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候在外麵的宮人進來,帶著物證,帶著死傷者家屬,跪滿了一地。


    “求陛下為草民做主!”


    人證物證俱在。


    二皇子一派的人想雞蛋裏挑骨頭,但太子這次是有備而來的,現在又當著皇帝的眼皮底下,就沒能做成。


    於是轉換切入點。


    “但太子當著陛下的麵殺人,恐嚇陛下乃是事實!殺人之罪,豈能不認?既然認下,太子便當殺人償命!”


    無恥!


    沈千帆氣得跳腳,忽然被太子按住了胳膊。


    她不解地看向太子。


    隻見太子微微衝她搖搖頭。


    皇帝可一忍再忍,但不代表他就真的很好說話。


    他故意縱容沈千帆,隻是因為沈千帆有用,並恰好在他掌控之下。


    他是皇帝。


    沈千帆也一下反應過來。


    太子提醒得對。


    太子:“葛活當日還服用了大量藥物,那些藥物能令人精神亢奮,當時孤若不及時殺他,難道要等到他傷了你們的陛下才來出手阻止嗎?


    “等到那時,你們是不是還要給孤扣上一個故意拖延救命時間,與葛活勾結,逼宮皇帝的莫須有罪名?!”


    二皇子一派的人:“太子慎言!你說葛活當日服用大量藥物,可有證據?天底下哪裏有能令人精神亢奮到會殺人的藥物?”


    皇帝也在高座上垂眸看向太子。


    太子絲毫不見懼色,再次對外麵道:“請竇太醫、張太醫、劉太醫、吳太醫進來。”


    四位太醫進來,先後給皇帝太子行禮。


    太子:“四位太醫的本事和為人,諸位可有異議?”


    皇帝嗯了聲。


    二皇子一派張了張嘴。


    皇帝都點了頭,他們有異議,豈不是公開和皇帝對著幹?


    太子:“四位太醫請。”


    四位太醫於是稟報道:“葛活不僅當天服用了可以導致精神亢奮,陷入癲狂的藥物,根據仵作的屍檢報告,他此前還服用了至少半年時間。”


    接著。


    呈上藥物樣品。


    “陛下請看,這就是能夠導致人的精神,陷入癲狂的藥物。”


    還真有這藥物啊?


    沈千帆驚訝地看向太子。


    沒想到太子功課做得這樣足。


    她懷疑太子邀請自己進宮,是來陪他看好戲的。


    危險有,但都是別人的。


    藥物被呈上來的時候,皇帝就聞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


    那位美人的身上,葛活的身上,都有同樣的味道!


    皇帝的心裏就跟吞了一隻蒼蠅似的惡心。


    不用四位太醫多說什麽。


    他也知道,正常人陷入癲狂可能會如何。


    想到當日那一幕。


    葛活確有可能殺了自己!


    如今看來,太子的確倒是處置得當,而果斷。


    是自己這個做父皇的,誤會了太子!


    禦書房裏一片死寂。


    皇帝一言不發,但二皇子一派心裏都明白。


    皇帝,不可能親手殺掉太子了。


    這局,他們又輸了。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太子無召進京乃是事實,身為太子,自當為天下人做表率。臣懇請陛下責罰太子,否則,既不能服眾,亦不足以平民憤!”


    一個大臣說完,一撥大臣站出來附議。


    “懇請陛下責罰太子,以平民憤!!!”


    沈千帆又想罵人。


    “什麽狗屁大罪?不過是父子之間的誤會,皇帝自己的家務事,你們身為臣子,才當為天下人做表率,插手皇帝家務事像什麽樣?難道是想顯得你們很能?”


    二皇子一派當即被懟得跳腳。


    “你,孔夫子說得沒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沈千帆:“喲,急了,被我說中了。”


    “你!”


    皇帝眼前一亮。


    沈千帆這角度新穎啊。


    “都住口!”


    禦書房又安靜下來。


    皇帝:“朕與太子之間的家務事,還輪不到你們來插手!”


    二皇子傅江壑一聽。


    心裏涼了半截。


    父皇果然還是偏心太子!


    他看向太子:“父皇說得對,此乃皇家的家務事。”


    皇帝臉色稍霽。


    還是老二會說話。


    二皇子一派又有人站出來。


    “二殿下此言差矣,陛下的家事,也是天下事。既然是天下事,便不算私事。太子無召入京乃是事實,若不對太子做出處罰,朝廷還有何威信可言啊?”


    朝廷威信,事關皇帝的威信。


    皇帝一時沉默,不知心裏又在想什麽。


    沈千帆:“朝廷威信,你們還好意思說朝廷的威信,朝廷人數最多的,難道不是你們?


    “你們這麽多人都沒辦法樹立朝廷威信,卻寄托在太子一人身上。如此說來,你們內心其實也是認可太子的能力的嘛!”


    “你們咬住太子無召入京的事情不放,怎麽不去調查了解一下,他為什麽會無召入京?難道不是有人,故意將太子劫持迴京城,數次三番想要謀害太子?”


    二皇子一派的人:“你胡說!沒有的事!”


    沈千帆:“那就是你們迂腐,不知變通!墨守成規!想把太子拉下馬,好扶持你們二皇子上位?”


    “你……你信口雌黃!陛下,我們沒有!”


    沈千帆:“原來你們沒有啊,那是我冤枉你們了?”


    二皇子一派的人:“你自然是在冤枉我們。”


    沈千帆:“那就好。”


    什麽意思?


    沈千帆:“既然沒有人故意把太子劫持迴京城,也不是太子自己迴來的,那便是陛下與太子心有靈犀一點通。


    “陛下想念太子,太子思念陛下,隻是,召迴太子的聖旨發出得慢了一點,對也不對,陛下?”


    沈千帆看向皇帝。


    是這樣嗎?


    所有人都看向皇帝。


    皇帝的表情已經沒有之前那麽恐怖了。


    身邊太監暗暗緩過一口氣。


    得到皇帝的眼神示意後,太監道:“是的,沈姑娘。傳召太子的聖旨,早就擬好了,怪老奴,耽擱了。還望陛下恕罪。”


    皇帝哼了一聲。


    “再有下次,定不輕饒!”


    太監忙應是:“老奴下次再也不敢了,陛下恕罪。”


    這件事情,就這麽揭了過去。


    禦書房內再次安靜了一下。


    二皇子和二皇子一派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擅長唇槍舌箭的他們,今日不知怎麽了,竟然接連失利,敗在了沈千帆的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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