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州,我會親自去一趟,副掌院可以帶著這珠子去火蠶宮,找到如水老兒,說明情況。”


    任平生緩緩說道,那墨黑色的眼睛裏,什麽感情也沒露出來,有的,隻是那般沉穩如水。


    有人說,任平生早已經脫凡入聖,成了逍遙宗第一位佛家聖子,看透了世間紅塵,七情六欲,即便是那佛儒造詣,也是冠名絕頂。


    那股氣勢,確實不是一般人能發出的氣勢。


    即便是麵上什麽威嚴都沒有掛上,心裏的那股膽顫,也慢慢爬上心梢。


    其餘四人都未對任平生的這一言,有所抱怨,隻是默默的聽著。


    泰麓虎頷首點頭,然後大步邁出門去。


    剩下幾位也慢慢趟了出去。


    隻剩那任平生一人。


    他臉上仍未任何表情,玩轉著手裏的杯盞,忽地放下,搓了搓手指。


    輕聲唿道。


    “幫我去查一查青雲門最近的動靜,特別要注意一下華雲山巔那位的動向。”


    任平生身旁一團空氣忽地扭曲了起來,露出一人。


    渾身夜行衣,漆黑一片,抱拳彎腰道。


    “是。”


    那人忽地又隱匿而去,不留任何蹤影。


    任平生站起來,將那茶盞放在桌上,背著手走到廳堂之外,看著遠處的青山綠水。


    “藏閻王....”


    中州江南境重山府


    展宜年沉了一夜,將那追風步悟了一層,而且殺無影也掌握了一絲一仗倚天。


    武夫六等的坎也邁了過去,可謂是可喜可賀。


    麵上露出喜色,迴到小院兒裏。不過太過於清早,那三人都沒什麽動靜,房門緊閉著。


    自從入了修了武,自己就越發覺得並不多困,修煉也是睡覺,可能也就要休息的時候才會小憩一下。


    展宜年坐在院兒裏的青石凳上,看著那四月娓娓道來的浮世清風,感到一絲心安。


    那風擾了院兒裏唯一的一顆青蒼樹,掉下幾片劍尖似的葉子。


    據說這青蒼樹也是一種稀有的靈草。


    葉子裏蘊含了一絲征道劍意,是武臨昌從哪個秘寶之中移植來的,不過到了秋天,那場麵更是雅致別有一絲氛圍。


    練劍的弟子也能從此樹的葉子裏,找到一絲劍意的感覺。


    隻不過,是少之又少,說白了,隻是一個噱頭罷了。


    展宜年又改不了那修煉的習慣,閉眼盤腿坐了起來。


    識海中默默念著殺無影的一招一式,追風步的一正一反。


    腰間丈青楓不時的鳴著。


    自從得到了薑乘風的一絲神念。


    丈青楓就越發變得不對勁起來,像是真的有了自己的靈識一般,躍躍欲試的想要和展宜年溝通。


    可自己的神武並不是用那請靈君的手段開的光,聽二哥說,血引子並不會激發神武本身的靈識,不知道這丈青楓抽了什麽瘋。


    心裏剛想到這裏。


    那丈青楓仿佛生了氣似的,怪展宜年罵他發瘋,忽地又顫抖了起來。


    先前並不太明顯,而這次,那丈青楓自身要脫鞘了一樣,劇烈的抖著。


    展宜年再無打坐的心思,將那丈青楓一手拔了出來。


    還是那般青光乍現,與先前並未有太多不同。


    展宜年將丈青楓貼近眼睛,他仔細的看著劍上的每一寸鋒印,每一處斷痕。


    他還以為是丈青楓被打壞了來,但劍身毫發無損,甚至連上次譚青鴻用二指打的劍柄上的珠子,也未有任何變化。


    奇了怪了?


    剛剛明明在那鞘裏顫個不停。


    為何這一拔出來,就聽話了一般,動也不動?


    展宜年剛想將丈青楓插迴鞘裏,那丈青楓又不住的抖了起來,惹得展宜年整個手都抖個不停。


    他一下子來了氣,額上青筋微起,沉聲一砸,將那青鋒插在了石板裏。


    足足一尺。


    丈青楓的半個劍身,都入了地了。


    “這般,你該聽話點了吧?”


    展宜年圍著那丈青楓繞了起來。


    忽地,丈青楓發出一聲浩然劍鳴,從地裏衝天而出。


    倏!


    劍身劃過展宜年的臉龐,若不是離得遠了些,必定血流成河。


    展宜年一懵,忽地迴過神來,看向那飛向天上的丈青楓。


    “啊?”


    見那丈青楓似隻鳥似的在空中劃了幾筆,飛過來轉過去,不時的還微微顫鳴兩聲,劍身微微顫著。


    展宜年整個人都傻了過去。


    這難不成是傳說中的飛劍?


    不對,這神武儼然是憑著自己的想法在行動,和他根本沒有任何關係。


    展宜年努力尋著識海中的異常。


    可沒有任何悸動和溝通。


    那就說明。這丈青楓,確實是憑著自己飛了起來。


    展宜年想跳起來將丈青楓抓迴來,可那神武飛的實在太過於高,根本夠不到。


    這出動靜也被薛景刀察覺了來。


    他本就因為要和化紫檀吃飯激動的一夜未眠,忽地睜開雙眼,聽到院兒裏有跳動的痕跡,便立馬推開門踏了出來。


    可一出來也傻了眼。


    見展宜年在與一飛劍纏鬥,那飛劍還不時的使出一兩招武學。


    薛景刀腦袋糊塗,展宜年更是想不明白。


    這丈青楓居然會了昨晚學的一仗倚天,雖說隻有一絲的境界,但是威力也不容小覷。


    “展兄,你這是幹嘛呢?”


    薛景刀雖說疑惑不解,但是還是問出了聲,朝著展宜年的位置走去。


    展宜年和丈青楓同時看向了薛景刀。


    不同的是,前者驚唿出聲,而後者朝著薛景刀的麵門便是疾馳而來。


    “臥槽!”


    薛景刀見那股與世無爭的氣勢衝天而起,也是慌作一團,由於玄重刀放在屋裏,什麽武器也不在身上。


    “薛兄,小心!”


    展宜年這話還沒說完,那丈青楓已然到了薛景刀麵門。


    薛景刀眼見躲不開,也是身形向旁邊一側,雖然丈青楓沒有得手,但還是擦傷了一道口子。


    那殷紅的血立馬流了出來。


    展宜年暗叫不好,看了看周圍也沒有任何武器可以使用,忽然想到了腰間沒了劍的劍鞘。


    拿起那墨綠劍鞘便朝著丈青楓的位置衝去。


    雖然沒有劍,但那銜金芒還是一樣的使。


    展宜年右手一沉,銜金芒在劍鞘上乍現而出,對著那丈青楓便是狠厲一擊。


    丈青楓很是聰明,見展宜年氣勢有些高昂,便側身擦了過去,並未打中。


    “薛兄,我迴頭再和你解釋,你先將玄重刀拿出來,將這佩劍打下來。”


    薛景刀坐在地上,剛用腰間布條纏上臂膀,聽到這話,點了點頭,一手撐地起身,朝著屋裏踏去。


    不過幾息時間,薛景刀手中那把玄重大刀,已經對上了丈青楓的位置。


    黑刀閃閃發亮,雖是清晨,但那絲微微的初陽,也是反射了來。


    “謔,神武當對手嗎,我還沒試過!展兄,讓我來會會它!”


    薛景刀大喊一聲,右腳已經邁了出去,向前一踏,雙手沉刀。


    一道黑芒從那刀尖射出。


    如同千萬縷黑蟒一般,黑芒一下就纏上了丈青楓。


    丈青楓也是絲毫不弱,劍身顫鳴!青光乍現,那黑芒便消失的幹幹淨淨。


    上官初和昊雲真也是醒了過來。


    看著院兒裏的動靜,也是驚唿出了聲。


    “這是?”


    那學識最淵博的昊雲真看到這不斷抽動的神武,皺了皺眉,好似想到了什麽一番。


    “雲真兄,你知道這是什麽嗎?”


    展宜年見昊雲真邁了出來,立馬問道。


    “我的佩劍前幾日就顫鳴個不停,今早拔出來,也變成了這番模樣。”


    “神武,展兄,你那神武是不是用了血引子。”


    昊雲真沉聲道。


    展宜年點了點頭。


    “那可就糟了。”


    昊雲真麵色不好,折扇已然散了開來,眼神微寒,看著那丈青楓。


    “為何?”


    “那血引子是獄地的禁忌之法,萬物有靈,他們循的就是這一道,即便是最殘損的兵器,也能入了世間的一道靈。請靈君和這個如出一轍。但是請靈君入的靈基本上都是前世身亡的正靈,而這血引子就截然不同了。有可能展兄你這般入的靈,是那至兇之靈。”


    昊雲真又道。


    “我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了,上官姑娘,麻煩將你的佩劍帶來,我們要苦戰一場了。”


    上官初點了點頭,從屋裏將那佩劍掛至了腰間。


    展宜年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


    為何二哥神色那般尷尬,而禦風舟更是不把頭轉向自己這邊。


    原來是顧忌的這般兇靈。


    “雲真兄,有什麽解決的辦法嗎?”


    昊雲真麵色依然不太好看,緩緩道。


    “隻有將那兇靈馴服或者誅殺,方治根本。”


    展宜年眼神一凜,雖說這丈青楓陪伴自己不久,但是每次出生入死,也立下了汗馬功勞。雖然不知道那劍中的兇靈為何這般,但是他知道這兇靈,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展宜年邁出一步,擋在昊雲真身前。


    握劍鞘的手,攔著上官初,對前麵纏鬥的薛景刀喊道。


    “薛兄,不用代勞了,展某來即可。”


    “展兄,切要三思,那兇靈入了神武,此等境界應該直逼九境,更不用說金鐵不侵的劍身。”


    昊雲真忽然道,眼神中已經有了幾分擔憂。


    他怕那兇靈下了死手,即便展宜年是劍道天才,在兇靈麵前,也毫無反抗之力。


    隻是一個刹那,就能將其誅殺掉。


    “我有分寸,多謝各位的好意,不用出手。”


    展宜年微微抱拳道。


    隨即,一個閃身,站在了薛景刀身旁。


    薛景刀露出幾分擔憂。


    但展宜年卻是堅定的點了點頭。


    薛景刀這才歎了一聲,將黑刀收迴背上,朝昊雲真和上官初的方向走去。


    展宜年將劍鞘懸起,直至丈青楓。


    他總感覺這幕有點熟悉。


    哦對了,是那次血引子的時候,自己也是這般神勇無敵,不畏生死。


    展宜年忽地嘴角一揚,大喊一身。


    “來罷,看是我滅了你,還是你取掉我這顆項上人頭!”


    這般威武一聲一出,道袍無風自動,朝著身後不斷的舞著。


    此刻,薛景刀覺著展宜年不是武夫境界的弟子,而是那絕世劍仙一般,威風凜凜,會當臨絕頂,一覽眾山小。


    昊雲真眼神縮了縮。


    他感覺到,此刻展宜年渾身氣勢立刻衝天而起,甚至到了有些讓他心悸的程度。


    “讓我看看,你有何等實力?”


    昊雲真聲音細弱遊絲,上官初並未聽太清,隻是偷偷看了一眼。


    她早就覺著,這昊雲真,不是一般人,心裏有些小心思似的,不像薛景刀那般豪爽,更不像展宜年那般老實憨厚。


    昊雲真察覺到上官初的眼神,也是微微一側頭,笑了一下,將折扇遮上嘴角。


    薛景刀倒是沒注意這邊,而是全神貫注的看著展宜年的一舉一動。


    自從上次歐陽韻點名說此子天資難得。


    他就有些不甘,自己明明是家裏的一代天驕,可來了這境重山府後,感覺總比不過展宜年了。


    昨日看到他和化紫檀嬉鬧時,心底還有些不舒服。


    縱然自己修為比他高出了兩個大境界,可又有什麽用呢?


    薛景刀眼神忽地一緊,他也感覺到了那股攀升不斷的氣勢。


    展宜年此刻整個人已經真正入了太衍洪荒的門道。


    識海中的帝阿感受到了什麽一般,忽地睜開那玄黃珠目,龍須揚起。


    渾身不斷的顫著。


    龍目裏金光乍現,身邊包裹的那團金光,也在識海裏散了個遍。


    識海裏一顫動,和地震了似的。


    身旁的兩儀花也跟著微微顫抖,花瓣抖了一下。


    這是?借法相!


    帝阿剛想到這裏,自己的一縷神念便占了展宜年的整個識海。


    霎時間,展宜年渾身金光大放而起!其氣勢,更是如同巍峨的高山一般,銳不可當!


    昊雲真已經眉頭向後皺起,眼珠不斷的睜大,嘴中驚唿。


    其餘兩人也是如此。


    隻見那展宜年身上,一條栩栩如生的巨大真龍不斷的飄著。


    雖說是有些虛無,但那可是真正的真龍龍影。


    即便是五州最強的北州天震王朝的皇帝,冠王羽也沒有真龍法相,也就是一個鸞鳳法相。


    眾人何不驚歎如此!


    真龍龍嘴大張,震天響徹的龍吼埋沒了整個小院兒裏。


    甚至朝著那九霄天穹,疾射而去。


    此刻的展宜年,猶如武道至尊降世,抬手間,便是灰飛煙滅。


    “吼!!!”


    那三人被此震動吼的捂上了耳朵。


    與此同時,宗門內的主廳堂內。


    境重山府的眾長老和掌院正在開會。


    忽地,那股龍吼漫射而來,眾長老眼神驚詫,那武臨昌更是麵上沒了喜色,隻是皺著眉頭。


    “怎麽迴事?”


    “我好像聽到了龍吼!”


    此刻,宗門上下已經炸開了鍋,眾弟子和長老尋著那聲音的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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