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馬勞頓,晚阿無揉了揉額頭開始有些沒精神了,她撩開馬車的窗簾,上空還是陰沉沉的,灰蒙蒙的,這天到底在什麽時候會下雨啊,她想著,又看向車簾外,這會兒是應思期在趕著馬車,他直挺的背影隨著車簾的飄動,時隱時現。


    晚阿無眼睛盯著那近在咫尺的後背,突然心生出一種奇特的感覺:這個人,明明離我好近,卻又離我好遠。如他這般幹淨溫潤的人兒,怎麽可以老在外麵拋頭露麵呢,剛想完,她立馬被自己的念頭給嚇了一跳,天啊,自己怎麽會有這種奇怪的念頭。


    興是她的表情太過明顯,晚星起疑惑道:“你怎麽了?”


    “啊!沒什麽......沒什麽。”晚阿無不好意思地幹笑了一聲,立馬別過臉去,但腦海中還在不停地遐想,這麽好看的人,時常下山遊走於各地,有沒有迷倒過哪家姑娘呀,要是遇到哪家姑娘看上了他,並追求他,他是答應還是拒絕呢?而他又喜歡哪種類型的姑娘呀......


    隨著搖晃的馬車,她百無聊賴的遐想著,轉眼看到一動不動的屍鬼,又立馬打住了這些讓她內心浮動的思想,還暗自罵道:“唉,想什麽呢我,師父的事一日為果,我又怎麽老想這些有的沒的東西,自己太不對了。”


    晚星起看出了什麽,把手輕輕搭在晚阿無的臂膀,晚阿無愣了一下,晚星起卻沒再看她,對靜坐的冷不遠道:“我們停車休息一下吧,下車鬆鬆筋骨。”


    冷不遠睜開眼睛道:“好。”於是他叫停了馬車,不過他自己並未起身,而是閉眼繼續靜坐。


    晚阿無走下馬車,舒服地伸了懶腰,再坐下去骨頭都擰巴了,她在馬車附近走動著活動活動全身,仰著頭盯著稍遠的地方,發起了呆。


    “在看什麽呢?”晚星起這時操控著屍鬼走了過來。


    “沒看什麽,這天不會下雨吧?”晚阿無道。


    “一時半會兒下不出的,不過今晚或者明天可能會有雨了。”晚星起說著,又湊近小聲道:“阿無,隻要屍鬼的事弄清楚,我們就離開吧。”


    “嗯,好啊。”晚阿無飛快地答道。不過,她下意識地又瞥了一眼馬車前,那個背影直挺,正跟薑遇機說笑的人。


    “思期,等迴去了我那,我去挖一壇梅子菊花釀出來給你喝,你好久沒喝到了吧。”薑遇機樂嗬的說著。


    梅子菊花釀是木極淵自己釀製的果酒,口感可是一絕,隻在上清宗才有,是別處沒有的,等果酒釀好了,木極淵會拿來招待客人,隻要是喝過的人都讚不絕口,漸漸地,上清宗的梅子菊花釀都有名了,甚至都已經傳開到整個靈修界。


    薑遇機自從偷偷喝過後,也喜歡得很,便時常趁師父不在宗門裏,偷偷溜到埋酒的地方,這壇取一點,那壇取一點,盡量做到每壇少得平均,薑遇機覺得用梅子菊花釀來搭蜜桃茶酥,這樣的搭配是最合適不過了。


    應思期笑道:“你啊,還沒被罰夠嗎,就拿上次來說,你師父發現了每一壇量都少了許多,把你師父給氣得,揪你出來罰你幹了好多苦力。”


    那次他隨岩時陌去上清宗開會,正好看見薑遇機被木極淵懲罰去打掃全宗上下,一向給人一種清心寡欲感覺的木極淵,竟被氣得臉都皺了,從沒見木極淵生氣的他,那次算是見識到了,簡直令他印象深刻。


    “唉,要什麽緊,我師父雖然經常生我氣,但是他舍不得使勁懲罰我的,那次也就罰了我一天,第二天我還不是照樣生龍活虎,喝著果酒遍地走。”薑遇機得意地挑了挑眉。


    應思期道:“你還是悠著點好了。”


    “沒事,不過馬上就要到尋獵賽了,那時候喝也行,我師父早早就釀好了梅子菊花釀,就等比賽的時候拿出來招待各位來客。”薑遇機說著,去翻出了出發前已備好的兩大包蜜桃茶酥,然後拿了一小包出來,先遞了一塊給應思期,接著他瞧見晚阿無走了過來,於是笑著朝對方迎了上去。


    “阿無,你還好吧。”薑遇機也遞了一塊蜜桃茶酥給她。


    “嗯,還好,就是馬車坐久了渾身要散架了。”晚阿無作勢輕錘了一下後背。


    “那你要是坐著不舒服了,隨時叫我停車,再讓你緩緩。”薑遇機道。


    “多謝了。”晚阿無客氣道,眼波流轉,又看了一眼旁邊的應思期,隻見應思期也在看著她,但到底兩人還是沒說話。


    這時候冷不遠發話了:“你們活動得差不多了就繼續出發吧,天色不好,可能今晚就下雨,我們要找到地方避一避。”


    聞言,晚阿無趕緊喊晚星起上馬車,然而晚星起正給屍鬼輸入魔力,就在剛才,屍鬼的魔力開始晃動了一下,似乎在排斥他的魔力,為了防止屍鬼自身魔力的反抗,他要把控製屍鬼的鎖鏈弄得更加穩定些。


    做完這些,晚星起上了馬車,冷不遠問道:“怎麽了,是屍鬼又不對勁兒了嗎?”


    晚星起有些奇怪道:“它好像有意識的在排斥我的魔力,想斷掉與我連接的鎖鏈。”


    “啊?”晚阿無驚唿了聲,這不可能吧,明明屍鬼沒有自我意識啊,又是本能?如果是本能,那就離進階不遠了。


    屍鬼也是有進階的,低階屍鬼可以進階為高階屍鬼,高階屍鬼再進階就是完美屍鬼了,完美屍鬼與人無異,不僅有自我意識,也有情緒的產生,還有理智的思維。


    隻是進階非常複雜,並不是每具屍鬼都能達到進階的條件,進階所需的要求和條件非常多,必須要吸收大量的魔力,還要用特定的高階精品藥草熬製好,每天給屍鬼浸泡藥浴,吸收更多的精華,煉製者再通過專門的陣法,從而完成屍鬼的進階。


    不過在進階的過程中,一旦控製不好,方式不對,進階也會失敗,總之就是非常有難度的挑戰。


    晚阿無仔細瞧著屍鬼,沒發現什麽異樣,然而心裏還是有點不安,畢竟之前屍鬼露出那多種複雜的眼神,對非完美屍鬼來說是不可能體現出來的,如果再進階,這具無名屍鬼恐怕就是完美屍鬼了吧,嘶!她差點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到了傍晚時分,他們路過了一間廢舊的木屋,冷不遠決定在這兒過一夜,暫時不趕路了,於是便停好馬車也好給馬歇歇腳。


    晚星起操控著屍鬼,應思期提著放有邪物的盒子,薑遇機扛著長刀,冷不遠和晚阿無跟在後麵,五人一屍鬼,一前一後地走進了木屋。


    一入夜,外麵淅淅瀝瀝果然下起了雨,聽著雨從木頭裂縫裏穿過滴下,落進木屋滴答作響,他們便在較為幹燥的地方生起了火,圍著光亮的火堆坐了下來。


    人影與火光倒映在破舊的木屋上,伴著微涼的夜雨聲,三個靈修者,兩個魔修者,一個屍鬼,古怪的組合,奇異的隊伍,氣氛也顯得尤為的微妙。


    “師叔,車馬顛簸,要不你先休息吧。”應思期把一處較為幹淨的地方收拾了一下。


    “思期,不用替我操心的,你們幾個都去睡會兒吧,我來守夜就好。”冷不遠道。即使身為長輩的他,也絲毫沒有長輩的架子。


    “不用不用,我還不困。”晚阿無擺了擺手。


    其實大家都沒有睡意。


    屍鬼暫時沒有再發生異動,晚星起也終於可以緩緩勁兒了,操控還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尤其操控的對象還比他強勢,魔力也更深厚,要不是給屍鬼加上了層層封印,他還真沒那麽容易操控得了。


    “師兄,你操控一天了,換我來操控吧,咱們輪流來省省力氣。”晚阿無道。


    “不用,我沒問題。”晚星起還是決定由他自己來操控,他感覺到這具屍鬼已經開始發生了變化,現階段還是能封印得住的,他盯著遮住了屍鬼的白紗沉思著,應該不會進階吧,這會兒也沒有條件讓屍鬼進階,不過之前的異動確實出現了。


    “師兄,別想了,這老兄不管生前死後本身就異於常人,咱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有五個人呢,還擔心搞不定嗎。”晚阿無自信滿滿,還輕輕拍了拍屍鬼的肩。


    她不碰還好,誰知一碰,屍鬼竟然又開始出現了異動,晚阿無一下就彈了起來。


    “怎麽迴事?”她驚叫道。


    木屋裏就響徹著她的聲音,她轉眼看到其他人依舊是坐著一動不動,神情鎮定自若,就她表現得那麽突兀,隨即她立馬坐下,這會兒把她鬱悶的呦。


    “沒事了,我把異動壓下來了。”晚星起淡定的說著靠譜的話。


    晚阿無自覺得這兩天自己怎麽老是搞事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師兄,你說屍鬼是不是發生變化了,我竟在它身上感受到了情緒波動。”


    “是有點。”晚星起把原本隱藏的鎖鏈一下就展現了出來,黑色的鎖鏈魔霧蒙蒙。


    “真是奇怪了,在鎖幻閣躺了許久,明明魔力有點稀釋了,才出來一天魔力就恢複得這麽快。”薑遇機連連稱奇道,“怪不得魔修者哪怕耗盡心血也想要煉製出來,不僅死不了難以除掉,力量又強悍,果真可以說是一個法寶了,這老兄若是進階成了完美屍鬼,那還得了啊。”


    “隻是這樣也太不把人當人看了,被煉製者成了工具,成了法寶,就是不成人。”如此不人道的術法,違反了人倫天理,應思期深感惡絕。


    夜雨未停,甚至越下越大,像彈著一曲失意沉寂的曲子,應思期的話令人一陣沉思。


    是啊,師父也是這麽認為的,他曾經也是一個靈修者啊,晚阿無如是想。身為魔修者的她下意識的轉頭看了一眼屍鬼,隻是這一眼竟然讓她產生了一股惡寒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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