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午時,王一終於趕到了六道穀。按照鬼藥布衣所授,王一很快找到了進穀的必經之路鎖魂陣。通過鎖魂陣,再走一段就進到了六道穀,遠遠的就看見了穀口的大石碑。再走近些,石碑上血紅的“六道穀”赫然入目,連同右下角的小字“天神道、人間道、修羅道;地獄道、餓鬼道、畜生道。”已布滿了灰塵。王一長長歎了口氣,停下馬車,對著車篷內神醫百草和鬼藥布衣的屍身鞠了一躬,喃喃道:“百草爺爺,布衣婆婆,到家了。你二老別著急等一下,咱家大石碑上的字落灰了,一兒先擦擦。”一邊說著話一邊走向大石碑,扯下一角衣襟,認真的仔仔細細的擦拭著石碑上的灰塵,偶爾還往石碑上哈哈氣。


    一盞茶時間,大石碑終於擦幹淨了,血紅的字在陽光下分外的耀眼。王一拍了拍大石碑,自語道:“六道穀,你的主人迴來了。”說罷又跳上馬車往穀內走去。往前又見到了另一個石碑,石碑上刻著:“進穀者,落輪迴,先鬼藥,後神醫,善有報,惡有果,生與死,憑造化。”這些字也落滿了灰塵。王一再次停下,上前將這個石碑也擦拭幹淨。王一自言自語道:“以後六道穀再不會有先鬼藥後神醫了,唉。”再次躍上馬車繼續往裏走。兩排的房屋仍然佇立在那,一切都是那麽的熟悉。可此時此刻,卻是物是人非。王一來不及悲傷,馬不停蹄的忙碌起來。找到了神醫百草和鬼藥布衣提前準備的一口大棺材,又在後山腳下找到了墓碑。墓碑上刻著“夫百草妻布衣”幾個字,以及神醫百草和鬼藥布衣的生辰八字。王一又找到刻刀將兩位前輩去世之日刻了上去。王一刻完字後,看到墓碑的後麵刻著許多小字,仔細看了看,卻是神醫百草和鬼藥布衣對自己生平的評價。王一看完,眼淚悄然落下。擦了擦眼淚,扭動墓碑前的一塊石頭將墓門打開,王一將放著屍身的大棺材放到了墓穴內。關上墓門,王一跪在墓前磕了三個頭,又靜靜的待了一會才轉身離開。


    王一吃點東西休息了下,就開始準備對付暴勝之等繡衣使者的到來。傍晚時分,山腳下,一個衣衫襤褸身著獸皮蓬頭垢麵的人,正在篝火上烤著一隻野兔。旁邊地上放著用柳枝穿在一起的幾隻山雞和野兔,一張木製的弓箭和一把柴刀,看上去就是一個剛剛打獵滿載而歸的獵人。這不是別人正是王一。聽見遠處傳來的馬蹄聲,王一知道暴勝之等繡衣使者趕來了。王一扯下一隻兔腿,大口的吃了起來。傍晚的篝火以及野兔的香味,難免惹人注意。


    果然,暴勝之等一眾繡衣使者很快就騎馬來到了王一麵前。王一裝著驚恐的樣子,抬頭看著繡衣使者,結結巴巴的道:“你,你們,想,想幹嘛?”說著將地上的獵物護在身後。老侯騎馬繞著篝火轉了一圈,手指王一道:“喂,你叫什麽名字?怎麽一個人在這荒郊野外?”王一道:“官爺,小民叫付仁九,是個獵戶。這的獵物多,所以小民隔三差五的就來打一迴。今晚在此休息,明日一早迴家。”眾繡衣使者打量著王一,老侯和暴勝之對視一眼,暴勝之點了點頭。老侯道:“喂,仁九,你知道這有個六道穀嗎?知道咋走嗎?”王一茫然的搖頭道:“不知道,官爺,小民不知道六道穀在哪?”老侯勒馬迴到暴勝之麵前,搖了搖頭。暴勝之策馬向前幾步來到王一麵前,問道:“喂,仁九,你之前在這打獵,可曾看見過一個老頭和一個老太婆在附近出沒?”王一腦袋搖的像是撥浪鼓。暴勝之終於死心,沉臉不言語。


    小七兒向四周看了看,罵道:“奶奶的,這六道穀還真是難找。”王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道:“官爺,小民想起來了。小民有次來這打獵,見過一個老翁從一片樹林裏出來,還嚇了小民一跳。他還和小民打了招唿,還和小民說是出來采藥的。”暴勝之等一眾繡衣使者聞言大喜,暴勝之勒馬迴頭道:“咦,仁九,你還記得那老頭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嗎?”王一裝著努力迴想的樣子,半晌兒道:“嗯,還有印象,應該能找到。”老侯急不可待的道:“走,帶我們去。”王一連連擺手道:“官爺,這可帶不了,帶不了。”“啪”的一聲,老侯將一錠銀子丟在了王一的麵前,道:“少囉嗦,趕緊前麵帶路,要是找不到,小心你腦袋。”


    王一一把抓起地上的銀子,裝著喜出望外的樣子,把銀子在身上蹭了蹭塞入懷中,怯怯的道:“官爺,不是不帶你們去,是那片樹林太危險了。白天去了一不小心都會迷路出不來,更何況現在天都黑了。明日天亮了小民就帶各位官爺去,官爺你看可好?”暴勝之見王一如此表現,也相信了王一的話。命令道:“咱們今晚就在此露宿,明日天一亮再進穀。老侯,小七兒,大奎,老金你們負責守夜。”


    眾繡衣使者一聲“喏”就各自忙活起來。負責守夜的去踩點,找到明哨暗哨的地方,其餘人則張羅吃食。老侯過來對王一道:“喂,仁九,把你今天打的野味都烤了,給爺們下酒。”王一裝著為難的樣子,弱弱的道:“官爺,這,這,小民還靠這個養家糊口呢?”老侯“唰”的一下,把金絲虎頭刀拔出了半截,厲聲喝道:“讓你幹啥你就幹啥,再敢有半個不字,看老子不砍了你的頭。”王一佯裝害怕,連連道:“官爺你息怒,小民馬上就烤,你息怒。”


    眾繡衣使者吃飽喝足後就地休息。王一趁著他們不注意,偷偷把提前準備好的迷藥丟進了篝火中。很快,包括暴勝之在內的一眾繡衣使者都昏睡了過去,隻有遠處值夜的兩名繡衣使者沒有中迷藥。王一早就看清楚值夜的位置,悄無聲息的潛了過去,沒等兩人反應過來,就被王一點倒在地。看著倒在地上的一眾繡衣使者,王一不由得暗自發笑。王一無意傷害他們的性命,這些人畢竟是朝廷命官,殺了他們,恐怕麻煩也不小。再者王一也非心狠手辣之人,上次畢竟自己隻是受了傷,最終沒有丟掉性命。王一從篝火中拿出一隻熄滅的樹枝,來到每個繡衣使者麵前,在他們臉上畫了起來。畫完,王一笑夠後滿意的倒頭就睡。


    次日清晨,一陣陣驚唿聲響起。王一裝著被吵醒的樣子,揉著雙眼,睡眼朦朧的道:“怎麽了,這是?”隨即指著對麵的繡衣使者忍不住笑了起來:“哈哈哈,你們,哈哈哈,你們的臉,你們的臉...”沒等王一說完,背上狠狠地中了一腳,王一順勢趴倒在地,裝著疼痛的樣子連聲“誒呦”。就聽暴勝之怒吼道:“怎麽迴事?你們的臉是怎麽迴事?老侯,你過來。”老侯嚇的連滾帶爬的來到暴勝之麵前,道:“大,大,大人。”暴勝之怒道:“老侯,昨夜你負責守夜,告訴我這是怎麽迴事?”老侯不敢抬頭,低頭怯怯的道:“大,大人,昨晚我們被人偷襲,都給撂倒了。”暴勝之一腳將老侯踢了個跟頭,道:“都是一群廢物。”


    原來昨晚王一在每個繡衣使者的臉上都寫下了“入穀者死”四個字,又畫上了豬或狗的圖案,更是把暴勝之的雙眼和嘴唇都給塗黑了。眾繡衣使者看著對方的臉,忍不住的想笑卻又不敢笑,樣子甚是滑稽。想到偷襲的人完全可以輕易取自己的性命,眾人不由得一陣後怕。王一看著心中暗自發笑,有種大仇得報的快感。


    暴勝之突然對王一道:“你,過來。”王一佯裝害怕,慢慢來到暴勝之麵前。暴勝之問道:“仁九,你知道這是怎麽迴事嗎?為什麽你的臉上沒有?”王一裝著害怕的樣子道:“官,官爺,小民不知。”卻又裝著突然想起什麽,驚唿道:“啊,小民想起來了。小民爺爺曾說過,這是山神索命來了。你,你,你們肯定是,是惹惱山神爺爺了,他,他向你們索命來了。”王一驚恐的樣子和聲音讓眾繡衣使者不由得心中一凜,生出了恐懼。暴勝之自然是不會相信什麽山神的鬼話,冷眼看了看王一,消除了對他的懷疑。


    老侯爬起來湊到暴勝之的麵前,提醒道:“大人,你看,這會不會是百草和布衣那兩個老家夥幹的?以此來警告咱們。”暴勝之此時已經冷靜下來,不置可否的道:“讓兄弟們趕緊收拾,吃完飯就出發,記得都含上禦醫給的清毒丹。”老侯得令,下去安排。王一佯裝害怕的樣子,從懷中掏出銀子遞還給暴勝之,怯怯的道:“官,官爺,得罪了山神爺爺,小民可不敢進山了。銀子還給官爺,小民告退了。”暴勝之一臉怒色,厲聲喝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爺是皇上親受的朝廷命官,什麽山神爺爺山神奶奶的,見到本官也得跪拜。別廢話,一會帶好你的路,要是找不到六道穀,你也就別想迴家了。”王一裝著嚇壞的樣子,蹲到一旁。


    很快,一眾繡衣使者吃完飯,收拾妥當,就讓王一前麵帶路,開始出發尋找六道穀。王一在前麵時快時慢,東轉西轉,時不時的還大聲尖叫,跟隨其後的一眾繡衣使者一路上也是苦不堪言。眾繡衣使者雖說不相信王一所說的什麽山神爺爺,但內心也被恐懼占據著,總感覺樹林中隨時會有什麽撲向自己。一直走到晌午,王一還沒將一眾繡衣使者帶到六道穀。老侯上前一把抓住王一,怒喝道:“仁九,你小子到底能不能找到?再帶著爺們四處瞎轉,本官一刀劈了你。”王一裝著驚恐的樣子,戰戰兢兢的道:“能,能找到,快了,離這不遠了。”暴勝之讓眾人休息一下。眾人剛下馬坐下,一隻野兔猛然從草叢中竄了出來,眾繡衣使者嚇得全都站了起來,拔出了金絲虎頭刀。發現是一隻兔子,又都悻悻的坐下休息。眾繡衣使者精神高度緊張,內心又被恐懼占據,平時走這些路根本不是問題,但現在卻都感覺身心疲憊,體力不支。


    休息片刻,暴勝之催促眾人繼續趕路。一炷香時間,王一將一眾繡衣使者帶到了鎖魂陣中。鎖魂陣這片林子很是特別,陽光越足霧氣反而越重,終日見不到陽光。林中縈繞的陣陣霧氣,讓暴勝之心神不安,一把拽住王一,喝問道:“小子,你帶的路對嗎?”王一唯唯諾諾的道:“官爺,應該快到了,小民記得那次也是經過這片霧氣籠罩的林子,然後就遇見那個老者了。”暴勝之此時也無可奈何,眼見霧氣越發的濃烈起來,幾步外就見不到任何景物,囑咐道:“老侯,小七兒,你倆跟緊這小子。”老侯和小七兒得令,緊緊跟在王一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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