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華山宗的高文典?!”師兄弟二人不禁同時問道。


    老者叫道:“怎麽不是真的?高文典又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人物,我冒充他作甚?”語氣中甚是憤憤不平,連唾沫星子都出來了。


    師兄弟二人心中更是愕然,當年仙風道骨的修士怎麽變成了這麽一個邋遢老頭,又怎麽會在這王宮深處,又在等我們什麽?心中一連串的疑問。要知道他成名之時,我們還隻是剛剛邁上修道之路,彼此有沒有碰過麵。心中思緒萬千,卻又不知道從何問起。


    沉默良久,那師兄終於問道:“前輩怎會到了這裏?”


    高文典道:“自然是來求道了。”


    這句話就更讓師兄弟二人摸不著頭腦了,來這裏求什麽道,難道這王宮深處還有什麽高人不成?想到這裏,師兄弟二人心中一亮,異口同聲叫道:“穆王?!”


    高文典淡然道:“可不就是他。”


    “那前輩可曾見過穆王?”二人又問道。


    高文典搖搖頭,道:“要是能見著他就好了。”


    師兄弟二人露出一絲失望的神色,本以為能從這高文典口中問出一些穆王的消息,誰知他也沒有見過穆王。


    他們此次前來,所要打探消息的那人便是穆王。大周穆王也許不是一個好君王,但絕對是修仙界的鬼才,很小的時候便嶄露頭角,成年之時便有了金丹大乘期的修為,後來做了君王,卻不怎麽理會國事朝政,依然是醉心於尋仙問道。


    相傳穆王曾多次西上昆侖,最終在瑤池見到了西王母,兩人談了許久,至於談了什麽,卻沒有人知道了。從昆侖迴來之後,穆王便破丹成嬰,一隻腳跨進了仙道大門之中。


    人們就猜測西王母肯定向穆王傳授了修仙秘法,於是眾多修士便也紛紛西上昆侖,尋訪仙蹤,可是去的人雖多,但卻沒有一個人見到過仙人的蹤跡,於是乎人們便又想從穆王那裏尋求修仙法門,可就在這時,穆王匆匆傳了王位,再也沒有了一絲音訊,人們便又推測穆王渡劫成仙了,也有人說穆王潛心修道不問俗事,歸隱了起來。眾說紛紜,卻沒有一個能拿出證據的。


    沒想到,這高文典竟然也曾來尋過穆王,本以為能有穆王的消息了,師兄弟倆也好迴去交差,誰知這前輩也沒有見過穆王,心中些許失落,可是問題又來了,高文典既然沒有尋到,為何又一直待在這裏不肯離去?又等我們什麽?


    “那前輩為何又一直待在這裏,不肯離去?”師兄又問道。


    高文典苦笑一下,道:“難道你們看不出來,這裏有一座監獄嗎?竟然還有你們這樣的傻子,自投羅網。”


    高文典的這句話讓二人吃驚不小,這裏連個守衛都沒有,算得上哪門子的監獄,我們能輕易進來,難道就不能出去?想到這裏,不禁朝身後看去,這才發現那扇門竟然不見了蹤影,無聲無息地沒了蹤影。又想高文典如此修為,在這裏一待就是好多年,心道這裏肯定有蹊蹺,就想著趕緊離開這裏。


    於是,師兄弟二人連忙捏碎一直攥在手心的玉魄,玉魄破碎閃出一團五彩流光,待流光消散,二人卻看到高文典仍然在眼前,心中瞬間閃出一個不好的念頭,難道大宗主給的玉魄是假的?頓時麵如死灰,心想,我們要出去,我們要出去……東張西望,尋找著出口。


    這時,高文典卻大笑起來,笑聲裏又夾雜著許多淒苦的意味,道:“沒用的,沒用的。”


    “什麽沒有的?”師兄弟二人又同時問道。


    高文典平複了心情,道:“在這裏你們的一切道法神通都是沒用的,”又指了指牆的一個一人多高巴掌大小的天窗,“出口就在那裏,可你們就是不能出去。”說完,身子竟有些激動得抖了起來。


    師兄弟二人忙奔到天窗那裏,從天窗望去,果然看到外麵片片樹影,正是進來之時見到的那些黑塔般的雪鬆。有出路就好,二人忙催動元氣,狠狠地向牆上拍去,可是那牆卻紋絲不動,甚至連一點兒痕跡都沒有留下。


    高文典又道:“沒用的,沒用的,這就是一座無為獄,仙力所化的監獄,你們的神通在這裏沒有用的。”


    師兄麵如死灰,道:“即使是仙力,總也有消散的時候,除非……”突然間像是想起了什麽,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高文典道:“看來你是想起來了,不錯,這裏不單單是座監獄,還是一座生生不息的困陣,你破不了的,你破不了的,無為獄,無為獄,就是你什麽也做不了。”


    師兄道:“難道憑我們修為,一直轟擊這牆壁,就不能撼動分毫?”


    高文典道:“你這法子也不是沒有人想到過,隻是那些人卻再也不能動彈了。”說著,掀開了角落裏的一塊木板,下麵竟是幾具幹枯的屍身,屍身並沒有腐敗的跡象,隻是幹枯如柴,可見他們生前也是有大修為者,都修成了琉璃玉身,所以才能保持屍身不壞。


    師兄弟二人看到那些屍身,也是吃驚不已,想必那些人也是為了刺探穆王的消息而誤入此地,被困至死的。


    相傳曾有許多人來探尋穆王的消息,卻從沒有人傳出一絲有用的消息,原來他們都是被困在了這裏,而各個門派又顧及自己的臉麵,即使是人丟了,也不會聲張,就是怕惹了是非。


    看到這些景象,那師弟終於忍不住悲戚起來,道:“真的就沒有法子出去了嗎,我可不想呆在這裏變作一具枯屍,我想出去。”


    師兄也是狀若木雞,不言不語,愣在那兒。


    高文典道:“有法子出去的,有法子的。”


    “什麽法子?”師兄二人聽到有法子,就如溺水之人看到救生的木筏,眼光齊齊向高文典望去。


    高文典不疾不徐,道:“如果你能修成元嬰,便能從那窗口之中遁逃出去,你們雖然使不出神通,但是修為卻還在的,隻要你們能破丹成嬰,便能出去。”


    聽完高文典的這番話,師兄弟二人不禁又垂頭喪氣起來,原先看到的救生筏也不過是個樣子,說碎就碎了。


    如果元嬰是那麽容易修煉成的,還會有那麽多修士畢其一生精力苦苦探求成嬰之法?特別是近幾百年來,幾乎沒有聽說過有人破丹成嬰的,金丹期修為似乎成了修士不可逾越的屏障。


    有些人因為久久不能突破,便動了心思走上邪道,既然按部就班不能突破,為何不能另辟蹊徑,非要一條道走到黑。


    漸漸地這些走上邪道的修士也似乎背離了原來初衷,也不再是為了尋求破丹成嬰之法,反而隻是為了滿足一己私欲,縱情享樂,既然成仙無望,何不逍遙快活一生,也不枉在人世走一遭。


    正是為此,許多修士叛出師門,在江湖上掀起陣陣腥風血雨,做下不少歹事,惹得民怨沸騰,而修士的名聲也不再像以前一樣受人敬仰,反而成了禍害一方的魁首。


    雖然宗門也盡力圍剿幾次,可是這私欲就像瘟疫一般,傳播得愈來愈廣。幾百年來,這股勢力竟然隱隱間有與宗門分庭抗禮之勢,況且圍剿之時,宗門勢力也多有損傷,漸漸地宗門也對此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不惹到自家頭上,誰也不願再插手此事。


    大周太學院雖然廣招學子,作為穩定四方之才,但畢竟勢力單薄,沒有足夠的財力供養學子修習,人數雖多,但是整體實力並不高。要知道那些為禍一方的魁首大都也是曾潛心修煉過,個個修為高深。太學院的學子結業之後,雖然會指派到地方為官為吏,但是對那些魁首也是無可奈何,隻能剪除一些嘍囉。可是這些嘍囉就像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總也剪除不盡,原因就是不能剪除魁首……


    師兄弟二人心中思緒萬千,感受著體內滾滾元氣,竟然使不出任何一式神通,頹然地跌坐在地上,又感受著丹田之處的金丹,也不再神采奕奕,頹然待在那裏,像個被欺負了孩子,束手無策獨自飲泣。


    高文典卻是像早就習慣了這一切,走了過來,拍著二人的肩膀,安慰道:“既來之則安之,既然出不去了,那就先熟悉一下這裏,說真的,我等你們到來,已經等了許久了。”


    師兄突然想起來,高文典在見到他們的時候,就說已經等了他們許久了,可是彼此並不認識,他又在等他們什麽?他要是不說,幾乎就快忘了這事兒,又問道:“等我們作甚?”


    高文典卻顯得高興起來,道:“我當初來到這裏時,這裏已經有了兩個人,一個是什麽長老,另一個是什麽宗主,他們總是歇斯底裏叫喚,叫喚著要出去,也像你們剛才那樣,總是不斷地砸牆,可是這牆又怎麽能被砸破,他們就是放不下自己的身份,總是想出去,再後來他們就心力交瘁,相繼離去了。”


    停了一下,又道:“可是生活總是要繼續的,在這裏我們就像凡人一樣,一樣的要吃喝拉撒,隻不過我們修為有成之後,便覺著自己高高在上了,而到了這裏,我們又做迴了凡人,一樣地要燒火做飯灑掃庭除,以前都是我一個人幹,可總是有做不完的活,後來又陸續來了幾個人,可是他們也是什麽都不做,最後也離去了。”


    “我就等著再有新人到來,沒想到這一迴竟然來了兩個,你們來了我就就能輕鬆些了,看你們也是實在人,那些活計你們也能幫我做些了,日子總會好起來的,我可是一直在等著你們的。”


    師兄翻翻白眼,心道,這老東西果然沒安什麽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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