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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竇青霜沒有說話,下巴上被燙出了一抹紅印,她淡淡的瞥了一眼薑雨柔,便閉上雙眼,不再說話。


    薑雨柔知道她不想同自己說的太多,若再逗留,反倒是留下不好的印象,她緩緩的站起身,朝竇青霜恭敬道:“我便不打擾姐姐了。姐姐,這侍衛我已經打點好了,你想要什麽,盡管同他說便是,我雖人微言輕,但有些事情還是可以辦的到的。”


    “那我便不打擾姐姐了。”薑雨柔看了她一眼,見竇青霜仍閉著雙眼,心中默默的歎了一口氣,撿起地上的碗,便走出了牢籠。


    “姑娘,”一直守在外麵的老嬤嬤見她出來了,心疼的上前接過薑雨柔手裏的食盒,滿眼心疼的看著失落不已的她,目光無意間瞧見她手背上的一片紅腫,心肝都疼的顫了起來,她連忙捉起薑雨柔的手,心疼的幾乎都要落淚,“姑娘,你,你這又是何苦呢?”


    “若是夫人清醒過來了,必定要責罰於老奴,”老嬤嬤抹了抹淚水,哽咽埋怨道:“這個竇家小姐未免也太過狠心,仗著自己的醫術高明,明著譜兒的欺負著你!如今她這落魄的模樣都能將姑娘你欺負至此,他日若飛上枝頭,還不知道要怎麽欺負姑娘你呢!”


    老嬤嬤是看著薑雨柔長大的,這孩子從小就聰明懂事,知道自己非嫡母所生,且親爹位高權重,她便注定與那些尋常閨閣的庶女不同。


    老爺的規矩很多,硬生生的把薑雨柔給逼成了大家閨秀的模樣,別說是在外麵,便是在薑府中,對小姐也是有諸多的要求。


    小姐對這些要求從來就沒有抱怨過,她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李夫人,她的親娘。


    從小薑雨柔就得不到薑塵寧的一絲疼愛,但凡有些喜歡的東西,都會被薑含菱直接搶走,而自己的母親,那個可憐的夫人,她自己都自身難保了,就更別說是去管自己的女兒了。


    母女倆唯有相依為命,日子雖過的清苦,但有李從雁在,薑雨柔的心裏還是暖乎乎的。


    曾經她也不是沒有抱怨過,抱怨自己的母親明明比那柳冰若更美豔幾分,卻為何會輸的這般慘。


    後來她才知曉,當初母親被帶迴來之時便已有病根,後來將她生下來之後,身子便越發的虛弱,最後便是柳冰若的到來,徹底的刺激了她。


    讓她從二夫人,直接變成了三夫人,雖都是妾室,身份地位卻相差甚遠,李從雁的精神便一年不如一年,甚至是得了臆症。


    在名門望族,得了臆症無異於丟盡臉麵的事情,薑塵寧便對李從雁越發的不順眼了。


    若不是姑娘小時候警覺性高,在自家老爹想要將她們趕走之前,一舉拿下廣文閣的第一才女的名聲,這才令兩人幸免於難,到底是留在了這偌大的薑府之中。


    從此,李從雁便是薑雨柔唯一的一塊心病。


    可惜的是,薑雨柔尋了這麽多的大夫,都沒有辦法去醫治她母親的病,唯有竇青霜,不過略施幾針,自家母親的症狀便好了一大半!


    僅僅幾日相處,薑含菱深深的明白,竇青霜可不是表麵上看上去的那般單純,,實際上她什麽都知道!


    若自己再選擇隱瞞,那才是真正的蠢。


    既然怕別人猜測知曉,倒不如一開始便將所有的問題都展現在別人的眼前,問心無愧,反而才是維持她跟竇青霜之間的關係的紐帶。


    “無妨,之前阿爹帶了賞賜迴來,所幸大姐賞了一瓶無痕膏,”薑雨柔臉上揚起一抹淡笑來,“無大礙。嬤嬤,近日,勞煩你費些心,替我多關注些表姐這裏,若她有什麽需求,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嬤嬤心疼的要命,雖更想照顧的是她,但也知曉此時不是更應該照顧誰的問題,點了點頭道:“姑娘放心。”


    薑雨柔笑的真誠,“多謝嬤嬤。日後我若出嫁,其他仆人一個都不要,就向阿爹求一個賞賜。”


    嬤嬤感動不已,伸手抹了抹眼角淚痕,笑道:“老奴已經老了,哪有那些年輕小丫頭片子們機靈懂事?姑娘放心,待你成婚後,老奴定當好好為你挑選教導一番,用起來必定得心應手。”


    “交由他人,嬤嬤可放心?”薑雨柔拍了拍老嬤嬤的手背,淡淡道:“深宅大院的規矩最是繁重多雜,經驗尚淺的小姑娘們,哪裏是那些深宅裏的老奴才們的對手?嬤嬤,你可要幫我幫到底啊!”


    “姑娘說的哪裏話,這是自然,”老嬤嬤歎了一口氣,拉著她往前走,“即是大小姐賜的無痕膏,姑娘便快去用吧,否則手上留下疤痕,那可就不好了。”


    薑雨柔點點頭,走到半路停下來道:“這些時日,是誰一直在薑府門前晃來晃去?我聽下人們說,似乎是來見大姐的。”


    “是賈家的大公子,”老嬤嬤拎著食盒跟在她的身後,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低聲道:“但大小姐迴絕了。聽說還落了賈家公子的麵子,老爺很是生氣,大房的日子,怕是有一段不好過的日子。”


    薑雨柔想了想,“阿嬤,前些日子我們出城去銀街挑些首飾,在金家行裏遇到的那個從二樓下來的男子,我聽金家行的老板稱他為公子,可是那個人?”


    “正是,”老嬤嬤笑道,“姑娘的記得可真好!那便是薑家的公子,那金家行,也是他家的其中一間商鋪。”


    可惜自古商販的身份低賤,否則以賈士凡的條件,娶他們薑家嫡女那是綽綽有餘!


    “阿爹向來廣結善緣,大姐這次做的,的確是有些過了,”薑雨柔眼珠子微微一轉,道:“若是叫旁人聽去,必定會指責阿爹地位越高心胸越狹窄,薑府也會陷入談論之中,對我們來說,委實不太妥當。”


    “姑娘的意思是?”


    “送一份拜貼吧,”薑雨柔垂著眼眸,叫人看不清她的情緒,低聲道:“梅園的戲幫子開了,聽聞賈公子對這方麵頗有心得,叫他去瞧瞧,他必定盛情難卻。”


    嬤嬤應是,默默的跟在了薑雨柔的後麵,兩人的身影越走越遠,直至消失在道路盡頭。


    有幾抹身影從旁邊走了出來,為首的身著暗色衣裳,麵容豐神俊郎,妖冶萬分,望著薑雨柔消失的方向,幾不可聞的冷哼一聲。


    路乙如鬼魅般飄到趙煜的身後,順著他的目光朝前望了一眼,恭敬道:“主子都辦妥了。”


    “人在哪裏,”趙煜轉過頭來,手裏握著一個精致的瓷瓶,眉眼彎彎,似是在笑:“傷的可還算嚴重?”


    大夏天的,路乙莫名的感覺到了一絲的涼氣,但他不敢多說,隻垂下頭道:“傷勢很重。”


    話說完,現場的氣壓變的更低了幾分。


    路乙心中尋默默的歎了一口氣,道:“那幾人的手已被折斷,喂了毒藥,斷然不敢多說一個字。”


    -趙煜微微點頭,將瓷瓶上下掂了掂,似乎想到了什麽樂事,唇角揚起一抹笑意來,背著手便朝前方走去。


    阿陽和西宇趕緊在前方開路,將趙煜引進地牢當中,那幾個看守的仆人倒在桌子上,桌子上的花生米都翻在了地上,一顆顆的砸在地麵上,發出清脆的細響聲。


    竇青霜仍閉著雙眼,薑雨柔走後,她的姿勢便沒變過。


    瞧她這幅模樣,路乙心中咯噔一聲,忍不住偷偷的瞄了一眼趙煜的背影,阿陽默默的退到路乙的身邊,低聲道:“路哥,你完了,爺讓你照看著竇家姑娘,你便是這般看人的?路哥,看來你這個暗衛首領的位置,到今天,終於要換人了~”


    西宇有些無語的看著他,見阿陽還想說,趕緊上前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反擰著他的手,一邊將人往外拖,一邊對著路乙使眼色,低聲道:“還愣在這裏做什麽,快走啊。”


    路乙不解,問道:“為何?”


    阿陽和西宇嘴角狠狠一抽。


    這是真不知道,還是假裝看不見?


    路乙的腦子是整的嗎?如果不是太過在意一個人,殿下會閑的蛋疼拿著貢品神藥巴巴的跑這裏來?


    一看就知道有故事啊,虧路乙天天都跟在主子的身邊,竟然連這點子眼見力都沒有!


    阿陽忍不住吐槽,也不知道主子咋想的,竟然將路乙這個榆林疙瘩帶在身邊,也不怕被傳染傻氣?


    牢獄中似乎隻剩下他們兩個人,趙煜隻輕輕一震,那牢籠上的鐵鎖便被震斷墜落在地,他大大方方的走進去,撩開袍子蹲了下來,上下打量了竇青霜好幾眼,見她額頭碎發淩亂,他終是忍不住向她的額頭伸出手。


    手指還未碰到竇青霜的額頭便停了下來,趙煜迎上那一雙忽然睜開的漆黑雙眸,唇角揚起一抹惡劣的笑來,“傷勢過重,這是要迴光返照了?”


    竇青霜重新閉上雙眼,啞著聲音道:“以為是見到了閻王,沒想到竟是瞧見了羅刹。”


    趙煜臉瞬間就冷下來了。


    他是羅刹那兇神惡煞的模樣麽?這竇青霜,存心就是想要氣死他!


    “瞧你這輕鬆的模樣,看來薑家仆人是沒吃飽飯,”否則她說話怎會如此的雲淡風輕,沒有一絲痛苦的模樣?


    然而當趙煜的目光落到她那被血染紅的裙角時,臉上頭一次沒有一丁點的笑意,肅聲道:“怎麽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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