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大人幾息之間便已出了洛邑王城,來到城外的一處荒山之上,轉身看去,卻見那白發男子在三丈開外氣定神閑的站立著,心中也是疑惑:這南荒來客,到底是什麽來頭?饒是自己涵養極深,此刻也不禁動容,向那白發男子問道:“閣下究竟是何來曆?”


    祖賢悠然道:“吾名祖賢。”


    太宰大人皺了皺眉頭,心想,我是問你來曆,不是問你姓名,又道:“我是請教閣下師承於誰,又是在何處仙山福地修煉,為何要討要打神鞭?”


    祖賢看了太宰大人一眼,道:“吾名即是吾之來曆,一路走來,竟沒人識得,不知是我名氣太小,還是汝等太孤陋寡聞?”


    太宰大人心道,這人看著年紀不大,說起話來倒是老氣橫秋,不知是不願透露來曆,還是故作神秘,隻得又道:“打神鞭乃上古神器,封神之戰後,眾神歸位,打神鞭已無用武之地了。”


    祖賢道:“囉裏囉嗦,你就直說,打神鞭在不在你手中吧?”


    太宰大人雖然摸不清眼前這白發男子的來曆,但是以自己元嬰後期的修為竟然看不出這人的深淺,已經是讓自己詫異不已,況且這人行蹤飄忽無跡可尋,此時又來向自己尋要打神鞭,要知道,五百年前封神之戰後,薑家便一直守護著這打神鞭,因此薑家在中土的修行界中,一直是地位超然,從沒有人敢打這打神鞭的注意,而這白發男子竟然口口聲聲要向自己尋打神鞭,看他毫無怯意的樣子,心中越發疑惑,想了一下,伸手扣在自己的後頸處,手中勁力傾吐,發出陣陣光芒,從脊梁處抽出一根黝黑的短棍。


    祖賢看見太宰薑且還竟然將兵刃藏在後背脊梁上,冷笑了一聲,道:“藏得倒是嚴實。”看著薑且還手中那根通體黝黑的短棍,隻見其有些似鐵非鐵,短棍有二十一節,每節之上都暗暗有股不同的靈力暗暗浮動,雖然極其輕微,但是仍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威力,又對薑且還道:“這便是赫赫威名的打神鞭?”


    薑且還緊握打神鞭,斜橫在胸前,向祖賢道:“幾百年來,閣下是第五個見到這打神鞭的人。”


    祖賢卻“哼”了一聲,道:“一根破棍子罷了,來——來——打我三棍子,先試試威力如何?”說完便背手站在那裏,一動不動,毫無防備的樣子。


    薑且還心中卻是愈加疑惑,這人莫不是瘋了,打神鞭可是無上神器,縱使以我現在的修為,雖然隻能催動其中十之二三的力量,但是這已經遠非尋常修士所能承受,這人莫不是瘋了。想了一下,輕輕揮起打神鞭,磕在一旁的一塊巨石之上,那巨石應聲而碎,形成一個一丈方圓的深坑。激起的碎石遠遠地向兩邊激射而去,又掃倒片片樹木,驚得林中寒鴉驚叫著衝天而起。


    薑且還靜靜地盯著祖賢,心道,這一擊也僅僅隻用了半層不到的修為,你年紀輕輕又能有什麽樣的修為能經得起這打神鞭的全力一擊?


    祖賢微微動容,卻仍隻是微微揚了一下嘴角,道:“倒是還有一點兒意思。”說完,伸手拍在身後的一塊石頭上,隻見那石頭頓時陷入到地下,而沒有半點破損。


    薑且還深吸一口氣,這人果然是深藏不漏。看著那深陷地下的巨石,心中思緒萬千,要知道這裏到處是山石,堅硬無比,可是卻被這人一掌拍入地下而不見破碎,這需要的細致入微的控製力,不僅僅隻是蠻力,可比自己剛才擊碎巨石要高明的多了,這是何等的力道何等的修為?!


    可是,偏偏讓自己不明白的是,這人如此修為,為何一直寂寂無名?這人半年前從南荒中出來,此時來向自己尋要打神鞭,可又沒有要搶奪打神鞭的意思,這又是為何?最讓自己奇怪的是,自己竟然感受不到這人身上有任何元氣的波動,不知修煉的是何種功法,這一切似乎超出了自己的認知,隻好又道:“閣下好深厚的修為,到此間究竟所為者何也?”


    祖賢卻道:“隻要你打贏了我,我便告訴你。”


    薑且還緊握打神鞭,護在身前,道:“我不知道閣下曾聽說過什麽,打神鞭雖然隻是專製眾神的無上神器,但是對凡人修士來說,其威力也是難以承受的。”


    祖賢抬了抬手,道:“囉裏囉嗦,你到底打不打?”


    薑且還看了祖賢一眼,道了一聲“得罪了”,挺起打神鞭,縱身便向祖賢砸去。


    祖賢看那打神鞭上流光溢彩,威能滔滔,神色凜然,頓時力貫右臂,不退反進,舉起拳頭便向打神鞭迎去。祖賢拳頭乍一碰到打神鞭便感覺到一股洶湧的勁道透過拳鋒,便向自己身上襲來,而且這股勁道隱隱有種壓製自己修為的能力,心中一稟,便收拳向後躍去。


    薑且還看到祖賢要退,冷哼了一聲,心道,想退,晚了。打神鞭上各種符文交織,散發出一股股氣勢滔天的威能,緊貼著祖賢,毫無停滯地向祖賢擊去。


    祖賢赤手空拳,雖然在兵刃上不占優勢,此刻仍是毫不慌亂,體內氣血湧動,如一道道炙熱的火焰,將先前透體而入的那股勁道驅散殆盡,雙腳連連踏在地麵上,隻見腳下的石頭猶如活了一般,化作一道道利刃便向薑且還襲去。


    薑且還看到石刃襲來,便縱身而起,躍到離地三丈高空中,猶如餓鷹捕食一般,仍舊向祖賢攻去。


    祖賢依舊不斷地向後退去,腳下的石塊化作一堵堵高高的盾牆護在身前,將自己與薑且還阻隔開來。


    薑且還視線被那高牆阻隔,雖然能感覺到祖賢就藏身在那高牆之後,但是看不到祖賢的身影,不知道祖賢在鋪墊著什麽。縱身躍下,打神鞭擊在高牆之上,高牆應聲而碎,化作碎石四散而去。薑且還雙腳剛剛落地,便立刻向後躍去。然後便見那高牆之後,有幾塊黑影唿嘯著向自己襲來。


    果然有後招,薑且還心道,手中打神鞭運轉如蓋,盡數將那幾塊黑影攔了下來。薑且還定睛一看,那幾塊黑影竟全是神位,心中頓時倒吸一口涼氣,真是好大手筆,這些神位說不要就不要了,真是不是自己的不心疼。薑且還催動打神鞭,隻聽鐺鐺幾聲響之後,那些神位頓時化作一股股青煙,消散不見。


    祖賢站在十丈開外,麵前是一條剛才生生踩出來的深溝,四周山石樹木一片狼藉,從兩人交手之始到分開,隻不過幾息的時間,可見二人修為功法是多麽深厚。


    薑且還須發微亂,自從自己擔任太宰之職一來,從沒有如此這般失了儀態,長長地吸了一口氣,穩住氣息,見祖賢沒有再要動手的意思,朗聲道:“閣下好俊的身手,竟然能在我手持打神鞭全力一擊之下全身而退,在這當今世上,也是一流的存在了。”


    祖賢伸出右手,甩掉手背上的一滴血珠,道:“倒是我有些托大了,竟想著要赤手空拳接下你的全力一擊,盡管這幾個月來,我不斷淬煉這具身軀,終究還是太弱了,你這打神鞭還算有點意思。”


    薑且還聽了這話,頓時心中思緒萬千,他的意思好像是在說他的身軀並不是他的身軀,就像一件工具一般,莫不是眼前的這人隻是一個分身?還有他說自己這打神鞭有點意思,語氣間就像一個煉器大師在評價學徒的作品一般,雖然是不錯,但終究是入不了法眼。


    聯想起祖賢說過的話,薑且還腦海中突然跳出一個想法,不禁啞然問道:“莫非你——你是上古時期的修士?”這個想法太有些匪夷所思,要知道上古時期的修士,要麽羽化登仙,要麽早已到了壽命大限而身死道消,這時,怎麽還會有上古時期的修士存在。


    祖賢卻搖搖頭,道:“我並不知道你說的上古時期是什麽時期,我覺著自己隻是睡了一覺,被人喚醒之後,卻發現這個世界已經變了樣子,我也想知道在我沉睡期間,究竟發生了什麽。”


    薑且還心道,果然不是這個時代的人物,怪不得一直讓人覺著古怪,可是,他來找自己來尋打神鞭又是為了什麽,僅僅是為了與自己較量一番?雖然這人看似受傷落敗,但是薑且還卻隱隱覺著這人還是有所保留的,僅僅是他剛才踏石成牆的手段就已經令人匪夷所思,這是什麽樣的功法,幾乎快要超出自己的見識了。就自己所知,南荒之中有門驅物禦敵的功法,但也隻是驅役活物罷了,哪能役使死物的。


    祖賢平靜地盯著薑且還,突然大聲問道:“五百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


    薑且還竟然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來,道:“五百年前?五百年前怎麽了?五百年前又發生了什麽?”薑且還心中也是一片茫然,五百年前究竟發生了,這也是許多修士一直在苦苦追尋的問題。


    祖賢看著薑且還茫然的樣子,又道:“你薑家乃上古大族,又有上古傳下來的無上神器,你能說五百年前的事情,你一無所知?”


    薑且還道:“五百年前封神之戰後,老祖匆匆留下打神鞭便突然消失無蹤,我自聽說此事之後,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五百年前封神之戰中,萬千修士身死道消,可以說是修仙界的一場巨大的劫難。封神之後,便是周朝開國。這兩件看似緊密關聯的事情,其實是兩件獨立的事情。雖然有修士卷入到了周朝的開國之戰中,但這絕不是眾仙相向火並的真正起因,這背後一定有著什麽不為人知的原因。這些年人們也不斷猜測,當時眾仙一定是在爭搶某種東西,或者在躲避著什麽,不過這也僅僅止於猜測,畢竟眾仙已經銷聲匿跡,甚至連傳人都沒有留下,就好像一夜間修仙界突然變了天地。


    祖賢思索片刻,也不再向薑且還詢問,笑了笑,又道:“你這打神鞭還有點意思,不過剛才不盡興,咱們咱來打過。”


    薑且還雖然不知道這白發男子為何要追問五百年前的事情,但是可以肯定,五百年前一定發生了一件不為人知的事情,改變了後世人的修行。自己也曾有所疑惑,可是翻遍所有典籍,竟是找不出半點頭緒,後來便淡了這個念頭。今日碰到這奇怪男子,又是勾起了原有的念頭,也許這男子有什麽自己不知道信息,可是聽到他又向自己討戰,自己這把老骨頭已經很久沒有活動活動了,是該動動的了,催動打神鞭,道了聲“得罪”,便又縱身向祖賢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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