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現在還不肯說實話!”沈放大怒。他也不想相信習遠是叛徒,可蘇覓是他的軟肋。誰膽敢碰她,沈放就絕對不會放過那個人,哪怕對方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自從把這三個暗衛從夜酆帶迴來,沈放就拿他們當自己人了。他知道習遠、蕭清和舟白在遇到他之前曾遭受過非人的折磨,所以他盡量不和他們動怒。


    現在看來,是他錯了。奴才終究是奴才!


    “屬下真的不知道,我按照您的吩咐將她拖去亂葬崗了,當時舟白也在。”習遠辯解道。


    “舟白呢?去把舟白叫來。”


    “大人,夜君大人今個兒把舟白召喚迴夜酆了。”


    “你們現在是越來越出息了,一個兩個的都不把本大人放在眼裏。到底誰才是你們的主子?”


    “夜君大人是誰?”蘇覓輕語。她隱隱猜測,習遠口中的夜君大人就是她在街上碰到的夜君。


    “迴稟夫人,夜君大人是夜酆的掌管人,也就是屬下的上一任主子。”習遠抬頭迴答。


    “夜酆是專門培養暗衛的組織?”蘇覓很聰明,一猜就中。


    “是。”習遠迴答。


    “夫人,這種地方還是莫要抱著好奇心了。”沈放還是不想讓蘇覓知曉夜酆的黑暗,他希望在自己的庇護下能讓蘇覓一直天真無邪。


    就算現在她已經不像以前那樣單純無害了,他仍要堅定不移地保護好她的少女心。


    “可我想聽。沈放。”蘇覓的語氣帶著些許討好。


    “覓兒,聽話好不好?”沈放不想說。


    “習遠,你說。”蘇覓的臉瞬間冷下來。沈放總是這樣,總想讓自己按他的想法生活,也不問問她是否願意。


    蘇覓已經不是整天圍著他轉的小女孩了。她的成長軌跡幾乎和沈放給她設想的恰恰相反。


    她不單純,不天真。她時刻有自己的想法和判斷。


    “夫人,這……”習遠的話雖是朝著蘇覓說的,但眼神一直在沈放身上徘徊。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講,若是沒有沈放的允可。


    “我還有政務要處理,等會兒你和夫人講完,自己去領二十個板子,等舟白迴來了讓他過來找我。”


    “是,大人。”


    沈放離開後,並沒有去書房處理政務,而是去找了蕭清。


    “大人,發生了什麽事勞駕您親自過來?”蕭清正在院子裏擦劍,看到沈放過來有些詫異。


    “蕭清,以後夫人外出的時候,你跟著她,我怕有人企圖不軌。”


    “是,大人。”


    “舟白呢?怎麽沒見他。”沈放明知故問。


    “他被夜君大人召喚迴夜酆了。”


    “哦。”沈放突然想起什麽,“還有一件事,等習遠迴來,你暗中觀察他有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要是有什麽異常,立刻告訴我。”


    蕭清聽到沈放的話,心“咯噔”一下,“大人,請您相信習遠,他對您絕無二心。”


    蕭清不相信習遠是個賣主求榮的人,她不相信。


    “可這次確實是他辦事不利,我也有理由懷疑,不是嗎?”


    聽到沈放的話,蕭清的氣勢立馬弱下去,她小聲迴答,“是,大人。”


    見蕭清這樣,沈放沉聲道,“你們三個是我一手從夜酆帶出來的,我肯定也不願意相信你們之中有人別有用心。可你心裏也清楚,夜酆訓練出的暗衛不可能犯這麽低級的錯誤,除非他是故意的。我知道習遠和你一起長大,一起同生共死,你不願意相信。可事實就是擺在眼前,任由不得你不信。我言盡於此,你自己好好思量思量。”


    蕭清看著沈放漸行漸遠的背影,喉嚨似乎堵塞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大人這樣做,確實已經留情了。他雖然明麵上不說,可也是給了習遠機會的。要是還是先前的主子,早就當場要了習遠的命了。


    另一邊,蘇覓聽到習遠講述的關於夜酆以及他們三個暗衛的事後,頓時陷入了沉思。沈放既能與這樣的地方有瓜葛,又豈非善類。他在昭城到底遭遇了什麽,才會變化如此之大。而夜酆要真如習遠所說的那麽厲害,那他怎麽可能沒完成沈放派給他殺路晚的任務。


    這明顯前後矛盾,習遠肯定隱瞞了什麽。


    “夫人,夫人。”習遠見蘇覓默不作聲,忍不住叫她。


    “嗯?”蘇覓從思緒中抽離出來,抬眼看了下習遠。


    “要是沒有別的吩咐的話,屬下就先去領罰了。”


    蘇覓點了點頭,習遠站起來轉身準備離開。


    “你不殺路晚的原因是蕭清吧。”蘇覓冷不防地說了句。


    習遠頓時僵在原地。謊言被揭開時,並沒有想象中那麽難以啟齒,“夫人還沒迴來時,就聽府上下人說夫人聰慧,現在看來果然名不虛傳。”


    習遠確實沒殺路晚。那日,路晚跪在地上苦苦祈求他時,他就動了惻隱之心。他不是因為路晚可憐才沒有動手,而是因為他想起了那個讓他牽腸掛肚的姑娘,蕭清。


    他先前隻是聽蕭清說起過家破人亡被充當官妓之事,隻可惜他不能感同身受。直到他看到路晚的表現之後,他才切身體會到了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


    他下不去手,畢竟路晚的遭遇像極了她愛的女人曾經的近況。


    “路晚和蕭清的身世很像。父親都是朝廷重臣,都因為別人參言導致滿門抄斬,唯有家中獨女苟活於世。你喜歡蕭清,看到同樣遭遇的路晚有些於心不忍,最後愛屋及烏,饒了路晚一命。”蘇覓的聲音再次在耳邊想起。


    “既然夫人發現了,那習遠無話可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習遠橫了橫心說道。他之前死不承認也是因為蕭清,他還留戀他愛的姑娘。現在既然被發現了,他也認命。畢竟確實是他辦事不利。


    “我不會告發你的。”蘇覓低著頭撥弄著手腕上的鐲子淡淡地笑著。


    “謝謝夫人。”習遠雖感到詫異,卻想了想對方是蘇覓,也就沒在說話?


    “不過我有個條件。”


    “什麽?”


    蘇覓一臉單純無害地笑著,習遠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幫我辦一件事。”


    習遠皺了皺眉,總覺得蘇覓在套路他。他很猶豫,沒有說話。


    “放心,肯定是你能力範圍之內的,我不喜歡刁難別人。”


    “行。夫人可否詳細說說需要習遠辦什麽事嗎?”


    “你以後就知道了。”


    “好。”


    習遠剛從大廳出來,就被蕭清拉去了一旁。


    “怎麽了?”


    “你還問我怎麽了?你沒什麽要和我說的嗎?”蕭清仰著頭揪著習遠的領子。


    “我……”習遠知道蕭清指的是什麽,他抱歉地笑了笑,“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我想聽的不是對不起。”蕭清喊著,“你為什麽沒有殺掉路晚?”


    “我殺了,我不知道她為什麽沒有死。”習遠不想讓蕭清知道這背後的事情是因為她。


    他不想因為自己的一廂情願給她增添無謂的負擔。


    蕭清直直地看著習遠,沒有說話。兩個人都沉默著,氣氛壓抑到極點。


    “你是不是喜歡她?”路晚臉上是顯而易見的失落和悲傷。以前,習遠有什麽事都會對她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可現在,卻以物是人非。


    “你想什麽呢?我怎麽可能喜歡她?”


    “那是為什麽?”


    “你就別問了。”


    “習遠,你變了。”蕭清生氣地跑開了。習遠歎了口氣,事情好像越描越黑了。


    蘇覓盤問出這背後的一係列之後,並沒有立刻去找沈放,求他饒習遠無罪。而是迴了別苑,看她新買的信鴿。


    阿碧就在那裏等著蘇覓。


    “夫人,您迴來了。奴婢給您做了您最愛吃的桂花糕。”


    桌子上擺著阿碧剛做的桂花糕,可蘇覓卻沒有一點興致。今天陰差陽錯知道了那麽多內幕,她得好好整理一下思緒,並把習遠為他所用。


    “先放那吧?我想先看看鴿子。”


    “剛剛您一時沒迴來,奴婢怕小家夥餓著,就自作主張先替您喂了一次。”“嗯。”


    下午的時候蘇覓逗了會鴿子,就迴到屋裏想事情,一直坐到了晚上,連晚飯都沒吃。


    “聽阿碧說,你沒吃飯。是不舒服嗎?”沈放進來把手搭在蘇覓肩膀上問。


    “沒心情。不想吃。”蘇覓愈發覺得阿碧多嘴了。雖然她心裏清楚,阿碧所有的的出發點都是為了她好,可她就是心裏不舒服。阿碧總是在間接破壞她的計劃。


    “還在因為我白天不和你說夜酆的事生氣?”沈放彎腰,在蘇覓耳邊吐露著熱氣,熱得蘇覓直發癢。


    “沒有”蘇覓現在困擾的並不是這件事。


    “還說沒有?你看這小嘴撅的,都能掛油瓶了。”沈放捏了捏蘇覓的臉蛋。


    “你能不能別對習遠有芥蒂了?”蘇覓冷不防地說了一句,愣是讓沈放沒想到。


    “他和你說什麽了?”沈放眼神瞬間冷了三分。


    “總之,他不是有意的。看在我的麵子上,你能不能還像原來一樣器重他?”


    “他沒殺的人是要殺你的人。你還要手下留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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