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邑,王宮之內。


    在一座涼亭中,一個錦服中年男子,麵容威嚴神情莊重,斜靠在一個軟墊上,望著涼亭外秋風瑟瑟的景色,對一旁的一位麻衣老者道:“太傅大人,北疆邊庭的戰報你看過了吧?”


    麻衣老者起身對錦服男子躬身行了一禮,道:“已經看過了。”


    那錦服男子就是現今周王姬閬,示意麻衣老者坐下,道:“那你對此有什麽看法?”


    麻衣老者迴道:“鬼宗早已蟄伏,這些年來一直都沒有他們的蹤跡,沒想到一直都暗懷鬼胎,今日再現行蹤就與朔方霜狼氏族勾結在一起,攻破我邊關要塞九裏堡,怕是得了霜狼氏族的什麽允諾,依我看,君上需要派一員大將去收複失地,同時也要防備鬼宗暗地裏的小動作。”


    周王閬沉思了一下,點點頭,道:“太傅大人說得在理,那可有合適的人選能勝任這個擔子?”


    麻衣老者道:“陳翊亮將軍先前一直在邊境與朔方人作戰,有豐富的作戰經驗,可當此任。”


    周王閬想了一下,搖搖頭,道:“不妥,陳將軍領軍打仗的確是一把好手,不過修為弱了些,怕不能與鬼宗周旋,我看還是大司馬孫紹比較穩妥,他早年帶過兵打過仗,修為也高,正適合不過了。”


    周王閬古井無波,依舊麵無表情,又對一旁的另一位長衫綸巾老者道:“祭酒大人,太學院一年一度的學子試煉該開始了吧?”


    長衫老者道:“是。”


    周王閬道:“那好,如今邊關戰事再起,那就選些學子去邊關曆練一番吧。我大周承平日久,怕是武備早已廢弛,該是讓小一輩擔起保家衛國的擔子了。”


    長衫老者道:“是,大王深謀遠慮。”


    周王閬站起身來,背著手踱到亭子邊,望著外麵園子裏蕭瑟的景致,緩緩地道:“今年的秋風似乎比往年來得早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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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敖澤看著斷為兩截的虎鯊長槍,唏噓不已覺著甚是心痛,好好的槍柄就這麽給砍斷了,看來還是槍杆的韌度不夠,隻有再加入一些增強韌性的材料,再重新煉製了。


    這段日子來,敖澤的煉器術也是大有長進,好在修複槍柄的材料並不太難找,將一切準備停當,便在工坊中升起爐火,將斷掉的槍柄和其他一些新的材料,都一股腦地投到熔爐裏,爐火洶洶,不一會兒熔爐內的槍柄便熔化成赤紅的鐵水。


    敖澤不斷攪拌鐵水,使各種成分充分混合在一起,然後倒出鐵水,待其冷卻成鐵塊後,這才依樣重新反複鍛打,來增強槍杆的韌性。


    過了半天,槍杆鑄好之後,敖澤又試了試槍杆的韌性,的確比以前強多了,這才將槍杆和槍頭合在一起。


    看到虎鯊長槍完好如初,敖澤喜不自勝,連忙提著長槍來到工坊外麵的空地練了幾式槍法,這才滿意地收起長槍。


    想起已經有好幾天沒見著子受前輩了,自己在槍法上也有一些疑惑要向子受前輩請教,敖澤便去了藏書閣。可是到了藏書閣,這才知道子受前輩已經離去,新來的看守說,子受前輩十幾天前便已辭了藏書閣看守之職,他也不知道子受前輩的去向。


    敖澤心中突然一陣悵然,前些天,子受前輩總是說自己時間不多了,自己一直不明白子受前輩是什麽意思,這麽看來,隻怕是子受前輩早有離去之意,所以這才每晚連續不斷地悉心教授自己槍法,自己也真是夠粗心的,竟然一直沒有體會到子受前輩的意圖,也沒趕上去給子受前輩送行……


    敖澤心中懊惱不已,心情沉重地向自己的小院走迴去,剛走到院外的拐角處,卻看到一個人影在自己院門口徘徊,趕忙停下了腳步悄聲躲在一旁,偷偷地向那人瞅去。


    待看清那人正是扁鵲教習,敖澤心裏不禁嘀咕道,他來這裏做什麽?自從自己答應扁鵲教習做他的藥僮後,自己還沒有去找過扁鵲教習一次呢,莫不是扁鵲教習是來興師問罪的。


    看了一陣,扁鵲教習的樣子不像是來問罪的,連忙走了過去,對扁鵲教習行了一禮,陪著笑臉,道:“教習大人,何故在小子這小院前轉來轉去啊?”


    扁鵲教習看到敖澤,道:“你總算迴來了,正找你有事呢。”


    敖澤忙道:“不知教習大人找小子有何事?”


    扁鵲教習道:“別問那麽多,快跟我來。”說著就拉起敖澤向外走去。


    敖澤不明所以,什麽事兒讓扁鵲教習這麽神神秘秘的,教習不說自己也不敢問,隻得悶聲跟著扁鵲教習。


    “前幾天那些培元丹你服用了嗎?效果如何?”扁鵲教習突然向敖澤問道。


    敖澤尷尬一笑,那培元丹自己隻吃了一次,就那一次已經讓自己難受了許久,支支吾吾地對扁鵲教習道:“嗯,味道還不錯,就是吃了有點兒燒心。”


    扁鵲教習嗯了一聲,點點頭,道:“那就好,以後我再給你一些,記得按時服用,否則可不起什麽作用。”又抓著敖澤的手腕,道,“來,我給你號號脈,看看效果怎樣。”


    敖澤心虛不已,撓了撓頭,嘿嘿笑道:“教習大人能改進一下丹方,不讓丹藥燒心就更好了。”


    扁鵲教習不理會敖澤,專心號脈,然後盯著敖澤,道:“你確定你按時服用培元丹了?”


    敖澤被扁鵲教習盯得渾身發毛,迴道:“教習大人的吩咐,小子一直謹記在心,豈敢糊弄教習大人。”


    扁鵲教習搖搖頭,道:“那些培元丹本來能讓你神魂穩固的,但是從你的脈象上來看,遲澀微弱,浮滑沉緩,反而隱隱有一絲潰散的跡象,不應該啊,不應該啊。”


    敖澤心裏不禁生出一絲愧疚來,看著扁鵲教習如此費心沉思的樣子,心中不忍,想要告訴扁鵲教習,自己並沒有按時服用過培元丹,可是話到嘴邊,又想來扁鵲教習拿學子試藥的事情,還是把嘴邊的話又給咽了迴去,誰知道扁鵲教習說得是不是真的呢。


    扁鵲教習又對敖澤道:“沒事的,不用擔心,我再給你配製新的丹藥,保證你要到病除。”


    敖澤訕訕地迴道:“有勞教習大人費心了。”


    走了一會兒,來到一處幽靜的院落外,還能聞到陣陣的藥香味兒從院子裏飄出來。


    扁鵲教習推開院門,對敖澤道:“這是我的小院,你還沒來過吧?”


    敖澤道:“小子怕耽擱了教習大人精研丹藥醫術,這才沒敢過來打攪教習大人。”進到院子,就看見幾個穿著學子服飾的人,或站或躺,皆是麵容古怪。敖澤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向扁鵲教習道:“教習大人,他們這是……”


    扁鵲教習笑了一下,道:“隻是幾個生病的學子,來找我看病的,沒什麽大不了的,吃幾服藥就能好的。”


    敖澤突然渾身打了一個寒顫,心頭之上彌漫著一股不好的預感,有些結巴地向扁鵲教習問道:“不知……教……教習大人,找……找小子來,是為了何事啊?”


    扁鵲教習道:“叫你過來,一是為了看看上次給的培元丹的效果怎麽樣,二來嘛,就是再檢查一下你的病情,也好對症再給你配些丹藥。我可是說過的,世上就沒有我治不好的病,你這點小毛病我要是治不好,傳揚出去,豈不是很沒麵子。”


    敖澤瞠目結舌,看著扁鵲教習鄭重其事的樣子,不禁心裏嘀咕道,難道自己得身體真的什麽異常,就又試著向扁鵲教習問道:“教習大人,你看我這病情怎麽樣了,還有的救嗎?”


    扁鵲教習笑道:“沒什麽大不了的,再給你配些丹藥就好了。”


    院子裏的另外幾個學子,神色古怪地向敖澤搖著頭連連使眼色。


    敖澤不明所以,又向扁鵲教習問道:“教習大人,你看他們這是怎麽了,怎麽打起擺子了?”


    扁鵲教習一一替他們號了一下脈搏,笑道:“沒事的,剛吃過藥,正發汗呢,發完汗就好了。”然後從一旁的紅木藥匣子裏取出一枚丹藥,交於敖澤,道,“你先服下這枚丹藥,待會兒我再給你診斷一下。”


    敖澤將信將疑,接過丹藥服了下去,隻覺腹內一股清涼的藥力發散開來,讓人覺著通體舒泰,過了一會兒,藥力充斥全身,突然藥力變得燥熱起來,如蟲蟻噬咬一般,讓人難以忍受,不禁向扁鵲教習問道:“教習大人,這藥力怎麽變了?”


    扁鵲教習詭異一笑,道:“變成什麽樣了?”


    敖澤解開衣衫,好使自己涼快一些,道:“燥熱難耐,就如同蟲噬蟻咬一般。”


    扁鵲教習露出一絲狡黠的眼光,道:“不應該會是這樣的啊,這丹藥可是跟先前給你的培元丹是相輔相成的,隻會讓你固本培元神思清明,怎麽會是燥熱難耐呢,”頓了一下,又道,“除非先前給你的培元丹,你沒有按時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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