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見王縣令往他們這邊看,楊誌安立即上前一步,擋住顧知夏,看向王縣令的眼神就像那宣誓領土主權的獅子,充滿了警告。


    至少,楊誌安是這樣認為的。


    “你幹嘛呢?”


    楊誌安上前擋住的不止有王縣令的眼神,還有顧知夏救治傷員的步伐,加之顧知夏心裏有事兒,語氣便也不怎麽好。


    楊誌安見顧知夏生氣,瞬間有些委屈地低下頭,“那個王縣令在看你,你答應過我不看別人的……”


    顧知夏聞言抬頭看去,果然見王縣令已經來了,正似笑非笑地望向他們這邊。


    顧知夏有心將自己的發現向王縣令說一聲,但是看了看自己身邊這個大醋缸,她還是歇了這個念頭。


    “娘子,這個王縣令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明明知道你已經成親,他卻還一直盯著你看,也不知道安的什麽心,忒不正經了!”


    聞言,顧知夏暗暗翻了一個白眼,擺脫大哥,這王縣令是在看她嗎?


    那分明是在看你好不好!


    幼稚鬼!


    但是想起楊誌安那天的樣子,顧知夏到底沒這樣說。


    免得這家夥炸毛,不好哄。


    縣令都來了,顧知夏也不擔心這些傷患沒人安置了,因著有楊誌安在的緣故,顧知夏也沒跟王縣令說什麽,隻在擦肩而過的時候微微點頭致意。


    王縣令依然一副淡笑模樣,看著那並肩離去的背影悵然若失。


    可惜生不逢時啊!


    因著顧知夏發現翻船事件其實是有人故意為之,顧知夏便沒再等下一艘船。


    而是和來時一樣,走了陸路,並且一路小心戒備,不過好在這次並沒有發生什麽意外,二人一路很順利地迴到了家。


    楊張氏和楊老頭已經在院子裏等著了,見他們迴來很是高興,連忙拿出火盆,讓他們跨過,又拿了桃枝往顧知夏和楊誌安身上灑了水。


    說是去去晦氣,顧知夏哥楊誌安也由著兩位老人。


    直到顧知夏和楊誌安進了家門,楊張氏雙手合十,“阿彌陀佛,總算是沒出任何意外,平安迴來了。”


    其實也不怪楊張氏這樣擔心,實在是楊誌安前幾次參加考試不是出這樣的狀況,就是出那樣的狀況,楊張氏都給嚇怕了。


    這會兒見他們安全迴來,並且順利地考完試,楊張氏越發覺得自己之前的決定沒有錯。


    讓老三媳婦跟著一塊去果然是對的。


    見楊誌安安全迴來了,楊張氏和楊老頭的注意力都放在他的考試上了。


    有心問他考得怎麽樣,卻又想著他剛迴來,身心疲憊的也不好問。


    楊張氏滿麵關切地打量著楊誌安和顧知夏,心疼地道:“都瘦了,我廚房裏燉著有湯,一會兒你們都補一補。”


    見楊張氏這樣,楊老頭也不好再說什麽,左右孩子剛考完迴來,一切還都未成定數。


    還是等發了榜再說吧。


    如此這般,楊老頭和楊張氏幾乎是數著日子過的,就盼著發榜呢。


    見自家爹娘這般,楊誌安倒也緊張起來了。


    雖然他自己考得不錯,可是一想到自己前幾次出現的意外狀況,楊誌安心裏也沒底。


    與公婆相比,顧知夏就淡定多了,一是因為她到現在為止,和楊誌安依舊是有名無實的夫妻,她也從來沒有過望夫成龍的心思。


    這二來呢,是因為她做的麥芽糖賣得太好了,供不應求,她趕貨都來不及呢。


    對於楊誌安考試的事情,她隻能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事在人為,命由天定,盡力就好。”


    可憐巴巴來求安慰的楊誌安,在顧知夏這裏隻得到了十二個字,總覺得自己被敷衍了。


    難道,在娘子心裏他還不如麥芽糖嗎?


    事實上,在已經忙昏了頭的顧知夏心裏,楊誌安也許還真的沒有麥芽糖重要。


    畢竟麥芽糖可以救她現在的急,楊誌安卻不可以。


    這一天,顧知夏如往常一樣出攤去賣麥芽糖。


    就看見自己往常的攤位哪兒,站了四五個人,正不停地東張西望。


    顧知夏見狀,心裏咯噔一下,不會是遇到麻煩了吧?


    “哎,你們幹什麽呢?”顧知夏走過去,皺著眉頭對那幾人喊。


    那幾人你看我我看你,有些無措,顯然他們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似乎讓顧知夏誤會了。


    四五個人抬腿圍住顧知夏,解釋道:“夏姑娘,我們可找到你了,我們掌櫃的正找你呢,你快跟我們走吧。”


    掌櫃的?


    顧知夏有些疑惑,看了看圍住她的四五個人,似乎有些眼熟。


    “你們是?”顧知夏想了想,還是沒想起來在哪裏見過這幾個人,便開口問道。


    那幾人連忙道:“我們是白鶴樓的,顧姑娘快跟我們走吧,我們掌櫃的正找你呢。”


    白鶴樓?


    顧知夏想起來了,那是王縣令介紹給她的,在鎮上的酒樓。


    這些天她做的麥芽糖大部分都是放在白鶴樓出售的。


    莫不是白鶴樓出了什麽事?


    這樣想著,顧知夏對那幾人道:“既然是你家掌櫃的有請,那就趕緊走吧。”


    幾人聞言連忙帶路,一行人直接到了白鶴樓。


    白鶴樓的老板林掌櫃在大廳不停地來迴踱步,時不時地看向門外神情焦急。


    林掌櫃不由得在心底埋怨手底下的人做事磨蹭,不就請個人嗎,怎麽這麽久還沒來?


    正想著呢,外麵就有人喊:“掌櫃的,顧姑娘來了!”


    被派去請顧知夏的人氣喘籲籲地跑進來。


    “真的?”林掌櫃驚喜地抬頭,就看見顧知夏走了進來。


    那一瞬間就跟看到活菩薩似的,林掌櫃趕忙迎了上去。


    顧知夏笑道:“林掌櫃生意不錯啊,怎麽還這樣憔悴。”


    林掌櫃昨天一夜沒睡,這會兒眼圈有點紅,頭發也有些散亂。


    “姑娘你可別打趣我了,就是因為生意太好我才愁啊。”


    “哦?”顧知夏挑了挑眉,“莫非林掌櫃是愁手裏的銀子花不完?”


    林掌櫃苦笑著點點頭,“這樣說倒也沒錯,不如我將手裏的銀子送給姑娘如何?”


    顧知夏一聽就知道這又是有生意上門了,立即正色道:“林掌櫃倒是說來聽聽。”


    林掌櫃的也不繞彎子,直接道:“姑娘也知道,我這白鶴樓是我們一個家族的產業,自然不可能隻在這一個地方。”


    顧知夏聞言點點頭表示理解,家族產業嘛。


    林掌櫃繼續說:“顧姑娘的麥芽糖在酒樓裏非常受歡迎,為我們酒樓帶來了非常可觀的利潤,白鶴樓的其他分店聽說了,便也想從姑娘這裏拿一批麥芽糖來賣,不知道姑娘可否再提供一批麥芽糖?”


    林掌櫃這會兒可是非常著急,提出這個要求的是他們林氏家族的族長,他不能拒絕。


    因此,隻能求到顧知夏頭上。


    在林掌櫃眼裏,這有生意上門那可是有錢賺的,隻要是個聰明人就不會拒絕,


    然而,這會兒,顧知夏就有些猶豫了。


    她平時賣麥芽糖已經是供不應求了,這再加上一批,她得累死不可。


    因此,她隻能拒絕林掌櫃,道:“林掌櫃也看到了,我就是一個普通的鄉村婦人,也隻有一雙手,恐怕接不了你這生意。”


    聞言,掌櫃的急了,在這個時代族長就是權威的存在,無論你再有錢,隻要你還想當某個家族的子孫,族長便是輕易不能得罪的。


    因此,林掌櫃才一個大男人的為了這點事急紅了眼眶。


    “還請姑娘幫幫忙吧。”


    顧知夏歎了一口氣也很是無奈,“不如這樣吧,我把麥芽糖的方子給你,你找人去做吧。”


    學過曆史的顧知夏顯然也知道宗族對一個人的重要性。


    聞言,林掌櫃震驚地抬起頭,“這不妥吧,我怎麽能白要姑娘的方子?”


    說著,林掌櫃還不等顧知夏開口便道:“這樣把,我與姑娘合作怎麽樣?”


    “怎麽樣合作?”顧知夏來了興趣。


    在這個一張秘方就可以當傳家寶的時代。


    顧知夏肯把麥芽糖的秘方給他,就等於把自己吃飯的家夥都給了他。


    林掌櫃也不吝嗇,他想了一會兒道:“這樣吧,由我出資建立麥芽糖工坊,將來工坊的盈利我與姑娘各占百分之五十,不止如此就連我這白鶴樓也給姑娘百分之十的分紅如何?”


    這是要出錢買她的專利啊,顧知夏聽明白了。


    不過這專利的價格倒是高,很顯然顧知夏還是小看了宗族在人心中的地位。


    她以為,林掌櫃的最多不過是給些錢買她手上的方子。


    卻沒想到,他竟然能開出如此豐厚的條件。


    雖然將方子賣給白鶴樓,以後就都不能夠再單獨賣麥芽糖。


    但是就衝白鶴樓這百分之十的分紅就足夠她吃喝不愁了,更別提還有那還沒開始建的麥芽糖工坊的百分之五十的利潤。


    可以說,這輩子隻要白鶴樓不倒,林家不倒,她就一輩子不愁吃喝了。


    這樁買賣怎麽說都是顧知夏賺了。


    當下,顧知夏便沒有任何猶豫的就跟林掌櫃簽了合同。


    瞧著顧知夏簽下大名,林掌櫃一掃之前的頹廢,十分高興。


    真好,又多了一樣可以當傳家寶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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