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房間的楊誌安心緒不寧,滿腦子就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自家媳婦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竟然還有聯係。


    等到顧知夏提著熱水迴到房間,就見楊誌安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了她身後,默不作聲。


    這會兒太陽不大,陽光沒法透過窗戶照進來,楊誌安的半邊臉陷入暗處,顯得有些孤冷可怕。


    顧知夏沉默了一會兒,正要開口打破這僵硬的氣氛,楊誌安卻大踏步地朝她走過來。


    他眉頭緊皺,神色肅然,本來就冷的臉色顯得更冷了,顧知夏竟然下意識有些瑟縮。


    他直接了當地開口,“知夏,我問你,你方才不迴答我的問題是不是因為那個王縣令?”


    楊誌安問出這個問題是因為一時衝動,但是問出來之後,他卻並不後悔。


    那些積攢的悸動,糾結,悵然若失等情緒,紛紛雜雜亂,繞成一團亂麻,讓他心口堵得慌。


    楊誌安知道,有些話就越說不出口。


    更何況,他能拖,顧知夏卻拖不得。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顧知夏有多麽的吸引人,現在有一個王縣令對她另眼相看,將來還有更多的人。


    而他,雖然和顧知夏是夫妻,卻是有名無實。


    而他也清楚的知道,顧知夏之所以會嫁給他,隻不過是想擺脫顧家,而不是看上了他這個人。


    這樣的認知讓他感覺到臉上火辣辣的,迴憶起這幾天他所以為的種種,楊誌安心頭十分堵悶,十分難堪,但這種難堪更多的是苦澀,是悵然,卻並沒有怒火。


    這一刻楊誌安後悔了,後悔他的衝動,後悔他點破了這一層窗戶紙。


    本來顧知夏對王縣令根本就沒有這個意思的,但若因為他的刻意提醒,讓顧知夏萌生了這個心思,那就得不償失了。


    然而,顧知夏聽楊誌安這樣說,頓時啞然,“你怎麽會這樣說?你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我和王縣令隻是有了幾麵之緣罷了,根本就不熟悉,我們兩個之間的事情跟他有什麽關係?”


    聽了顧知夏這一連串的反問,楊誌安的心情從寒風唿嘯的冬天,頓時迴到了百花齊放的春天。


    剛才還冷漠得不得了的臉上,頓時掛上了和曦的笑容,“真的?”


    變臉變得比翻書還快,顧知夏看得直咋舌,但是考慮到楊誌安剛從考場上下來,為了不讓他受刺激,做出什麽傻事來。


    顧知夏還是安慰道:“當然是真的,你若不高興,大不了以後我不再看別的男人一眼可好?”


    得了顧知夏的保證,楊誌安哪還記得自己方才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咧著嘴笑得像一隻得到主人愛撫的哈士奇一般,“這可是你說的哦,以後你的目光隻能停留在我身上,不能看別的男人。”


    聽著楊誌安這霸道的話,顧知夏不禁失效,這簡直就跟幼兒園的小朋友說,“以後你隻能跟我一起玩,不能跟他玩”有異曲同工之妙嘛。


    雖然在心裏吐槽楊誌安幼稚,但顧知夏聽著他這滿是占有欲的話,心裏卻是滿滿的甜意。


    “好,以後我隻看你。”


    經過這事後顧知夏和楊誌安相處更為融洽了。


    在縣城呆了幾天,楊誌安也依言帶顧知夏到處去逛了逛。


    顧知夏趁著這次機會,去看了一下縣裏的店鋪。


    她現在麥芽糖的生意越做越好了,總不可能一直在街上擺攤。


    店鋪是一定要有的,與其在鎮上開,顧知夏覺得還不如幹脆就到縣裏開,這樣人流量也大一些,生意也好做。


    更何況,若是這次楊誌安院試過了,那肯定是要接著準備鄉試的。


    縣裏學風總比村裏和鎮上要好,到了縣上對楊誌安求學也有所幫助。


    顧知夏想得很全麵,但楊誌安那會兒可沒想那麽多,他隻是覺得既然兩人都把問題說開了,那多相處一下肯定會有助於培養感情。


    說不定,過不了多久,他和顧知夏就從有名無實的夫妻變成名副其實的了呢。


    然而,讓他失望的是,顧知夏跟他出來逛街,那根本就是有事要辦,而不是單純的跟他出來走一走逛一逛,玩一玩。


    陪著顧知夏轉悠了大半個縣城,看了好幾家鋪子,都沒有滿意的,顧知夏便歇了這心思。


    楊誌安這下高興了,有些蠢蠢欲動,想去牽顧知夏的手。


    一想到兩人手牽著手逛街,楊誌安就幸福得冒泡。


    然而,楊誌安沒想到的是,顧知夏不看鋪子了,卻轉而給自家爹娘挑起禮物來了。


    這下別說牽手了,楊誌安連跟自家媳婦兒並排走的資格都沒有了。


    隻能跟在後麵,充當搬運工。


    看著自家媳婦給爹娘又是買衣服又是買鞋子頭飾還有補品等各式各樣的禮物時,楊誌安不可避免的酸了。


    娘子可還從來沒送過他東西呢。


    然而,顧知夏可不知道楊誌安心頭所想,買好送給公公婆婆的禮物,又見楊誌安精神麵貌都養得不錯,她便準備迴去了。


    她問過楊誌安要不要留在縣城等考試成績出來。


    楊誌安說不用,如果考中了會有衙門的人上門報喜,不必在這裏等著。


    既然不用,顧知夏便也不在縣城呆著了,畢竟他們離家已久,有些想家了。


    因為來時走陸路遇到了那樣的事情,顧知夏和楊誌安便決定走水路迴去。


    一切都收拾好了,第二天一早顧知夏和楊誌安便去了碼頭。


    因為碼頭距離比較遠,顧知夏一早便起來了,連早飯都沒有吃。


    這會兒到了碼頭便覺得肚子有些餓了。


    她聞著碼頭上的包子鋪傳出來的香氣隻覺得肚子咕嚕直叫。


    顧知夏拉了拉楊誌安的衣袖,“夫君,我有些餓了,這會兒船還沒有來,我們先去吃幾個包子好不好?”


    其實一大早上起來滴水未進,楊誌安也有些餓了,這會兒聽顧知夏這樣說,他便點點頭,“好。”


    二人走進包子鋪,以最快速度吃完包子。


    然而還是晚了,等兩人從包子鋪出來的時候,船已經劃走了,都劃出去好一段距離了,兩人就是想追也追不上了。


    看著遠處的船隻,顧知夏有些自責,“都怪我,如果我不說要去吃包子的話,就不會錯過了。”


    “沒關係的,也許這船隻是不小心劃走了,過一會兒,說不定又自己迴來了呢,我們還可以等下一艘船。”


    楊誌安見顧知夏滿臉沮喪便如此說。


    這本是安慰顧知夏的話,卻沒想到他這話才說完,已經劃出去的船居然真的又掉頭迴來了。


    隻是,這船的路線似乎有些不對,左搖右晃的,跟醉酒的漢子似的。


    好不容易快要到岸了,卻還是一下子翻轉了起來。


    船上的客人都掉進了水裏。


    那會水性的人還好些,喝了兩口水後就自己朝岸邊遊,可那不會水性的確隻能在水裏撲騰。


    還有那更慘的,是翻船時來不及避開的,直接被船蓋在了下麵。


    這樣的變故嚇了顧知夏一跳,這會兒她也顧不上什麽了,見有人還在水裏掙紮,顧知夏連忙找包子鋪老板拿了繩子朝水裏扔。


    有人接住了繩子,顧知夏連忙用力,企圖將人拉上來。


    楊誌安見狀也來幫忙,誰知他才一用力,自己的手便被繩子刮出一條血印子。


    楊誌安嘶地一聲鬆手,顧知夏轉頭看他,“你沒事吧?”


    楊誌安搖搖頭,還想來幫忙,顧知夏卻已經將人拉上來,又去到另一邊幫助其他需要幫助的人。


    顧知夏還十分迅速的向包子鋪老板借了鍋,就地生火煮起了薑湯,又給那些昏迷的人做心肺複蘇,還將心肺複蘇的方法教給了前來救人的官府人員。


    而這期間,楊誌安一直向尾巴一樣跟著顧知夏。


    然而,這會兒顧知夏卻沒有功夫管他了。


    因為在將一個被困在船上的人救上來的時候,居然發現船的下水艙裏居然殘留著許多沙子。


    這個發現讓顧知夏咯噔一下揪起心來。


    這次翻船時間並不是意外,而是人為。


    那麽,這下手之人的目標到底是誰呢?


    顧知夏猜測著,心裏也不由得慶幸,還好自己和楊誌安因為吃早餐而錯過了船。


    不然,按照這下手之人一出手就是一條船的人命,估計這會兒他們都已經兇多吉少了。


    因為心裏想著事,顧知夏倒沒功夫時刻注意楊誌安了。


    當王縣令趕到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一個梳著婦人頭的小姑娘陀螺似的周旋於傷患之間。


    而她身後跟著一白麵書生,也不知道是這書生運氣太差,還是太弱的緣故,想幫忙,卻總是幫倒忙,倒給小姑娘添了不少麻煩。


    王縣令嗤笑一聲,雖說他自己也是參加過科舉考試過來的,但也不得不說一句,這小姑娘的丈夫也忒弱了一點。


    心靈感應也許不止存在於愛人之間,情敵之間也應該有某種共通的磁場。


    王縣令這聲嗤笑,放在這樣的境況之下應當是微不可聞的。


    但是,楊誌安就是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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