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城主府,王禳災總算能休息會了,在城主府的客房睡了一個大覺,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一醒來,睜眼就看見一位美貌的女子坐在床前用拿一雙大眼正看著他。


    王禳災嚇得立馬坐了起來:“李姑娘,你怎麽進來的”


    李瑾南笑道:“你門又沒鎖,我就進來了。”


    王禳災尷尬的迴答道:“哦,這樣啊,我睡了多久?”


    李瑾南指著窗外:“天都黑了,我爹布置了晚宴,就等你了。”


    “好,那咱們現在過去吧”王禳災點了點頭。


    城主府大堂上,城主、輔丞、城監禦史坐在一個正上方,而城中旁邊還有一個位置空著,是特意為王禳災留的。


    王禳災進來來後,再三推辭,卻還是被李襄按住坐在了那。


    左邊側是午牛、趙天、趙海、蔡珩、孫默、葉繼、還有葉繼選出來的幾名有功士卒。


    右邊是李氏、李瑾南、隊正李固、新上任的獄曹趙景、還有兩位率長以及幾名文吏。


    而吳武與陳熠因為傷病不能參加


    “諸位,這次我寒封城能夠化險為夷,全靠王禳災王公子出謀劃策,解救了我寒封幾萬的黎民百姓,我先敬王公子一爵”說罷一飲而盡,


    “敬王公子”眾人起身敬酒,王禳災微笑著迴應著。


    李襄拍了拍手,讓下人快些上菜肴!


    穿著潔白足襪的白衣婢女們陸續入內,雖然在王禳災眼裏這些女子談不上有多漂亮,可在趙天、趙海與葉繼手下的士卒、趙景等人眼中,這些婢女都是許久未見的俏佳人,頓時咽了咽口水。


    趙天趙海等人都呆住了,婢女們看著這群瞪大眼睛的大老粗們,或皺了皺眉,或掩口而笑,將菜肴、酒水一一放在諸人麵前案幾上,便躬著身子倒退著下堂去了。


    中原士大夫的宴飲,還有種種規矩講究,且餐桌上不止用箸筷,勺子和餐刀、餐叉也是常見的工具。


    宏淵隨地處偏遠,卻是早早習得中原的文化禮儀,不像以前那楚國。


    楚國自春秋末期吞並吳國之後,地闊五千裏,民眾近千萬,江淮水網縱橫如織,湖泊星羅棋布,雖有連綿高山密林,然平原地帶卻是土地肥沃易於耕作。


    山重水複,疆域縱深,任哪個強國也休想一口吞下。楚國上層若有高遠器局,變法圖強,北進中原,何愁不能像秦國一樣統一天下,霸令千秋?


    可惜這個國家就是固守蠻夷陋習,極少汲取中原文明的知識與禮節,官製軍製民治均是自己的一套,這些人從來不學中原各國的文明法製。


    丞相叫做“令尹”,上大夫叫做“左尹”,王族事務大臣叫做“莫敖”,上將軍叫做“大將軍”,還有登徒、柱國、次飛、執圭、三閭大夫等種種令人不解的官稱。


    這個由山地部族自立而後獲得周王朝認可的諸侯國,有許多地方是中原文化所難以理解的,這也正是中原名士難以在楚國建功立業之所在。


    魏武侯時期,文武全才的吳起因奸佞排斥不被國君信任而逃到楚國。


    當時的楚悼王任命吳起為令尹,立誌要變法圖強。


    吳起以鐵腕強力變革楚國落後的舊製,卻幾乎將自己弄成了孤家寡人。


    楚悼王一死,吳起立遭慘殺,楚國就成了一個“三分新製七分舊製”的奇特國家,始終是萎靡不振,難有作為。


    楚國的大夫們對中原文明有一種自卑而又不願屈服的躁動。


    時時湧動著一種要求中原文明承認他們、接納他們的強烈要求,又時時處處與中原文明警惕的保持著一定距離。


    而如果不被重視,他們就會尋找機會和理由向中原示威,顯示力量。


    如果中原大國敞開胸懷與他們結交聯盟,他們又會自動退避三舍,害怕被中原同化。


    三百年前的楚莊王時,誰都知道楚國的力量尚遠遠不及中原一個晉國,更不要說眾多諸侯的聯合力量。


    楚莊王卻要借聯兵抗戎之機,大軍壓至洛陽郊外,向東周王朝的勞軍使者王孫滿挑釁,問洛陽九鼎輕重幾多?


    那時侯,九鼎還是天子王權的象征,問鼎天子等於是向天子的王權挑戰。


    王孫滿怒答:“周德雖衰,天命未改。”楚莊王也隻好悻悻而歸。


    自那以後,楚國對中原的野心大白於天下,惹來與中原王室及諸侯國的種種麻煩。


    後來,楚國有一段稱霸時期,又缺乏謀略與大局觀,不懂象齊桓公和管仲那樣樹起“尊王攘夷”的大旗,而是著急忙慌的想去號令中原。


    結果惹來和晉國的城濮大戰,一敗塗地,從此兩百多年萎靡不振,當然他的老對手晉國也不好受,三家分晉,直接把晉國分沒了。


    現在人認為,這些都是因為楚國缺乏大器局所致。


    案幾上除了梁米外,還有不少肉食,帶骨的肉放在左邊,切好的大片豚肉放在右邊,飯食放在人的左手方,羹湯放在人的右手方,且有膾炙在外。


    蔥牒蘸醬等調料在內,這是為了方便取食。酒漿則盛放在一旁的壺中,並有箸、匕、叉、刀諸物奉上。


    這還隻是宏淵,如果是像魏國那種地處中原的大國,不僅曆史傳承悠久,且儒風盛行,受禮樂文化熏陶更重。


    這城主李襄,也自詡為春秋大夫之後,家中藏有詩、書,有不少子弟跟從儒者學習,所以雖隻是一城之主,卻也以禮樂之家自居,處處都要講究。


    正所謂,夫禮之初,始諸飲食。禮樂文化裏,吃飯不僅是吃飯,也是儀式。


    儒家還與人辯論過,禮與食孰重?


    儒者的答案曰:“當然是禮重!”


    因為知道城主府規矩,所以輔丞、城監禦史、率長們都比較注意,入宴席前要從容淡定,臉色不能改變,手要提著衣裳,使其離地一尺,不要掀動上衣,更不要頓足發出聲音。上菜時,席間菜肴的擺放要有順序,進食時要顧及他人……


    除了禮貌的舉止外,對各種餐具的熟練使用,也是“食禮”的一部分。


    就說眼前這木製的餐勺,在這時代的名稱是“匕”,或為“匙”。


    餐勺與箸(筷子)通常是配合使用的,一般會同時出現在餐案上,但匕箸的分工相當明確,兩者不能混用。


    右側之上,眾人先是舉起箸,從盤裏夾菜,放入口中,小口地咀嚼,咽下後,又放下箸筷,拿起餐勺,將熱騰騰的粥飯放到嘴中……


    這正是《禮記·曲禮上》所說的“飯黍毋以箸”,以及“羹之有菜者用梜,其無菜者不用梜。”


    左側那邊,除了午牛和葉繼還懂點用食禮節外,其餘的軍士就完全不懂了,或全程用筷,或全程用勺,甚至有直接以手抓飯的!他們在營中辛苦太久,此刻吃的不亦樂乎,哪還管那麽多。


    吃肉的時候也一樣,雙齒細柄的骨製餐叉,配合著短而薄的銅刀,都包裹在絲織物裏。


    所以右側眾人以刀削將大塊的白肉切開,這就是孔聖人當年講究的“割不正,則不食”,然後再用叉子叉著肉放進嘴裏,本來就是分餐而食,還要將筷子木勺舉起放下放下舉起,王禳災看著便覺得真是累得慌。


    至於餐叉、小刀這兩樣工具,是上層社會的專用品,是“肉食者”的專利,不可能十分普及。士卒們作為“霍食者”,平日的生活裏,因為食物中沒有肉,所以用不著置備專門食肉的餐叉、小刀,自然不知如何使用。


    所以,要怪他們出身低賤,沒機會在終日勞碌於耕戰之餘,學習貴族禮儀嗎?


    商鞅說的好啊,禮者,所以便事也!


    所謂禮儀,就是由繁至簡,就是讓百姓方便。春秋戰國上流社會專用的刀、叉,等到了而今,其實已經慢慢被淘汰出餐桌了,因為昔日的黔首泥腿子,已經掀翻了血緣貴族,坐到了高位,開創了布衣卿相之局。


    又把他們這套繁瑣的禮製簡化再簡化,隻有一些老儒才抱殘守缺地維護著已經與社會文化脫節的習俗,妄圖複辟早就死去的周禮。


    其實撇去繁文縟節後,本質還不就是吃喝拉撒睡


    局限於小圈子裏,讓少數公知權貴顯擺炫耀的禮,虛禮也;能普及天下,讓大多數人受惠的禮,方為真禮!


    李襄雖然自詡禮樂詩書之家,但畢竟隻是鄉豪,並沒有專門的舞女。那些白衣婢女們伺候完酒食後,還得上來舞蹈娛樂。


    時值秋至,天氣漸涼,卻見她們一個個衣著短薄,彩繡絲衣,朝左右兩側的眾人跪拜行禮後,隨後又有兩名樂師走了進來,對著眾人行禮後坐下,在兩名樂師彈琴鼓瑟應和之下,便開始旋轉起舞。,看得人心熾熱起來。


    右邊的李固、趙景、率長、文吏都是博學之人,觀舞時也彬彬有禮,雖然那眼睛裏心裏不知在想什麽,表麵上隻能輕輕頷首而已。


    左邊的眾人則直白多了,一個個看得眼睛都直了,還對著裏麵漂亮姑娘指指點點,甚至習慣性地飆出了汙言穢語。


    入伍參軍一年兩年,母豬賽西施,若非城主、輔丞等一眾大人在,他們早就上去各自擁著一個一起跳了……


    從戰國時起,去古未遠,不管是哪一國,不管是蠻夷戎狄還是中原諸夏,也不分男女貴賤,皆能歌善舞。尤其是飲宴喝酒之後,更是能跳個一整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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