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誌安見顧知夏同意了,隻好走出涼亭,將空間讓給他們。


    顧知夏站在石桌旁邊,冷眼看著景天照,語氣不善道:“大王有什麽要說的?”


    “這麽多年沒見,你對我的恨意卻絲毫未減呢,還是這麽冷冰冰的。”景天照含笑說出這句話,心卻在滴血,不論過去多少年,顧知夏心頭的恨不會消減,而他心頭對她的愛也一樣不會。


    “不如先坐下,慢慢談?”


    “我沒這閑工夫,有話就說。”顧知夏直接拒絕。


    景天照笑了笑,聳聳肩:“你要是不坐下來,本王便不說。”


    “你……”顧知夏本想懟他,愛說不說,不料又聽得對方道:“我又不會吃了你,何必這般防著我?坐下來邊喝茶邊聊,不好麽?”


    坐就坐,老娘還怕了你不成?


    顧知夏心下冷哼,在他對麵落座,但屁股剛一沾座,她就意識到自己被套路了,頓時更加惱火,語氣也更加衝。


    “到底有什麽話要說?快點的,我真一刻也不想跟你這種人多待。”


    她越是焦躁,景天照便越是不緊不慢,他微微帶笑,先給自己斟滿了杯中茶,又慢吞吞地給顧知夏倒茶,之後才笑著說:“快十年不見了,跟當年比起來,你卻像是一點都沒變。”


    顧知夏無語,給了他一個白眼,十年過去哪有不變的?這人說瞎話都不打草稿的?


    “大王也沒怎麽變,還是當年那個惹人厭的模樣,甚至比當年更有勝之。”


    “本王就當你這話是在誇獎我了。”景天照厚著臉皮道,低頭抿了一口茶,又說:“其實當年的事都過去這麽久,你又何苦再耿耿於懷?我是曾經傷害過你,但那傷害終究不是永久的,你就不能稍微寬容我些?”


    “寬容你?”顧知夏差點被這話氣笑,“你曾經害得我失憶,還在我失憶期間騙我,令我險些殺了自己的丈夫,這些種種,你都忘了?這些傷害不是永久的?大王,你可真是會說笑啊。”


    景天照的目光微微黯淡下來,他也知道自己曾傷顧知夏傷得不輕,但那是因為他太在乎她了,一個癡情之人,定然是會為心上人行事瘋狂的,這很正常。


    他不明白,怎麽顧知夏就理解不了?


    “我做那些,都是為了你,你難道就沒有為心愛之人做過錯事嗎?”


    顧知夏又一次被震驚到,憤然道:“我沒有做過像你這樣的事。”


    “那是因為你愛得不夠深。”


    “你可算了吧!你的這種愛,我寧願不要。”


    景天照的心被狠狠插了一刀,頓時鮮血淋漓,今天他的主要目的,其實是見顧知夏,這些年裏,他不曾有一日忘記過這個人,那份感情不曾因歲月逝去有絲毫變淡,相反,時間越久,她的身影在腦海裏就越發清晰,思念就越深。


    他還是想把她奪過來,留在身邊。


    “沒別的話要說了吧?那我走了。”顧知夏站起身,立刻就要走,景天照霍然拉住她的手腕,急道:“知夏,來我身邊吧,跟我在一起,你不用奔波,不用吃苦,隻需當一個王後,安享榮華。”


    顧知夏迴頭看他,真懷疑這人的腦袋壞掉了。


    “放手,否則我要不客氣了。”


    景天照自然不會把她的警告放在心上,手非但沒鬆開,反而拽得更緊了,臉上的笑容略帶著寒意,“知夏,我此番就是為你而來,怎可能放了你?”


    這個神經病啊,果然居心不良?


    顧知夏努力壓製住心頭的怒氣,轉變臉色道:“要我跟你走也不是不行,你得先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你說。”景天照喜出望外,幾乎忘乎所以了,故而也沒看到對方眼底掠過的那一抹狡黠。


    “就是……”顧知夏靠過去,另一隻手快速拔出腰間的匕首,抵在對方脖子上,“借你的命來用用。”


    景天照猝不及防,前一刻還心花怒放,下一刻便跌入穀底,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要做什麽?”


    “該是我問你要做什麽才對!”顧知夏厲聲說道,目光在私下掃視一圈,拽著景天照走出涼亭,“你在這附近埋伏了多少人馬?以為我沒察覺麽?”


    “你什麽時候察覺的?”景天照既驚又怒,這話幾乎是咬牙切齒問出的。


    “早就察覺了。”


    顧知夏冷笑道,從一開始,她和楊誌安就懷疑景天照的動機,因此早有準備,方才不過是故意與他周旋罷了。


    “你最好放了本王,否則你和楊誌安必定不能活著離開此地!”景天照恨恨地威脅道。


    “我會放你的,但不是現在。”現在把人放了,豈不是更加活不成?顧知夏嗤笑一聲,將他推向前,“反正你是岐國的王,你手下那些兵,總不敢朝你放箭,有你這護身符在手裏,我們還有什麽好怕的?”


    楊誌安走過來,與顧知夏對視一眼,對從林間衝出的岐軍道:“都給我立刻後撤,否則岐王將死在你們麵前!”


    國君在人家手裏,岐軍自然不敢亂來,連忙往後退了開去,顧知夏則挾持著景天照上了馬車,楊誌安親自驅車,往東麵而去,護衛們殿後,之後又繞到小道上,輕鬆躲開了岐軍的追殺。


    就快到嘉林關時,景天照黑著臉道:“現在你們已經安全脫身,可以放了本王了吧?”


    “放了你?”顧知夏陰惻惻地笑了,搖頭道:“放你迴去統兵,再繼續攻打大榮嗎?你想得倒是很美!”


    “你……”景天照氣不打一處來,“你先前說過隻要安全了,便放我走,難道想食言?”


    顧知夏不以為意地笑道:“食言又如何?你身為國君都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食言,破壞兩國條約,我怎麽就不行?”


    “要是本王死在你大榮,岐國軍隊一定會瘋狂報複,到時兩國戰亂不斷,再無寧日。”景天照兀自分析後果給她聽。


    這話雖然不中聽,卻是事實,岐國經過這麽多年的發展,已經逐漸壯大起來,而大榮這些年卻國力有所衰退,兩國真要拚起命來,誰活誰亡,真不一定。


    這也是顧知夏和楊誌安的顧慮,否則這麽好斬殺景天照的機會,豈能放過?


    “放心,我們不會殺你,隻是要用你,去把西林關換迴來而已。”


    “換西林關?”景天照心頭一沉,如果大榮拿他的性命,去交換西林關,岐軍那邊不得不妥協,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這迴是他失了算。


    最終,景天照被帶迴嘉林關,大榮的軍營之中。


    翌日,大榮向岐國軍營遞去文書,要求他們在兩天內撤出西林關,並且不準滋擾百姓,否則將用他們的君王來祭天。


    岐軍主帥不敢輕舉妄動,為了換迴岐王,思前想後決定按照大榮這邊的要求做,立即拔營退出西林關。


    在軍中住了幾天的景天照聽聞岐軍已撤迴關外,心頭憤懣,但也實在無可奈何,隻能認清現實。


    這日早上,顧知夏特地過來“看望”景天照,並帶來一個好消息。


    “恭喜岐王,你可以走了。”


    麵對譏諷,景天照不動神色,隻是靜靜地看著顧知夏,淡淡道:“倘若本王不願意走呢?”


    “不願意走?”顧知夏心下冷嗤,還想嚇唬她?也不看看她是誰?“那就留下來長住好了,反正我大榮有的是飯菜,多養個人不成問題。”


    景天照心知,岐國那些人雖然為他退出了西林關,但自己倘若長時間不迴去,他們便會開始選新王,徹底將他拋棄,所以,他不能逗留,方才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


    第二天清晨,景天照乘坐馬車,由兩名大榮士兵送出了西林關。


    但當他迴到岐國時,卻得知大榮軍昨日突襲岐營,岐軍死傷慘重,原來的二十萬兵力,現在還剩十五萬不到。


    景天照氣得兩眼發黑,差點昏厥過去,原本他以為能在嘉林關外將楊誌安殺了,把顧知夏帶迴岐國,大榮損失主帥,必定軍心大亂,岐軍則可趁亂進攻,不費多少功夫便能拿下嘉林關。


    可萬萬沒想到,那兩人居然早就識破他的計劃,還反過來將他挾持,奪迴西林關還不算,竟趁岐軍不防備,夜襲軍營。


    為什麽每次一遇上楊誌安,他就遭算計?這人可真是他的克星!


    岐軍受到重創,後撤三十餘裏休整,士氣已經有些低落。


    為了扳迴一成,景天照日夜思索進攻西林關之策,也不顧將士疲弊,竟不到半月就急著發動進攻。


    連著數日進軍西林關,毫無收獲不說,岐軍還又添損傷,麾下將領們都出來勸說,請他暫停攻關之令。


    景天照也意識到自己太心急了,遂決定暫不進攻,靜下心來另想辦法。


    在眾人都沒計策時,有人提出一個建議——派細作前往敵營刺殺楊誌安。


    既然正麵進攻不行,就唯有用陰招了,其實對於景天照來說,這種招數早已不是頭一次用,陰謀陽謀沒有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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