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腳下並沒有停下來,走到靈獸五尺遠近的地方,這才停了下來,對著那靈獸發出一陣低沉而又輕快的叫聲,比起熊羆的叫聲,更加清脆悠揚。


    靈獸聽到那人的叫聲,立刻便扭過頭來,向那人看了兩眼,便立刻向那人靠了去,然後嗅了嗅那人的衣袖,便親昵地用鼻子去蹭那人的衣角,而且任由那人的手捋著自己長長的鬃毛,就像老友重逢一般。


    熊羆看到那人輕易地就將靈獸招了去,心中泛起一絲的失落感來,縈繞在心頭,讓人捉摸不定,皺了皺眉頭,向那人道:“你是誰?”


    那人撫摸著靈獸,向熊羆問道:“你懂獸語?”


    熊羆心中突然一陣恍惚,就像有什麽東西鑽進了自己腦袋裏一般,驅使著自己去告訴那人自己知道的一切,然後不知不覺間點點頭,道:“我漢水熊氏可是駑獸的一把好手。”


    “有多好?!”那人聲音輕柔,向熊羆問道。


    熊羆剛要說話,就聽到一聲大喝傳來:“何人如此膽大,竟然敢拐帶我的靈獸。”然後就見赫連山野唿嘯著朝這裏奔來,然後躍身而起,一記掌刀就向那人砍去。


    那人轉過身來,輕輕地拍了拍靈獸的脖子,對靈獸說了一句怪異的話語,那靈獸便對著赫連山野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之聲。


    赫連山野不防那靈獸會向自己吼叫,隻覺這叫聲如針刺一般,鑽入自己的腦海之中。赫連山野知道厲害,連忙運氣抵抗,也不再向那人攻去,而是遠遠地躍了開去,警惕地盯著那人。


    唐思成和曾業也走了過來,攔住那人的去路。


    那人伸手緩緩取下頭上的鬥篷,露出一頭銀白色的長發,長發如瀑,幾縷發絲輕輕隨風搖曳生姿,臉色白嫩細膩紅潤,讓人覺著吹彈可破,眼睛晶瑩如寶石,臉上古井無波,清新脫俗不染一塵。


    敖澤看到那人如此模樣,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道,好一個精致的女子,看樣子還是異域之人,沒想到竟也有如此容貌,莫非是天上的仙子臨凡。敖澤如此胡思亂想,沒想到竟引起了那女子的注意,那女子還朝自己看了一眼,自己卻不爭氣地羞澀地低下了頭。


    赫連山野看到那人模樣,也是怔了一下,道:“你——你是日落之地的人?”日落之地離此怕有數十萬裏,自己也是從祖父那裏聽說過,在極西之地有一群人,他們住在深山的森林裏,個個相貌都是如此精致,看到那女子容貌,這才想起像是祖父曾經給自己說過的日落之地來,那裏離這裏極遠,便試著去問了一下,也不知道那女子是怎麽穿過千山萬水過來的。


    那女子淡淡地笑了一下,宛若春風清新脫俗,向赫連山野道:“你知道的東西還挺多的。”


    赫連山野也是笑了一下,聽那人這麽說,無疑是承認了自己的來曆,不禁為自己的見多識廣暗暗得意起來,不過自己此來便是為了這一頭靈獸,自己可是出了大價錢的,沒想到竟被這半路殺出來的不速之客給截了過去,心中還是有些忿忿不平,便想著將靈獸給搶迴來,隻是沒有防備的是靈獸似乎很聽那女子的話,竟突然向自己吼叫起來,而且威力似乎也更勝以往,幾乎讓自己吃了一個大虧。


    “那是自然,我們赫連氏世代雲遊四方,探索世界的盡頭,自是見多識廣。”赫連山野無不得意地向那女子說道。


    “世界盡頭?”那女子帶著一絲戲謔地道,“那你們探索到了世界的盡頭嗎?”


    赫連山野茫然地搖搖頭,不知道為什麽竟然同這女子說這麽多話,自己可是富有的販馬者行商,還是赫赫威名的武者,而今天卻接連失利,真是讓人懊惱,而這女子似乎有種魔力,迷惑了自己的心智,想到了這一點,赫連山野不禁有些勃然大怒起來,向那女子喝道:“好一個魔女,竟敢惑亂我的心智。”


    那女子淡然一笑,對赫連山野道:“我可沒有那樣做。”


    赫連山野收迴心神,也不再理會那女子,自己花大價錢買的靈獸,可不能就這麽給人搶了去,喝道:“把這靈獸留下,不然,若是動起手來,莫怪咱爺們兒手重。”


    那女子看向一旁曾業,道:“不是這位曾員外剛才說的‘此獸有緣人皆可得之’,怎麽,這才沒多久,曾員外的話就不算話了?”


    曾業怔了一下,笑道:“我說的話自然是算數的,如果這靈獸願意跟你走,我自然是不會說什麽的,可是怎見得你就是有緣人?”說完,在腰間取出一條鞭子,響亮地打了一聲鞭響。


    靈獸聽到鞭子聲響,突然渾身哆嗦了一下,瑟瑟發抖地匍匐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眼神中甚是驚懼。


    那女子看到靈獸如此模樣,眉頭一皺閃現出一絲怒色來,這靈獸顯然是怕極了曾業手中的鞭子,想來定是在曾業手中吃了不少苦頭,才會如此懼怕那根鞭子,看向曾業,道:“這麽乖巧美麗的靈獸,曾員外竟然也下得去手!”


    曾業依舊笑容滿麵,道:“隻不過是一隻畜生罷了,有什麽下去不手的,隻有這樣才能將其調教得聽話。”


    熊羆聽了曾業的話,不禁搖搖頭,輕聲道:“萬物有靈,這靈獸更是如此,真心相待才是相處之道。”


    聲音雖然不大,但是曾業、赫連山野、唐思成與那女子卻都聽得清清楚楚的,紛紛看向熊羆,露出不同意味的目光。


    曾業瞪了熊羆一眼,心想,則是誰家孩子,敢管我的事兒;赫連山野和唐思成則是帶著一絲玩味看向熊羆;那女子則向熊羆投去了一絲讚許的目光。


    “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的,又懂些什麽?”曾業向熊羆道。


    熊羆道:“我已經不小了,在我們漢水,像我這麽大的,都已經能上山捕熊了,行過成人禮就是家裏的頂梁柱了。”


    曾業笑道:“那還不就是個孩子嘛。”不再理會熊羆,防範著那女子,總覺著那女子大有來頭。


    “曾員外可知這靈獸為何物,就敢如此對待,真是暴殄天物。”那女子道。


    曾業道:“能是什麽,隻不過是我在山上撿的一隻野獸罷了。”


    那女子道:“此獸名為‘噬魘’,乃是日落之地大雪山月亮井邊的精靈,平時甚是難得一見,沒想到在這裏見到了一隻。如此高貴的靈獸,竟然淪落到槽櫪之間,辱於奴隸人之手,真是讓人痛心。”


    曾業聽了,一時間竟然沒有明白那女子最後說的是什麽意思,也不好搭話,隻是站著不說話。


    唐思成見曾業沒有舉動,不禁對曾業道:“她罵你呢,你怎麽一動不動,也不知道還口?!”


    曾業怔了一下,支吾著問道:“她罵我什麽?”


    唐思成心中暗笑,還真是腦滿腸肥,被罵了都不知道,對曾業道:“她罵你就好比是,醃臢之手摸了明珠讓人嫌棄。”


    曾業將信將疑,又道:“真的?”


    唐思成道:“我騙你作甚?”


    曾業哼了一聲,對那女子道:“沒想到你一個異邦人竟然也如此尖酸刻薄,學那些腐儒拽文,哼,我不管那畜生是什麽聖靈洞的守護者,到了我這裏就是一隻畜生罷了,想要帶走,就先問過我手中的鞭子答應不?”


    赫連山野也忙道:“對,我可是花了大價錢的,豈能就這些讓你將這靈獸帶走?!”赫連山野見這女子似乎知道那靈獸的來曆,心中也隱隱覺著這靈獸定非凡品,便打定了注意,一定要將這靈獸弄到手不可。


    那女子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心想看來此事是不能善了的了,看了看麵前的幾人,竟然一點兒也不示弱,伸手在鬥篷下取出一柄硬弓,緩緩地套上弓弦,向幾人道:“那我就要領教幾位的高招了。”說完抽出一支狼牙細箭搭在弓弦上。


    曾業也不敢小覷,也取出自己的兵刃——一個算籌盤,還有幾粒算籌在盤上不住地滾動,可卻總是不能跑出盤子的範圍。


    敖澤看到曾業的兵刃,心中好奇,不禁問道:“這兵刃倒甚是古怪,不知道有什麽用?”


    楚末道:“天下異士甚多,所使兵刃也是千奇百怪,不過總的也脫不了十八般兵刃範疇,看那算子可以當做暗器來用,下麵的托盤倒是可以當做盾牌還可以當做錘子來用。”


    曾業聽了楚末的話,不禁笑道:“這位小哥倒是見多識廣,不過我這兵刃可不止你說的那些功用。”


    那女子哼了一聲,道:“兵刃就是兵刃,弄得那般稀奇古怪,用起來不能專心對敵,還要分神在兵刃之上,一法不通,縱使萬法傍身又有何用?”


    “一法不通,縱使萬法傍身又有何用?”敖澤聽了那女子的話,心中不禁琢磨道,這女子果然見識非凡,誠然,在修煉之道上又何嚐不是如此,一法通萬法通,一法不通,縱使聽聞萬法也是不能領悟其中的真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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