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澤怔了一下,這才明白過來,這明已和尚哪裏是不會捉魚,分明是在攛掇著自己去捉魚,看著明已和尚,已經將兩條大魚給洗剝了幹淨,忙道:“這可是我捉的魚。”


    明已和尚笑道:“我知道啊,是敖公子捉的魚啊。”


    敖澤道:“那你這是做什麽?”


    明已和尚道:“洗幹淨了,好烤了吃啊。”


    敖澤又道:“這是我捉的魚。”


    明已和尚顯得有些不難煩,道:“我知道,等烤好了,咱們一人一條,小僧不吃獨食。”


    敖澤道:“你這和尚是不是聽不懂我說的話,我說,這是我捉的魚,你怎麽能拿來烤著吃?”


    明已和尚道:“不烤著吃,難不成還生吃不成?”


    敖澤無奈地擺擺手,道:“我也不與你爭論什麽,不過,這也不是我的魚,等會兒,人家主人要是看見了,你可不要攀扯我就行。”


    明已和尚將兩條魚清洗幹淨,笑著道:“不攀扯不攀扯。”迴答得甚是幹脆爽快。


    敖澤看著明已和尚這滿臉的笑容,心中不禁咯噔跳了一下,怎麽看怎麽覺著這和尚的笑容是那麽無良,如果真的有事,這和尚不定又會出什麽幺蛾子。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你這出家人能吃肉嗎?”敖澤突然問道。


    明已和尚看了看敖澤,道:“這些是魚嗎?”


    敖澤奇道:“這些不是魚嗎?”


    明已和尚道:“你沒聽那吳先生說,這些隻是神力所化,哪裏是什麽魚?!”


    敖澤皺了一下眉頭,道:“我可是也讀過你們佛家典籍的,哪怕這些不是真的魚,就算像魚,吃了也算是犯戒的。”


    明已和尚道:“我看這可不像魚,隻是充饑的食物罷了。”


    敖澤道:“強詞奪理。”


    明已和尚去撿了一些幹柴,抱到池塘邊,就要生火去烤魚。


    就在這時,明已和尚剛要點起火來,隻見旁邊無聲無息出現一個人影,向明已和尚道:“你要做什麽?”


    明已和尚抬起頭來,接著微弱的星光,看清那人正是吳先生,忙道:“原來是吳先生啊,這麽晚還沒休息啊?”


    吳先生道:“有的是時間休息,睡不著出來看看,看到院子中有人鬼鬼祟祟,就過來看看,沒想到是你們。”


    明已和尚道:“我們也是睡不著,肚子又有點兒餓,所以出來早點兒吃的。”


    吳先生道:“這裏有什麽可吃的?”鼻息動了動,忽然聞到一股腥味兒,向四處看去,卻見明已和尚腳下放著兩條已經洗剝幹淨的大魚,神色有些激動地說道:“你們要吃這魚?”


    明已和尚道:“實在是找不到別的東西,就捉了兩條魚來果腹,正要生火來烤了吃,吳先生來得正好,來來,咱們烤魚吃。”


    吳先生道:“你們可知這魚是我樣了許久,才長成這樣的?”


    明已和尚卻疑惑道:“這些魚不是神力所化麽,正好拿來果腹。”


    吳先生怔了半晌,最後歎了一口氣,道:“罷了罷了,你們烤去吃吧,不過不要在這裏生火,去灶屋中生火。”


    明已和尚道:“在這院子中烤肉有什麽不妥嗎?”


    吳先生道:“這院子也算清淨之地,我們被困在這裏,也算難得的清靜,剛好借此機會修行,你們在院子中烤魚,弄得到處都是煙火之氣,壞了大家心境。”


    明已和尚道:“原來是這樣,幾位施主有如此定性,小僧佩服。”說完,便抱著幹柴,提上大魚,向灶屋中走去。


    敖澤向吳先生苦笑了一下,也跟著明已和尚向灶屋中走去。


    在灶屋中,明已和尚生好火,將兩條大魚有棍子穿了,架在火上慢慢地烤著,又向敖澤道:“敖公子,和尚我沒有攀扯你吧。”


    敖澤道:“你這和尚一定事先就想好了托詞。”


    明已和尚笑道:“反正小僧沒有攀扯你。”


    二人在這灶屋中逗了一陣子嘴,終於烤好了魚肉,明已和尚將其中一條遞給敖澤,道:“敖公子,這條魚大,給你吃,嚐嚐小僧的手藝。”


    敖澤接過來,撕下來一小塊,放在嘴裏嚼了嚼,道:“味道淡了,要是能放些鹽就好了。”


    “有鹽,有鹽。”敖澤話音剛落,就聽灶屋外就有人叫道,然後就見兩個人推門而進,正是那青衫老者和麻衣老者。


    敖澤見是這二人,忙道:“兩位前輩怎麽來了?”


    那青衫老者道:“正睡著覺,忽然聞到院子裏飄來一股香氣,心想,這是誰家在磨香油,還以為能從這裏出去了,便連忙起來看看,沒想到是你們再烤魚吃。”


    “是從那池塘裏捉的吧?”麻衣老者問道。


    敖澤道:“正是。”


    麻衣老者道:“那老吳平時看那池塘中的魚就像寶貝疙瘩似的,平時我們多看一眼,就說我們想偷他的魚吃,沒想到今天這麽大方,竟然讓你們捉了兩條去。”


    敖澤道:“我們捉魚時,那吳先生並不知情,等我們捉來洗剝幹淨了,吳先生這才看見,雖然有些不悅,但是也無可奈何,最終還是讓我們把魚給拿去了。”


    青衫老者道:“這就奇怪了,以往我們要捉魚時,那老吳總是很及時地出現。”


    敖澤心道,莫非是吳先生看我們剛來,有意讓我們捉了兩條。


    麻衣老者眼巴巴地看著敖澤和明已和尚手中的魚,道:“這魚味道怎麽樣?”


    明已和尚揚了揚手中的魚,道:“剛烤好,還沒來得及嚐嚐。”


    麻衣老者一把奪過明已和尚手中的魚肉,大口咬下一口,嚼了嚼,道:“是有些淡了,不過味道還不錯。”在灶屋的角落裏取出一個黑色罐子,從裏麵抓起一些粉末,灑在魚肉上,又道,“是要加些鹽,這樣就好吃多了。”


    青衫老者見那麻衣老者有魚肉吃,咽了一口唾沫,看著敖澤手中的魚肉,也是一把奪了去,道:“我也嚐嚐。”咬了一大口,嚼了兩三下便咽了下去,也從那黑色罐子中抓了一些鹽巴,灑在魚肉上,道,“是要加些鹽巴,才好吃。”


    敖澤和明已和尚看著空空如也的雙手,又看著那兩個老者吃得正香的樣子,心中不禁連連罵娘,自己辛辛苦苦弄來的魚肉,竟被這兩個老頭給搶了去,真是豈有此理。


    不大一會兒,那兩個老者便吃完了手中的魚肉,將魚骨頭丟在灶灰中,揉著肚子,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麻衣老者滿麵笑容,道:“要是能再有一條就好了,好久沒吃過這麽香的東西了。”


    青衫老者也笑著道:“那老吳也真是可惡,咱們在這裏一起呆了好幾年,也算患難兄弟,連一條魚都不給咱們吃。”


    明已和尚重重地吐了一口氣,問道:“那吳先生一定比二位前輩來得要早些吧?”


    青衫老者道:“小師傅是怎麽知道的?”


    明已和尚道:“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那吳先生若不是比二位前輩先到這裏的話,也不敢貿然就把這池塘看做是他自家的,除非……”


    青衫老者道:“除非什麽?”


    明已和尚笑了一下,道:“除非你們兩個人一起都打不過那吳先生。”


    那兩個老者聽了明已和尚的話,不禁都哼了一聲,道:“你這和尚,胡說八道……”說完,便氣衝衝地離開了灶屋。


    等那兩位老者走遠,敖澤向明已和尚道:“你看你,說得這麽直白,人家生氣了。”


    明已和尚道:“他們生什麽氣,白白地吃了咱們兩條魚,我還沒有跟他們生氣哩,他們有什麽好生氣的。”


    敖澤道:“那咱們現在怎麽辦?”


    明已和尚哼了一聲,道:“罷了罷了,氣都氣飽了,迴去睡覺。”也是罵罵咧咧地向屋內走去。


    敖澤苦笑了一下,輕聲道:“這和尚,六根不清。”


    迴到了房間,明已和尚已經占了床鋪,像個“大”字一樣躺在床上,唿唿地大睡著。


    敖澤隻得將明已和尚推到一邊去,騰出半邊床鋪,這才躺下休息。


    第二天天色剛剛亮起,敖澤坐起身來,卻發現明已和尚已經不在房間裏,心道,這和尚起得倒是早,不知道去做什麽了,伸了一個懶腰,推開房門,隻見明已和尚正在花園中的涼亭下同那麻衣老者下棋,又心道,這和尚還會下棋?


    便也悄悄地走了過去,明已和尚執黑子,麻衣老者執白子,從棋局上來看,明已和尚的黑子已經被白子殺得七零八落,難以再有迴天之力,可是明已和尚卻是氣勢洶洶,一點兒氣餒的樣子都沒有。


    果然十幾子後,明已和尚便敗了下來。明已和尚皺了一下眉頭,道:“再來,我就不信贏不了你。”


    麻衣老者笑道:“不如這樣,我讓大師幾子如何?”


    明已和尚道:“不讓不讓,那樣縱然贏了也無樂趣。”


    麻衣老者想了一下,道:“那就不讓,這局大師先手。”


    明已和尚扭頭看到敖澤正站在一旁,連忙揮了揮手,道:“我說,剛才為什麽會輸,原來是敖公子在這兒。”


    敖澤不屑地哼了一聲,道:“你技不如人贏不了,關我什麽事兒?”


    明已和尚道:“你在這兒影響我發揮,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反正別在我跟前,你在這兒我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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