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感覺他媽媽有點可憐!一個知道自己的病已經治不好了,在弟弟家裏守著老爹老娘,然後怎麽說呢?就是在等死的人,心裏肯定很難受!怪不得那麽陰鬱呢!要是我,也可能不會高興的!


    而且自己的兒子還不聽話,領了個她不喜歡女人,還說結婚了!肯定生氣!要是我兒子我也生氣!誰願意自己的兒子一結婚就當爸爸了?還是兩個?而且我的事情她們也知道!周麗說在老家周勇抬不起頭,在哪裏好像都抬不起頭吧?


    一下子覺得我麵前的這個男人真的,真的不容易!他究竟是怎麽想的?我有那麽好嗎?我的初戀嫌棄我給哥哥養孩子離開我,他一開始以為孩子是我的都沒有嫌棄我!我真的,忽然很感動!


    “你怎麽了?”可能我盯著他取東西出了神,他迴頭問我。


    急忙把自己的衣服找出來。“我沒拿牛仔褲,外套還是有些短”。我看了一下拿來的棉衣,小短款。不能陪緊身褲。


    “你們結婚沒有買衣服嗎?她怎麽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那件羽絨服還是大前年流行過得。那麽舊還穿到老家來?剛結婚就沒衣服穿,不讓親戚們笑話嗎?”周麗瞪著我手裏的衣服,“你還是穿周勇的棉衣,就說沒帶短棉衣!這件衣服在這裏都是幹活的人穿的!”


    “你那件裙子呢?套在緊身衣上。明天去買幾件衣服穿。”周勇說的是艾雪給我買的裙子,還想著上海熱,到上海再穿。一聽他這麽說,也隻好拿出來穿上了。


    “我們結婚下午我就躺在床上了!她伺候我,還要上班。這兩天剛好一點就準備下來了。什麽都沒買!去上海再給你補上吧!”周勇說著給我找出我的裙子。


    本來是單件穿的,可現在隻能套在打底毛衣上麵了!因為不穿厚一點,這裏的房子真的沒有新疆熱!


    他給我把裙子拽下來。“要是還冷就把我的馬甲拿出來套上。不要剛出門就凍感冒了。”他小聲說。


    “沒那麽冷,沒事的。”我其實感覺挺冷的,不光是溫度,還有心裏,但是看著他體貼的樣子,心裏有股熱流在湧動!隻要有他,我就不用管那麽多了!因為他是我老公!我的另一半!


    “你的腰現在沒事吧?去北京的事情已經定下來了嗎?”周麗問他。


    “已經定了。我檢查沒什麽問題,就看結果怎麽樣了。”周勇說著,把東西都給放好。他外爺外奶的堆在一邊,給他媽媽帶的藥和保健品放在一邊。把我們的東西都放在了門後麵。


    “習不習慣坐炕?不習慣的話找個凳子坐火爐旁邊?”周勇認真的問我


    “沒事的,還可以。”我急忙說。


    他給我把後麵的拉鏈拉上去。“身材不錯,這麽套著穿也漂亮!”他麵露微笑說


    “真的嗎?不臃腫吧?”我自己看不見,毛衣上麵套裙子,一想就別扭的很。


    “現在誰還管臃不臃腫?又不是新媳婦!兩個孩子的媽媽了還想當新媳婦嗎?”周麗一句話就把我給惹火了。正想跟她說什麽呢,周勇拉住我,“她生多少個孩子在我心裏都是新媳婦!我在乎了她是孩子他媽,我不在乎了她就是大姑娘!以後不要再說這些話!娶她是我的事情!跟你們沒關係!你要再針對她我就走!”周勇說完對我說,“你不要生氣!怪我不該帶你過來!再說這些話,我答應你這輩子都不跟她見麵了!”


    “麗麗!你的這張嘴就是不饒人!我說了你們要吵的話等我死了以後迴去吵去!你再說的話他連我都不認了知道嗎?”周勇的媽媽再次抬頭說。


    這才發現他媽媽說話也挺厲害的。病成這樣了還這麽有氣勢。


    “大姐說的對,兩個孩子都那麽大了也不假!你是不是接受不了我有兩個孩子的事實才這麽敏感的?其實這些話我習慣了,沒事的!”我看著周勇說。


    “胡說!不接受我能跟你結婚嗎?”他歎口氣說。


    “媽,大姐,我和周勇沒有經過你們同意就結婚是不對,可現在我們已經這樣了!我們就算離婚也要等到迴去以後再離,我不想讓你和他之間因為我產生什麽誤會!他一直說我應該尊重他媽媽!那麽現在我尊重你,隻要你們不願意,迴去我就跟他辦手續!但是我也請你們尊重周勇,尊重我,不要在這裏爭吵!沒必要!”我不知道怎麽了,憋在心裏的話直直就出來了!說完站在那裏,要是他媽媽和周麗再說一句我這了那了,我直接走!


    也怪周勇,要是早點說清楚,我也不至於跑這裏讓別人嫌棄來嫌棄去!他媽媽都不拿正眼看我!我那麽遠來這裏自取其辱!憑什麽?


    “鬱澤璿!這種話再讓我聽見一次你給我等著!我……你……”周勇氣的有點說不出話來了。


    門口一陣腳步聲。他用手指狠狠戳了一下我腦門子,“敢再說一次離婚試試!我……”他還是沒說出來後麵的話。


    門開了,他舅舅扶著一個老爺子進來了。


    我本來被他指的一股怒火,想要跟他大吵一架!結果看見笑眯眯的舅舅和那麽老的老爺子,隻好把一腔怒火壓下去!沒人的時候看看,不把你指頭咬斷了看看!還敢指我?


    周麗跳下炕,“外爺外奶迴來了?”周勇也迎上去,“外爺外奶好!身體還好著呢吧?”然後迴頭看我,一把把我拉過去,“叫外爺外奶好!我媳婦兒!”他這樣說。


    我一萬個不樂意也沒辦法,隻好勉強擠出笑容說,“外爺外奶好!”聲音都在發顫。


    “好好好!來了就好!上炕上炕!”老爺子看起來精神不錯,就是腿腳不好了,拄著拐杖,顫顫悠悠的趴上炕去。


    他外奶看起來瘦小枯幹的。眼睛裏麵一直在流眼淚。手裏拿著濕巾,一會擦一下,擦一下。嘴都凹進去了!兩個人都快八十多了!精神還可以的!


    後麵扶著外奶的應該是他舅媽了吧?也挺胖的,沒有他舅舅那麽厲害,也夠壯實的。頭發高高盤起來,嘴唇畫的紅紅的,看著胖,但收拾的特別洋氣,利落!


    “這是舅媽!我媳婦。”周勇問候完他舅媽就給我介紹。


    “舅媽好!”我急忙打招唿。


    “好好!你舅舅剛才還說漂亮的很!看起來跟周勇一樣實實在在的!好好,趕緊上炕,上炕!來了到現在連茶都沒倒!你看周麗,怎麽當姐姐的?遠客來了連水都不給倒一杯子!趕緊上炕,放桌子。喝茶,喝茶!”舅媽嗓門大,一咋唿起來,整個房子的氣氛就活躍起來了!


    我是被周勇連推帶拉給駕到炕上去的!這個壞蛋,不知道怎麽了,手底下挺用力的,我一別扭他就用力推我一下。一直坐到了旁邊,他還莫名其妙的拿眼睛瞪我。好像還在生氣似的!


    可笑的很,應該是我生氣啊?你媽媽和姐姐一直欺負我,我說了幾句你就不願意了?等著,這筆賬迴去一定加倍算!


    周麗問大姨怎麽沒來?然後我就看見舅媽的臉色變了變,聽舅舅說忘了的時候臉色又展開了。


    我覺得舅媽跟她大姨關係不好!舅媽不想讓大姨來。


    當然了,這是我自己的猜測,他舅媽說晚上吃什麽啊?來客人了,你們想吃什麽就說,我現在就去做


    “吃啥?周勇想吃啥?”外爺這麽問,看樣子還沒糊塗,口齒很清楚。


    “我隨便。你們吃什麽做什麽好了!舅媽趕迴來,休息一會再說吧!”周勇客氣的說。


    “剛才在那邊吃了宴席了,晚上吃點漿水麵吧?大姐和周麗中午在外麵吃的羔子肉,晚上也隨便吃點算了吧?”舅舅肉乎乎的,說話的時候嗓子裏好像還有痰。唿嚕唿嚕的。不過說的挺在理。


    我無所謂。讓周麗和他媽媽給冷落的沒胃口了。隻要她們再不給我難堪我就知足了。


    “這個新客不知道能不能吃習慣?”舅媽看著我說。


    有點走神的我被周勇推了一下,“舅媽問你能不能吃習慣這裏的飯?”周勇解釋。


    “可以可以!隨便都可以!”我急忙說。


    “她比較好養活,不挑食。”周勇這麽說了一句。


    都笑起來。我有些尷尬,又不知道當老人的麵跟他爭論對不對?


    還是算了吧!好養活就好養活,反正也不貴重。


    舅媽就忙著去做飯了,桌子上擺著幹果,糕點。給我們都倒得綠茶,給外爺倒得茶我記得我們來的時候爐子上就有一個小茶缸子,裏麵有茶葉,有水,就在爐子上一直煮的咕嘟咕嘟直冒氣,這會給外爺倒了一杯那個茶,已經是紫褐色了!甚至發黑。


    周勇小聲跟我解釋,說這就是所謂的熬茶!非要熬到一定程度了才能喝!我們根本喝不習慣,喝多了晚上根本睡不著覺!我第一次來不知道,喝了一杯以後一直到天亮都沒有睡著覺!他們喝習慣了根本沒事。你要不要來一點?


    急忙搖頭。一看就黑乎乎的,不敢喝!


    “你媳婦幹啥的?也上班嗎?”舅舅問周勇。


    “哦!當英語老師。”周勇說。


    “年輕的很嗎?比你小幾歲吧?”


    “小三歲!跟你們家柱子同歲。”


    “哦!新疆還是結婚晚啊!柱子的娃娃都七八歲了!”舅舅說。


    然後我就莫名其妙的感覺心虛,要不要提前坦白我的孩子快六歲了?


    “舅舅,老家跟新疆不一樣,周勇三十三了結婚挺正常的。這裏三十三孩子都上初中了!”周麗好像不想再說我的事情,的確,兩個孩子說出來就是夠丟人的。


    他們聊他們的,我就老老實實的坐在周勇旁邊。拿出手機看朋友圈。這才發現朋友圈也沒有什麽新鮮的東西!不是廣告就是曬這個那個!我也想曬,好不容易出來了,應該曬曬旅遊的,可現在的心情,還是不曬了!免得迴去了想起來自己傷心。


    舅媽的飯上的很快。漿水麵,就是把麵條放在一種特製的酸湯裏,酸湯就叫漿水。媽媽喜歡吃,以前經常自己做。


    現在孩子們吃不習慣,媽媽也忙,就懶得做了!不過媽媽一說起老家的漿水麵就有種想流口水的感覺,所以我也想嚐嚐老家的味道。


    一個土豆絲,一個炒芹菜,然後幾小碟鹹菜,其中一種我沒見過,裏麵除了大蔥,紅辣椒以外還有好像是杏核!對,就是杏核。我仔細看的時候舅舅就說這是你們新疆人沒見過的鹹菜。嚐嚐味道吧?


    杏核有點苦味,但裏麵還有蔥和辣椒的味道,感覺還可以。就是太鹹了。可能是下飯吃的。


    周麗下去幫舅媽做飯了,本來我要去,舅舅和外爺不願意,說新客不能下灶房的。等過幾天再說。


    那就坐在炕桌旁邊看老家的飯,拍照,迴去給媽媽看。


    舅媽的麵條是機器壓的麵,跟我媽手擀的不一樣。舅舅說現在誰家都是壓麵的。再也沒有手擀的了!


    周勇就說我媽手擀的麵條特別好吃!他長這麽大第一次吃那種手擀麵,越吃越想吃。


    “那你媳婦會不會做飯?”舅舅問。


    “她就會洗碗。別的都不會。”周勇看著我嫌棄的說。


    “簡單一點的會,複雜的擀麵條什麽的不會!沒時間學,我媽說我就是懶,想學就有時間了。”我笑著說。


    “學啥學?現在誰還自己擀麵條吃呢?不嫌麻煩的。”舅媽剛好把飯都端到了桌子上,聽見我們說的就說。


    “就是的,現在啥都方便的很,以前你不會就吃不到肚子裏,現在有錢了出去什麽吃不上?不學了!”舅舅望著舅媽笑嘻嘻的說。


    “你能吃慣嗎?”剛吃了幾口舅媽就問我。


    “吃的慣呀!周勇說我好養活。我不挑食的。”我笑著說。


    裏麵放上各種鹹菜,還有辣椒油,就這土豆絲和芹菜吃,又清淡又爽口!挺好吃的。


    “那就好,那就好!上次宋家輝的女朋友來住了幾天,把我折騰的都不會做飯了!什麽都吃不慣!愁死我了!還是你好!這樣我就放心了!”舅媽笑著說。


    “宋家輝的女朋友是湖南人,肯定吃不慣麵食,還有我們這裏的口味了。她媽媽也是老家人,肯定吃習慣老家的飯了呀!”周麗這麽說了一句。


    “什麽湖南人!我聽她說也就是她奶奶爺爺是湖南人,爸爸在新疆生的。她就是嬌氣的很!吃不慣這裏的口味,怎麽一到集上去,吃什麽都香?那天我說我不會做她們老家的飯,讓她自己做去,你知道她做了什麽?一鍋麵糊糊,說她媽媽是河南人,經常做麵糊糊!看著就飽了!還嫌棄我們的飯!”舅媽幾句話說的周麗不啃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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