨心急如焚,一見有人從站台出來,就上前詢問自汾城來的列車狀況。她分別撥打馮媽、魏有源和殷瑞敏的電話,全都打不通(後來才知道,整節車廂信號都被屏蔽了),直到問到坐同一班次列車的旅客,方聽得他們吱吱唔唔地說,有節車廂死了兩個人!


    這讓林姨更加惶恐不安。不問還好,等知道裏麵出事,而馮媽和源源他們又遲遲未出來,讓她不免擔憂受怕。


    一直到,殷瑞敏自打老遠喊她,林姨的心方算放下來。


    殷瑞敏快步走到林姨跟前,一放箱包,嬌滴滴地一抱林姨,說道:“林姨,嚇死我們啦。”


    “敏敏。”走到後麵的魏有源大聲提醒了一句。


    殷瑞敏立馬領悟到,一吐舌頭,趕快放開林姨,重新拿起箱包,欣然說道:“好吧,我們迴家囉——”


    他們打了一部車,一路上有說有笑地來到梧桐老街的勝橋包子店。


    知道馮媽一家子要來,包子店今天歇業一天。店裏的幫工,是一名女孩子,叫黃麗芹,小名就叫小芹,是林姨自樓平鎮帶過來的。今天原本是放她一天假的,可小芹說閑著沒事,還是主動過來幫忙洗菜,洗碗筷。林姨看中的,就是這女孩子做事勤快,頭腦靈活。


    張勝橋在家也忙活了一天,整了一桌子的菜,等著為馮媽一家人接風。可左等右等,眼看都快到中午1點多鍾了,張勝橋才接到林姨電話,說馬上就到。


    小芹得知客人馬上就要到了,就站到門店外候著。她一看見客人下車,便快步上前搶先提箱拿包。殷瑞敏下車,見一女孩子主動過來幫忙,她不認識,隻對跟過來的張勝橋,就嚷了一句:“姨丈好!”


    張勝橋一笑,迴道:“敏敏好,累壞了吧。”


    “不累。”殷瑞敏應了一句,便自顧空著雙手大搖大擺地進了店。馮媽在她身後,對林姨說道:“這孩子,真是越大越不懂事。”


    “沒事的。”林姨笑了笑,轉頭對小芹說道:“將他們的行李,拿到二樓的收拾好的房間裏去。”


    “好的。”小芹很麻利地提起箱包就進了店。


    殷瑞敏進到包子店,東張西望,心想,這裏要比清源鎮的那間店鋪寬敞亮麗些。不用問,肯定是哥哥出錢買下的。


    魏有源看不下去殷瑞敏擺起的臭架子,太招搖,便對她說道:“敏敏,去幫媽手上的包裹拿進去。”


    殷瑞敏方才乖乖地迴轉身去拿包裹。


    ……


    當天夜裏,佳都市刑偵大隊的會議室燈火通明,整個刑偵大隊二十六多號人,全部到齊。


    大家靜靜地聆聽,副隊長唐亞楓傳達局頒發的指示文件。佳都市公安局就今天發生在火車上的殺人事件,成立了“9·6xx次列車命案”專案領導小組,由副局長嚴有成任組長,秦碩為副組長,成員有唐亞楓,關益偉、梁弘豔等七人,文件中明確要求他們務必在一個月內破案。


    宣讀完文件,會議室一片寂靜,但見大隊長秦碩仍在一個筆記本上寫著什麽。唐亞楓在旁邊,輕輕地朝他提醒了一聲,“秦隊。”


    秦碩方抬起了頭環視了一下整個會議室,平靜地說道:“開始吧。先說說案件死者的取證工作。”


    關益偉站起來發言:“兩名死者,係火車始發地,汾城人。均為男性,一個二十三歲,一個二十一歲。年齡大的叫曹飛,小的叫潘元友,均為無業,且有盜竊鬥毆的犯罪前科。他們兩人曾在同一所監獄裏改造過。


    案發刺入潘元友胸口的匕首,上麵的隻留有曹飛的指紋。而在潘友元的身上又有著跟這一把一模一樣的匕首,可以斷定,這刺入潘元友胸口的匕首,應該是曹飛的。由此可推斷出,兇手是先殺死曹飛,後用曹飛身上的匕首,再將潘元友刺死。


    經法醫鑒定,曹飛是被外力挫斷頸部延髓,致其窒息死亡。兇手在現場並未留下指紋,所以,從作案手法上看,他應該是一位經過特殊訓練的職業人員,很有可能服過兵役。兇手在現場僅留下了一隻手提箱,應該是其故意所為。兇手對作案環境非常熟悉,我們取證發現,在車站所有的出口監控均未查看到他的身影,很有可能,兇手轉乘另一班次的列車逃離了現場,這需要進一步求證。報告完畢。”


    “現場目擊證人的外圍調查情況。”秦隊長繼續埋頭在本子上作記錄。


    這時,梁弘豔起來發言:“現場車廂內的人員身份己全部核實完畢。受害人潘元友的對座是兩位老夫婦,他們係本地退休多年的居民,男的原在市糧食係統上班,女的原在河嘴路的紡織廠工作。


    與受害人曹飛對座的,是一家三口人。他們係清源鎮人,年齡大的婦女叫馮秋蘭,而另外兩名年輕人分別是她的養子和親生女兒,她的女兒叫殷瑞敏,今年剛考入本市的財經大學。經與當地公安局和居委會取得聯係,證實她的養子叫魏有源,係一名棄嬰,被人棄於清源觀門前,由已故真人林永和出麵托付給馮秋蘭寄養,時間一長,馮秋蘭就收其為幹兒子。魏有源初中畢業就輟學了,留在清源觀修習經文,很少與外界接觸。所以,這三個人沒有協助作案的動機。


    死者曹飛旁邊坐著的一男一女兩名年輕人,為情侶關係。他們均在我市一家會計事務所上班,男的係本地人,女的係汾城人,這次是女的帶男的迴家看望父母後,坐此趟班車返迴佳都市。他們也沒有協助作案的動機。


    這對情侶旁邊的座票,應是兇手的座票,是由始發地汾城車站售票點售出的票,為一張由始發站至終點站的全程票。據多位目擊證人迴憶,該座位起初坐著的是一名婦女,中途方換為一名中年男子,這名中年男子很大可能就是犯罪嫌疑人。由此可見,這是一起有組織、有預謀,多人協作配合的作案案例。我的報告完畢。”


    秦隊長聽完報告後,他提出了三個要點,供大家思考:其一,為什麽曹飛會離開自己的座位,坐在兇手的座位上,這是僅僅是巧合嗎,如果不是,那他的目的是什麽?其二,多人配合作案,為什麽會選擇在眾目睽睽的列車上,他們實施殺人的動機又是什麽?其三,兇手為什麽要故意留下手提箱,他這樣做的用意是什麽?希望在明天的例會上,各組能交出簡略的書麵答複。


    散會時,夜已深。


    整個佳都市悄悄地進入了夢鄉。而此時,從刑偵大隊會議室走出的這一群人,個個心情沉重。


    等待他們的,又將是一個無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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