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霍在林中遊遊逛逛籠絡了二千多人馬,有花了一些時間整頓,終於到了北驛城。


    手下人向著藍霍匯報著:“大人,前麵那就是北驛城了”


    此時藍霍騎在馬上,他的身後是一望無際的人頭,浩浩蕩蕩。


    “去扣門,進城”


    “是”


    在城尉府的周盟,還有關儀,高賦很快便得知了,應藍霍大軍入城後,四人在城尉府內相聚。


    “藍兄,久仰大名了啊”周盟拱手抱拳


    藍霍敬佩的說道:“沒想到這北驛城已經被周兄控製在手了,我還以為還要打場血戰呢”


    周盟笑著擺手:“對了,我令人備好了酒菜”說罷下令侍女端菜。


    酒足飯飽後,四人圍在一塊看著周盟拿來的地圖。


    關儀問道:“寒封城在東麵,想要過去,還要穿越一片林子?”


    藍霍點頭:“對,不過我估計寒封城守軍不過一千人,其餘人等都已經被我的部下暗殺在秋獵中了,除此之外,其他城也有很多,總的來說,這平隸郡現在就是一個滿是膿包的人,表麵看不出什麽,體內卻已經全是疫病。”


    高賦笑道:“既如此,我們四千多人去打豈不綽綽有餘,還有周城尉這一千多人做應援,頗有殺雞焉用牛刀之意啊。”


    關儀點頭:“高兄說道不無道理,依我看,藍兄帶二千人攻打寒封,我與高兄帶二千步卒攻打最北麵的平隸郡的北太城”關儀在地圖上指出北太城的位置。


    關儀揮手解釋:“切斷他們與北麵的聯係,然後我與高兄會在北太城整頓兵馬後,派五百人來助你,待孫大人的二十萬大軍入境,咱們便可直取庭堯,拿下宏淵的整個西麵。”


    周盟遲疑道:“此計雖可行,但我覺得不大穩妥”


    關儀搖手:“兵家有雲,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藍霍點頭:“對,出其不意以製敵咱們就這麽打。”


    其實眾人心裏已經開始盤算功勞了,能多打下一座城,那就是多一份功勞,多一份褒獎,何樂而不為呢?


    周盟隻能點頭:“那便如此罷”


    高賦說道:“還有一事,北驛城的武庫暫且借我們用用,我需要弓弩一千,箭隻五千。”


    關儀點頭:“我需要的數目同高兄一樣”


    周盟看向藍霍,藍霍說道:“我就算了,就我手下那幫人,恐怕弓弩都不知道怎麽用呢”


    眾人哈哈大笑,藍霍豪情萬丈的指著地圖說道:“十日後,我要在寒封城的城主府裏吃早飯。”


    再說午牛這邊,時間迴到幾天前,他一口氣從伍長升到五百主,手下不再是五個人而是五百個人,每日訓練這些士伍便讓他覺得倍感壓力。


    午牛起來後,外麵的天才蒙蒙亮,他用外邊水缸裏的積水洗漱了一下,閉目吸氣,壓壓腿,伸伸腰,活動了下筋骨,便開始迴憶起自己當時入伍時學到的”行伍隊列“來。


    走到校場,他看向遠處那些東一團西一團的更卒什伍,他們年齡老少混雜,個頭高低不平,身材壯羸不一,狀態鬆鬆垮垮。


    有手揣到袖中打哆嗦的,有抬頭聳肩發呆的,有彎腰駝背咳嗽不止的,或左顧右盼,或抓耳撓腮。即使勉強站成一排,隊形也歪歪扭扭。


    這些人平日裏是不會要他們做士伍的,可現在寒封城士卒在秋獵大會上死傷過半,也就隻能召上這些人了。


    此時的練兵之法,講究”一人學戰,教成十人。十人學戰,教成百人。“


    所以昨天午牛與其他五百主分完人數後,陳百將便讓各、百將、屯長、什長、伍長跟著幾個士卒裏的老行伍學習各種隊列技巧,這些技巧,源於孫、吳二位兵法大家,大概分為以下幾種:


    坐而起之,就是蹲下與起立


    行而止之,就是行進與立定。


    左而右之,就是向左轉、向右轉。


    前而後之,就是前進與後退。


    分而合之,顧名思義,就是隊列聚攏和分散。


    結而解之,就是集合與解散。


    而教完這些,還要教他們兵器的使用還有盾牌、辨別軍令真偽穿戴甲胄等等等等


    迴想幾個月前,自己還是被教的,而現在,卻在教導別人。


    百將趙天、趙海、孫默、蔡珩、葉繼也走了過來,趙天這個話癆一直在午牛旁邊嘰嘰喳喳,趙海和孫默還有葉繼則是在查閱自己的人來齊沒有,唯有蔡珩耷拉著腦袋,眼圈發黑,雙眼無神,在那站著。


    午牛看著他問道“蔡珩到底怎麽了?”他這樣有一段時間了,好像自從沈人潛入寒封那會便開始了。


    趙天忽然表情嚴肅,眼神中略帶同情,壓低聲音靠近午牛:“我聽說,他爹是蔡生。”


    午牛驚愕的差點叫了一聲,自己身邊何時有了這麽多官宦弟子,先是太尉之子,現在又是城尉之子,啊不,前城尉之子。


    看著蔡珩那個樣子,午牛擔憂的說道:“得找個時間告訴禳災,這件事得他去安撫。”


    “嗯,我盡量找個空閑去找他說”趙天點頭,現在王禳災可是個大忙人了,想見他一麵十分麻煩。


    忽然人群裏傳來一道嚷嚷的聲音:“訓練為何不從格鬥射箭開始,而要練這毫無意義的隊列,我等作為王城尉的短兵親衛,待到上陣打仗時,靠這隊列去殺敵嗎?這有個鳥用“


    遁尋著聲音過去,是葉繼的那百人裏的,葉繼此時麵露難色,不知如何作答。


    午牛愣了一下,走上前去,他問道:“你可曾上過戰場,殺過敵人?”


    那人迴答:“不曾,我三次服更役,卻一直沒被征召上陣。”看得出來,他對征戰立功十分渴望。


    午牛說道:“行軍打仗,和單打獨鬥的比武大為不同。戰場上,那可是數千人、數萬人的大場麵,勢如潮水,哪怕個人武藝再高,在人潮中也是無所施展其技。


    四麵八方皆是戈矛劍戟,亂箭如雨般下下來,平日格鬥時的見招拆招,根本就派不上用場。”


    “那有如何?我們隻需學會運用靈氣,兵器,便可,練這隊列有何用?”


    見那人依然不服,午牛脫下身上的甲胄,解開衣袍,露出上半身,黝黑的肌肉上,是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口。


    午牛指著其中一道:“這道,是在一個裏被刺到的,直接刺在腰上,當時差點要了我的命。”


    “還有這道,沈人的長刀劃的口子,還有這道,這道。”午牛一道一道解釋著這些傷口的由來。


    午牛眼神暗淡:“打仗不是兒戲,是真的會死人,我曾經作為伍長,便沒能保護好自己的部下,致使他們一一戰死在我麵前。


    你們想一下,如果你們是一群武藝高強的江湖俠士,就這麽亂糟糟地上了戰場,準備靠著自己的好勇鬥狠來打仗。


    這時候軍帳中傳來了緩緩前進的命令,用金鼓和旗號傳達。


    結果你們卻不知鼓旗,有的往前衝鋒了,有的還一臉懵逼地留在原地。


    結果脫離大部隊衝鋒在前的,被對麵的箭雨射了個透心涼,


    站在後麵的則被軍法官砍了腦袋,剩下那些一急想要往前走,卻發現被自己人擋住了去路,如此一來,己方陣型大亂,定會被敵軍殺得潰不成軍………


    哪怕最後和敵人交上手了,因為他們各自為戰,也會被訓練有素的敵軍分割開來,一個人要同時跟幾個、幾十個人打,最後被剁成肉沫。


    即便幸存下來了,一盤散沙的他們麵臨的,很可能是轟隆駛來的駟馬戰車和疾馳而過的騎兵衝擊。


    這些人,就叫做齊技擊,當年齊閔王雇傭這群出身臨淄市井的“武林高手”打仗,結果每戰皆敗,硬是把國力雄厚的齊國打得差點滅亡。


    所以許多年前老荀子在點評諸國軍隊強弱時,把個人武藝最強的齊技擊列為最差勁的軍隊,是亡國之師。


    聽著午牛講述完,在場的五百多人不由都滿頭大汗,他們想象中上了戰場就能靠著自己的勇武砍瓜切菜般斬十幾個人頭,原來沒這麽容易?


    午牛又笑道:“故而,兵何以為勝?以治為勝!良好的紀律,是烏合之眾與精銳之師的區別。而這些行伍隊列的訓練,正是孫武、吳起兩位兵法大家苦心鑽研出來的,你可知道這兩位是何許人?”


    那人搖了搖頭,這兩人雖然曾經在楚地大名鼎鼎,但時過境遷,年代太過久遠,一般的鄉野小民哪能知道。午牛隻得又給他科普了下孫、吳的事跡……


    “世人常說,有提七萬之眾,而天下莫當者誰?曰吳起也。有提三萬之眾,而天下莫當者誰?曰武子也!現在你知道,這兩位多厲害了吧!”


    “孫吳真乃英雄也!隻恨不能效命於其麾下!”那人睜大了眼睛,顯然還沉浸在孫子斬殺吳王寵妃、以數萬之眾轉戰千裏力挫楚國;吳起殺妻求將、鎮守西河、最後入楚變法死於亂箭的故事中。


    午牛道:“當年吳起正是以訓練精良的魏武卒,大敗秦國,直到後來,秦國也將吳起練兵的法子用於軍中。這些訓練看似乏味,但當練成之日,若幾百人、幾千人都能做到吳起所說的坐臥有矩,行軍整齊,進退有序,左右偏師像手臂一樣聽從中軍指揮,各自為陣也能獨立作戰。那樣的話,就是投之所往,天下莫當的銳士了!”


    “五百主您知道的真多!”那人讚歎不已,,經過剛才一番話,他真是對午牛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其實這些都是當初吳武作為什長的時候,告訴午牛的,午牛隻在其中加了些自己的感悟,沒想到這些人還真就聽進去了。


    此時,忽然有個士卒跑來,行禮說道:“午牛五百主,城尉大人讓我把此物交予你,還說了,此事十萬火急,立刻調兵遣將前往。”


    午牛接過簡牘:“我知道”


    扭頭對士伍們說道:“你們繼續練”然後使了個眼色把趙天等人叫道跟前。


    注釋:


    攻其不備,出其不意:意思是原指出兵攻擊對方不防備的地方。後亦指行動出乎人的意料。


    語出《孫子·計》


    更卒:更替服役的士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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