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骨頭,上麵還殘留著血肉和筋絡,在寒冬太陽的照射下,反射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光。


    旁邊是一枚帶血的玉佩。


    皇室子女,出生都有一枚專屬玉佩。


    這一枚,是代表傅江壑的。


    傅江壑出生以後,淑貴妃親自為他佩戴,自然對這枚玉佩最為熟悉。


    她渾身顫抖著爬了過去,好幾次都沒能將玉佩拿起。


    太子站於身後,開口問道:“當年是不是你,害得母後生孤時,難產而死。”


    人證物證他都已搜集齊全了,但,仍想親自確認,親自為母後報仇。


    至於像前太醫令榮府這樣為虎作倀的走狗敗類,他也會挨個找出來,一一清算。


    他的母後,決不能枉死。


    淑貴妃抱著那些帶血的骨頭,嗚嗚地哭泣。


    事到如今,唯一的希望已經掐滅,淑貴妃終於親口承認。


    “是本宮幹的,哈哈哈哈,誰讓她搶走了本該屬於我的東西?本宮隻恨當初沒能把你一起收拾了,哈哈哈哈哈……”


    離開了冷宮。


    走出很遠。


    太子的心情依舊沉重。


    他來到先皇後生前居住的宮殿。


    親自焚香,告慰亡靈。


    “母後,兒臣給您報仇了,您九泉之下可以安息了。若有來世,願您不再和皇家有瓜葛,隻做個普通百姓,平安幸福地度過一生。”


    說罷,他伏地叩拜。


    將自己去見淑貴妃、淑貴妃親口承認當年所作所為,以及最後淑貴妃被自己擊潰,抱著傅江壑的骸骨斷氣的經過,仔仔細細,講了一遍。


    淑貴妃當年殘害先皇後的事,到底是皇家秘辛,皇帝怎會同意公開?


    自己不能正大光明地將淑貴妃他們的罪惡,昭告天下,那便擊潰淑貴妃心中的信仰,叫他們也嚐嚐痛苦的滋味。


    入冬之後,京城最大的一場雪下來了。


    沈千帆冒著風雪,守在宮門口,終於等到了太子。


    她沒有陪太子去見淑貴妃。


    有些事,需要當事人自己去麵對。


    她作為外人,並不適宜摻和進去。


    太子,想必也不想她看到自己不光鮮亮麗的一麵,因此也沒叫上她。


    皇帝封她為縣主的聖旨已經擬好了,但必須要她抵達了黟山之後,方才昭告天下。


    反正,就是不願看到太子和沈千帆兩人進進出出的。


    看著就心煩。


    聽到也心煩。


    沈千帆無所謂。


    那就去黟山,順道再穿迴現代。


    至於太子……


    男孩子嘛,總是要成長的。


    而成長的代價,就是要不斷地失去。


    “你先迴黃山,我處理完公務,便來同你匯合。”


    太子見她神情凝重,對自己欲言又止,生怕聽見什麽不願聽見的,立刻搶在前頭開口。


    沈千帆一愣:“啊?你也要來黃山?”


    不是,你皇位不要繼承了嗎?


    你父皇,可還有其他皇子,雖然他們目前看上去,好像沒有一個是可以跟你比的。


    而且黃山有什麽呀?


    非來不可。


    太子看到她這呆呆的模樣,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來點了點她的額頭。


    “怎麽,孤不能去黃山嗎?你莫要忘了,你自己說過的,工作永遠都幹不完。而且黃山,還是孤改的名字。”


    好嘛,太子又用上了孤的自稱。


    工作永遠都幹不完,她是說過,記那麽清楚幹嘛。


    沈千帆:“是是是,你改的名字。”


    她揉了揉被點的地方。


    太子怎麽迴事啊?


    當著這麽多下屬的麵呢。


    她的臉悄悄的紅了。


    太子早看見了,兩眼跟著變得彎彎的了。


    沉重的心情,也不知不覺沒了。


    哼。


    還想離他而去,她去哪,他就跟去哪。


    看她還怎麽離?


    沈千帆不知太子心中的想法,目送著太子匆匆離開又去忙公事的背影,也轉身由護衛護送著迴了恰園。


    這天天氣格外的好。


    東西也都準備完畢了,是個出行的黃道吉日。


    沈千帆啟程迴黟山,太子很忙,昨天就和她說過,可能不會來送自己。


    雖然,但是。


    沈千帆心裏還是覺得有些空虛。


    不知道這一分別,兩個人還能不能再見。


    跨出恰園的大門,沈千帆迴頭,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


    這裏,有她和太子一起生活過的美好迴憶。


    “走吧。”


    車馬和鏢局以及護衛們駕著車馬,駛離了恰園,沿著京城通往黟山方向的道路行去。


    兆陽公主在路上的二樓往下看去。


    目送著沈千帆的車駕從下方通過。


    二皇子傅江壑和淑貴妃的事情之後,她並沒有受到多大的牽連。


    照理親生母親那樣,同胞兄長那樣,作為女兒和妹妹,她都該記恨沈千帆和太子才是。


    可兆陽公主的心裏卻感到了從未有過的輕鬆。


    也許,皇家的骨子裏,本就是如此的涼薄冷血吧。


    而太子,反而看似無情實則深情。


    一大早,她就看到,太子登上了高高的城門樓,眺望恰園的方向。


    後來,沈千帆離開恰園,她又看到,太子的身影從城門樓上略過。


    要不是她熟悉太子,眼睛厲,都懷疑是自己看錯了。


    自從二皇子一派沒能幫二皇子逼宮成,太子就越發的忙碌了。


    即便如此忙碌,也還是抽出時間,給沈千帆送行。


    這不是深情又是什麽?


    兆陽公主幾次想要跳出來,挑破這層窗戶紙。


    但最後也隻是想想而已。


    看得出來,沈千帆對太子,從無肖想之心。


    太子,未來有苦吃了。


    兆陽公主想到這裏,心裏居然有些幸災樂禍。


    她站在二樓,目送著沈千帆離開了京城,隊伍很快淹沒在重重疊疊的房舍、樹林、山水間,再也看不見。


    沈千帆答應給她畫的祝壽圖,在離開之前給她送到了府上。


    兆陽公主看著那幅畫,心情平添一抹陌生的惆悵。


    沈千帆,你我此後恐怕再也不能再見,願你一切安好。


    沈千帆覺得,從京城到黟山的路途,可能是因為少了太子的陪伴,竟然和去的時候,感覺孤單了許多。


    幸好她會畫畫。


    一路上寫生打發時間,練得畫技越來越好。


    幾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


    再次看到黟山,看到那些熟悉的麵龐,還有黃山鬆、茶樹等植物們,沈千帆有種遊子迴到了故鄉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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