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澤又向那少年打量了一陣,實在想不起自己認識的人中有個叫龍十七的。


    那少年又道:“小時候我隨家裏大人去你們洞庭水澤串門,咱們還為一個琉璃珠子打過一架哩。”


    敖澤仔細想去,依稀記得好多年前,自己還是一個小孩子的時候,是曾與他人為了一個琉璃珠子打過一架,那琉璃珠子是自己在山上玩耍時撿的,那珠子五光十色甚是好看,自己也十分寶貝,輕易不給別人看。


    有一天,一個不知哪裏來的流著鼻涕的小孩看到了,非要吵著跟自己要那珠子玩,自己自然是不願意,推了那小孩一把,那小孩便哭了起來,就是這苦聲驚動了大人,父王打了自己一頓,非要自己把珠子交給那小孩去玩,後來那小孩玩過之後,也沒有還給自己,為此,自己還傷心了許久……


    敖澤又向那少年看去,這少年便是當時那個小孩?現在也已是個翩翩佳公子了,哪裏還有當時流著鼻涕的樣子?微微笑道:“是你?一晃都好多年了,沒想到你還記得?!”


    龍十七也是微微笑道:“怎麽不記得,就是因為拿了敖兄的珠子,後來我可被父親一頓好打,說是不能隨便別人家的東西。”


    敖澤也笑道:“都是小孩子,哪裏懂得那麽多。”


    龍十七道:“多年不見,敖兄的修為竟是精進如斯,真是令小弟佩服得很。”


    敖澤道:“龍兄弟過謙了,你的一雙吳鉤也使得十分淩厲。”


    龍十七又道:“敖兄,咱們再來比過。”


    敖澤道:“還要再打?”


    龍十七道:“是討教。”說完,一甩吳鉤,江麵上升起一道巨大的水龍,咆哮著向敖澤滾滾襲去。


    敖澤看到水龍襲來,知道這是龍族功法,可是自己一直無法凝聚龍珠,不能修煉龍族功法,想要破去這水龍可不是那麽容易,水勢無形,連綿不斷,即使斬斷水龍,可是水勢不斷,依舊會接著襲來。想要避開這水龍,並不是什麽難事,但是想要破去這水龍,就要費些心思了。


    一瞬間,敖澤心頭閃過幾個破去這水龍的招式,可都隻能延緩水勢,並不能真的破掉這水龍,若是自己也能修煉龍族功法,以同樣的功法也凝出一條水龍,去和龍十七的水龍對撞,自然能輕而易舉地破掉他的水龍……


    想到這裏,敖澤心中閃過一個念頭,既然自己不能凝聚出水龍,那便以自己為龍,去破他的水龍。


    敖澤向後退了一步,雙手持槍,飛身躍起,使出一式鑽字決,向那龍頭迎去。長槍淩厲,刺入龍頭,水龍頓時不斷破碎,又化作水花落入下麵的江水中。敖澤攪碎水龍,長槍勢頭不減,仍向龍十七刺去。


    龍十七見敖澤破去水龍,雙鉤連連挑起,水麵之上接連生氣數道較小的水龍,從四麵八方向敖澤襲去。


    敖澤心道,若被這水龍圍住,自己可就麻煩了。於是長槍橫掃,截斷一條水龍,從空隙中飛身躍出包圍,身後水龍像有靈識一般,依舊緊跟著向自己襲來。敖澤奔了幾步,忽然轉過身來,手中長槍運轉如輪,護住身前,將襲來的水龍攪碎,頓時調轉槍頭,向龍十七攻去。


    龍十七見敖澤連連破去自己的招式,右手吳鉤斜劈,水麵上升起一道水幕,將自己與敖澤隔開,身子一閃,消失在水幕後麵。


    敖澤刺破水幕,卻不見了龍十七的身影,正疑惑間聽到身後聲響,知道龍十七借著水幕升起之時,隔開自己的視線,借水遁來到自己身後。敖澤並不迴身,反而快速地接著向前奔去,倒拽長槍,突然扭腰迴身,抓起長槍,一式迴馬槍向身後刺去。


    龍十七沒想到敖澤應變竟是如此迅速,先是聽到身後響動,不忙著轉身迎擊,而是向前奔去,避開自己的奮力一擊,然後又能忽然轉身,向自己刺來,連忙雙鉤交錯連環,護在身前,身子卻向水中墜去,這才堪堪避開槍鋒,後背已是驚出了一層冷汗。


    敖澤看著龍十七墜入水中,並沒有追去,反而向岸上躍去。


    龍十七從水中鑽出來,看到敖澤已經站在岸上了,也是跳到岸上,走到敖澤身前,道:“不比了,不比了,敖兄槍法果然精妙,小弟自愧不如。”


    敖澤笑了笑,道:“不過僥幸罷了,龍兄弟那幾式水龍若再淩厲些,我便破不掉了。”


    龍十七又道:“敖兄這槍法看著並不像龍族的功法,不知敖兄是從哪裏學來的?”


    敖澤道:“碰巧遇見了一個老前輩,是他教我的。”


    龍十七不知道敖澤說的是真是假,不過人家既然不願說,自己也不好追問,問道:“哦,對了,敖兄怎麽到鄱陽這裏了?”


    敖澤道:“父王和兄長去東海了,我在家也是無事,也想去東海轉轉,看看能不能尋到他們。”


    龍十七道:“我聽說東海龍族召集天下龍族,說是有要事相商,我父親和兩個兄長也去了,就是不帶我一起去。”


    那廟祝見龍十七和敖澤也不打了,陪著笑臉又跑了出來,站在二人旁邊,道:“二位公子不打了?”


    敖澤看看那廟祝,沒好氣地道:“怎麽?你還希望我們繼續打下去?”


    廟祝笑道:“瞧這位公子說的,小老兒剛才就勸兩位公子莫打,拳腳無眼,無論傷到了誰都是不好受的。”


    龍十七朝廟祝擺了擺手,道:“我與敖兄隻是切磋,哪裏打架了?”


    廟祝又道:“是是,龍公子說的是,即是切磋,你們想必也打累了,弄桌酒菜邊吃邊聊,也好歇歇手腳。”


    龍十七道:“去去,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就是有酒菜也沒有你的份,又想來蹭吃蹭喝。”


    廟祝一臉委屈地道:“小老兒哪裏是想蹭吃蹭喝了,隻是叫兩位公子歇歇罷了。”


    龍十七道:“你有那麽好心?!那麽你就去整座酒菜吧。”


    廟祝卻是麵露難色,道:“小老兒哪裏有錢整酒菜,好不容易得了一些散碎銀兩也都給公子奉上了。”


    龍十七又道:“提到銀子,這幾個月你欠下了多少銀子,再不能足額繳納銀子,信不信我找人拆了你的廟?”


    廟祝忙道:“那豈不是要斷了小老兒的生路,這些時日天冷人少,沒人來供奉水神,公子且寬限一些時日,等開春天暖人多了,再一並奉上。”說完,又悻悻地退迴到破廟裏。


    看那廟祝離去,敖澤向龍十七問道:“那老頭是什麽來曆,修為好像也不弱,怎麽過得如此恓惶?”


    龍十七道:“他呀,他是這裏的河伯!”


    敖澤驚訝道:“河伯?那就是水神了?”


    龍十七又道:“也不是水神,他隻是水神的供奉,是替水神在這一帶打理香火的。”


    敖澤有些疑惑地問道:“隻是他這水神廟的香火錢怎麽要交給你們啊?”


    龍十七笑了笑,道:“敖兄是不是看著老頭可憐,覺著我們鄱陽-水族欺負他了是不是?”


    敖澤有些尷尬地笑笑,道:“隻是好奇問一下。”


    龍十七又道:“其實這事兒我也不是太清楚,聽兄長說,好多年前那廟裏的水神護佑這一帶生靈,漁民靠水而生,在水中打魚卻也不能多打,維持生計是不成問題的,我鄱陽-水域的魚類也能繁衍生息。


    “後來也不知怎麽,水神似乎不再靈驗,那廟老頭便開始做起怪了。那廟老頭是水神的供奉,對我們這一帶水域也是極其熟悉,漁民想要打魚便要去水神廟裏供奉香火,根據供奉多少,那廟老頭便告訴漁民何處下鉤何處落網。漁民按照他說的去打魚,也必定是滿載而歸。因此那些時日,水神廟的香火極盛,最後都落入那廟老頭的腰包了。”


    聽到這裏,敖澤不禁笑了笑。


    龍十七看到敖澤笑了笑,問道:“怎麽?敖兄不信?”


    敖澤忙道:“哪裏,隻是在想,要是真的那樣的話,你鄱陽-水族豈不是要遭殃了。”


    龍十七接著道:“誰說不是!漁民們打得魚越來越多,給水神廟的供奉也越來越多,那廟老頭就更是指點漁民如何打魚,沒多久我鄱陽-水族的魚蝦便明顯見少。


    “父親知道後,覺著這樣下去,我鄱陽-水族豈不是要有滅頂之災,跟族中長老商議後,父親便帶人去找那廟老頭去理論。誰知那廟老頭並不理會父親,依舊我行我素。


    “為了護住我鄱陽-水族,後來我們也就顧不得那麽多,除了約束我水族生靈外,暗中也扯壞了不少漁民的漁網。漁民打不到魚,便去找那廟老頭理論,給水神廟的供奉便也少了。


    “水神廟的供奉少了,那廟老頭的日子便不好過了,後來,那廟老頭覺著實在快過不下去了,就來找我父親商議,能不能不要扯壞漁民的網,我父親自然是說不行。那廟老頭又苦苦哀求,說願意按月給我鄱陽-水族一定的銀兩。後來我們想著不能斷了四周漁民的生計,便給廟老頭約定,我們不再扯壞漁民的網,廟老頭也不能再指點漁民打魚。就這樣,過了許久,我鄱陽-水族的魚蝦這才漸漸恢複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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