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姣絮心裏籠上了一層陰影。


    額頭的傷口的已經結痂,之前用厚重的脂粉遮掩過了,卻還是留下來了一抹痕跡,十分明顯。


    黑夜的冷風很陰深,唰唰的吹過來的時候,梁姣絮險些站不住。


    穿過廊道,她快著步子走近陵北院。


    迎麵遇見了林舒。


    林舒手中握著佩劍,臉色沉重,他本想去家主那兒給何嘉煜求情。


    畢竟曾經在蒼木山上兄弟一場,林舒這幾天也在努力勸說何嘉煜,本以為不會有什麽結果,卻沒想到他竟然同意了。


    兩人視線相撞,梁姣絮神色一怔。


    林舒麵上神色冷峻,沒有噓寒問暖,徑直攔住梁姣絮:“梁小娘,請!”


    神色稍微緩和,林舒這才又道:“是這樣的。梁小娘,最近我生了點小病,希望你能幫我看看。”


    梁姣絮最終還是跟他去了。


    林舒是侍衛,還在蒼木山做了好幾個月的奸細。人情世故上也比一般人看的清。


    侍衛都住在仝月堂,他也不例外。


    林舒單獨在一個房間,屋內放了好些兵書。


    他往暖爐裏扔了點炭。


    兩人相坐,帶著不少暖意。


    屋內靜悄悄的,半晌沒人說話。


    梁姣絮也不是白活這麽多年的人,她知道林舒這是借著治病的幌子,要和她講什麽。


    至於談的是什麽?她已經沒有心思去猜了!


    而梁姣絮之所以來,也僅限於逸軒居,林舒為自己說的那一句“望明察。”


    “我還有別的事情,你想說什麽,就在這兒一通都說完了吧,我會認認真真的聽著。”


    梁姣絮不想多解釋什麽,已經有了和離書,這沈家,無處不冰冷,無處不刻薄。


    她相信自己會毫無波瀾的接受任何人的冷言冷語。


    而林舒也篤定梁姣絮會答應,因為通過這幾日的了解,讓他覺得梁姣絮是個重情義的女人。


    盡管在見到她之前,林舒動過殺心!


    隻是因為傳言中,她惡名擢發難數。


    那些事情,林舒想想都覺得惡心。


    起身,走過那一排排的書架,林舒立在一側,將那些兵書收拾起來。


    將蠟燭點上,原本暗沉的房間,也有了一絲微弱的光芒,散在梁姣絮身上,有種淡泊的感覺。


    梁姣絮長的還不錯,但絕非是什麽好看之人,不過勝在眼神澄澈透明,不卑不亢,自有一股執拗的氣質。


    如今,她的眼裏已經被平靜所覆蓋,沒有人知道她的所思所想。


    “梁小娘可知道為難你的獄卒,獄頭他們是怎樣的下場?”


    林舒憂心忡忡的說,盡顯無奈神色:“他們死相極慘,死於犬下,甚至屍骨無存。”


    梁姣絮權當沒聽見,神色半點改變都沒有,眸子中映著燭光,顯得蒼涼而荒蕪。


    殺人這種事,她做過,之後便不敢在迴憶。


    沈微生那樣可怕的人,殺人又算的了什麽?


    梁姣絮淡淡的說:“與其說他是為了我,倒不如說是為了他自己。”


    林舒沒想到梁姣絮和家主之間已經有了這麽深的隔閡,她的態度很強硬,看來,家主並未告訴她那些事情…


    不過現在想想,家主那般冷性子,前有梁氏兄妹的算計,就算暗中幫襯梁姣絮,又怎麽可能讓她知道?


    林舒歎氣:“梁小娘受刑後的第一個晚上,不省人事的時候,是他,親自去的牢裏,捧著你一口一口的喂水喂藥。”


    一時間,梁姣絮懵了,她隻當那是一場夢,這怎麽可能呢?


    梁姣絮幹脆閉上眼睛,從一開始到現在,慘絕人寰的是自己。


    她不想爭什麽,卻無故被卷了進來。


    這一切對梁姣絮來說,公平嗎?


    林舒見她心不在焉,似乎沒了鬥誌的樣子,不禁生氣了:“第二天,家主更是為了梁小娘你,驚動宗祠,甚至把謀害老太公的事放在明麵上去講。”


    “間接給沈凍和其他院的人討伐的機會。”


    “最終還是承諾了五日之內找出真相。”


    梁姣絮驀地睜開眸子,不怒反笑:“他是陵居院的家主,為了我,一個名分甚微的女人?”


    別忘了,這一切也是他一手造成的啊。


    林舒正色反駁她:“梁小娘想說,把你推入火坑的本就是家主,他的做法隻能感動他自己?感動不了你?”


    “那我告訴你,當初在沈凍麵前替梁小娘解圍的不是我。”林舒挑眉,不懂梁姣絮心裏在想什麽。


    林舒垂手:“沒有家主示意,我不會冒險砍斷沈凍的劍。”


    梁姣絮眸色凜冽,心裏煩亂之極。


    這個事實,讓她滿腔的委屈都消散了。


    她本該意興闌珊,心灰意冷…


    可如今,卻心亂如麻。


    梁姣絮從未覺得林舒這般會懟人。但又耐不住她的心一絲絲的抽痛。


    無可比擬的難受,梁姣絮握著衣袖裏已經皺巴了的和離書。


    那時候,沈微生一定對自己很失望,才會輕易的把它給自己。


    沉默中,光照地微黃裏,梁姣絮有了一絲動容。


    梁姣絮雖然厭倦這個話題,更是充斥著各種矛盾,她想這事,終究是避不開,反問林舒:“你為什麽和我說這些?”


    林舒很清醒,隻是理性分析:“我不在乎梁小娘怎麽想我,為了說服你留下來幫助家主,同時我還想讓你知道整件事情的事實。”


    林舒聲音寂然:“家主是傷過你,但也救過你,難道就不能功過相抵嗎?”


    怔愣片刻,林舒須臾道:“總之,你不似傳言那般。對於家主來說是個可用的人。”


    梁姣絮淡淡地道:“看來,你也是他的說客!”


    林舒搖了搖頭:“我不是個好人,說的話也很難聽。”


    林舒淡淡的說著,希望梁姣絮不要有負擔:“我知道梁小娘終有一天會離開家主,我希望你記住這些情分,能為我們所用。所以,你無需戒備。”


    林舒瞥了一眼梁姣絮衣袖裏露出來的和離書。


    “梁小娘,家主身邊該有個人…”林舒明示:“像之前家主遇刺,如果不是因為你力挽狂瀾,家主可能早就沒命了。”


    梁姣絮猶豫了一下,這才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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