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俞道安的憤怒


    西山下受傷、被俘的明教精銳加起來百人有餘,這都是俞道安網羅多年的精銳戰力,說是寶貝一點都不誇張。丟給當地官府拘押,或者被砍了人頭充軍功,未免太浪費。


    陳箍桶覺得還是少死幾個人更好吧?趙觀主卻表示不關心。他是得道高人,才不會胡亂殺生呢!你以為老道也是洪七那種小屁孩啊?


    對於這些人來說,親身經曆過的東西總是印象深刻,被人螻蟻一樣地藐視也非常難堪,哪怕這人是一位老神仙。左右都要藐視,俺們何如跟了小鐵匠一起去藐視別人?


    再加上陳箍桶、陳顒、羅閑十、藍細禾等人,此前也都是教中有名望的人物。既然他們都毫無氣節,那麽這些精銳們也就死心塌地留下效忠了。


    永豐縣裏的存底事情很好辦,真隱觀把這麽大的軍功讓過來,曹縣令哪裏還好意思繼續和他們爭搶俘虜?


    終歸這些人都是交給他們地方處置的。一個處置不好,這些人都是隠患!最好遠遠趕出永豐才對。哪怕童太尉在後麵再三追索其餘的四萬賊寇,曹縣令也是不懼。


    他是文官,不是數學家,更不是武職,所以根本沒有義務鳥他童貫。


    倒是此前留在永豐的那些本地明教信眾,頗讓曹縣令頭大。這特喵不定什麽時候也要作亂呢!然而這些信眾眼下並未作亂,你總不能用疑似、莫須有的法子處置人家吧?


    這拖家帶口都算上,好幾千人呢!曹縣令當真下不了那滅門的決心。


    這事陳箍桶也在合計,此前藍細禾所說,如今的鬱洲島已經撤縣改為靖海忠義軍的地盤,島上人口被梁山泊禍害過一次,剩下的山民也都被拆遷到龍苴湖安置?


    那麽,現在的鬱洲島就是一座真正的空島?豈不正好把永豐這些信眾遷徙過去填空?隻是想要辦好此事,還需要官府出麵背書,也要小安道長點頭。


    這些事都不難啊?趙觀主很快就解決這些事情。鬱洲島那邊很好辦,趙觀主隨便一封信都能打發,安寧的膽子,還沒大到敢欺師滅祖的地步。


    曹縣令的軍功已經報了上去,若沒有安置從匪的措施跟進,朝廷那裏也是無法交代呢話說這些首尾都要有具體的東西填充進來。朝廷論功,什麽時候馬虎過?


    這下好了,幾千從匪實打實的被遠遠遷徙去海邊孤島上自生自滅,朝廷就無話可說了。


    什麽四萬賊寇?那些人早被俺們義軍擊潰跑光了。眼下這幾千人,卻是有名錄在冊的,不信你去問問他們有沒有被冤枉的?一個都沒冤枉!


    所以曹縣令總算如願擺平虛報軍功的指責。十則倍之嘛,不但朝廷潛規則如此,你們西軍的行事也都是這個調調。甚至他大遼,或者西夏,依然還是這個調調。


    好容等到那些傷員基本恢複,趙觀主的嘴臉再次日複一日地難看起來。真隱觀的糧食不多了,而這些留在西山上的憨貨,都是造糞的機器,別無價值。


    趕緊的,你們這些混蛋都給老道趕緊滾蛋去,這是真隱觀清修之地,怎容你們這些汙濁人物在此藏汙納垢。


    此外,洪七也出事了。這個混蛋因為殺生,所以就要關禁閉七天。可是這小子不知悔改,依然半夜裏從小黑屋往外爬。要是平時沒什麽人看到,自然也就不會有事。


    可是現在山上、山下都擠滿人呢。大半夜忽然看到一個幽靈從孤立聳起的小黑屋上飄出來?而且這個小黑屋,甚至連山上的道爺們都是忌諱不言的。


    洪七這一家夥,就直接嚇死一個傷愈複活的明教信徒。


    而且他假禁閉的小把戲也被趙觀主徹底拆穿,這如何不讓趙觀主大發雷霆?


    所以?洪七也要被他遠遠發配邊荒之地去。那啥,藍細禾,也把你小師叔也帶去鬱洲島自生自滅去吧。


    這麽一路的遷徙,行程安排就非常困難。一路上不少官軍都在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若非有永豐縣的官方文書憑證,他們也當真不好交代。


    要是按照藍細禾的主張,師尊的船隊應該在錢塘江口遊蕩,即便不在那裏,金山島還有自己的據點可以掌握。所以就要直接北下衢州、睦州,走富陽、杭州直達越州大營。


    但是陳箍桶和陳顒紛紛以為不可,東北這一路方向的確是近便些,但是此地早已被方臘賊和官兵打的稀巴爛,咱們這些人實在沒必要蹚渾水,或者自投羅網。


    所以應該東南去蒲城,然後一路上龍泉、雲和、文成、平陽這麽過去。一句話,就是躲著方臘舉事的地盤,追著俞教主的殘兵線路出發。


    然後咱們就在他平陽、永嘉地方占住地理,再等海州的船隊過來接應。


    他們自然不知道,這個決定對他們意味著什麽。因為安寧的一支三百人精銳戰力,也在永嘉附近潛伏下來,就想等著俞道安、或者呂師囊、或是折可存們撞上來。


    俞道安的日子,更加真心地不好過,甚至已經到了喝涼水都會塞牙的地步。陳顒、陳箍桶、羅閑十叛教,李滿慘死西山,他是被藍細禾的投名狀弄死的。


    趙觀主,喔喔,洪七大開殺戒後,明教圍攻真隱觀的二百餘人立刻潰不成軍。如今的俞道安的身邊隻剩下六七十人,喬道清、洪載、管孫眾、鍾超、彭友幾個人也是滿身疲憊。


    哪怕是他們倉惶東行中,也並非一帆風順。沿途不斷被人堵截,童貫的西軍、朝廷的班直衛終究再次鎖定他們的行蹤。


    好在這幾十人的戰力的確爆表,哪怕等數的班直衛都不能在他們手上賺到便宜。自然,損傷也不可避免。等他迴到老巢時,身邊隻剩下四十餘人,而鍾超、彭友再也迴不來了。


    老巢?老巢早已被方五鬆的一把火化為灰燼。俞道安無暇關心這個,早在遠征永豐時,他就有過這個覺悟,如今也不過是意料之中而已。隻要七星洞不失,那就一切可以從頭再來。


    隻是蒙山下,甌江上,“妻子”方明月的坐船也不見了?俞道安心中微微發寒。算了,也就是一個中看不中用的花瓶而已,操她這個心思作甚?隻要七星洞還在就好。


    七星洞自然還在,可是駐守的人卻換過了?一波箭雨覆蓋下來,又折了幾個弟兄。更可氣的是,留守七星洞的石秀和時遷等人,居然還有心思嘲弄他們:


    “俞教主妙計安天下,賠了夫人又折兵!”這特喵都從哪學來的戲文台詞啊?


    七星洞被人占據,自然,裏麵的財貨也全沒了。俞道安很容易猜出這是誰的手筆,世間知道七星洞的險峻,又有能力上七星洞打劫的人,除了他黑風怪,還會有誰?


    俞道安一身如墜冰川。他完了,他現在是徹底完了。


    這賊老天實在不夠仗義,這都是在玩他呢!


    所以,他需要做些事情才對。俞道安決定夜襲永嘉城。既然這座城、這方水土不願庇護他,那他就有必要毀掉它!


    安寧所部早已潛去黃岩斷頭埋伏,前世裏,呂師囊就是在這裏戰沒的。如今,因為靖海忠義軍在錢塘江東岸的發威,方臘所部在富陽的那一戰,潰敗得更快、更慘。


    加上俞道安這一路下來的行蹤、身份也是越發清晰,甚至連張迪的內省班直衛都無力抗衡他們。這讓童貫吃驚不小?那可是內省班直衛,沒有任何花架子的精銳中的精銳!


    特喵的,永豐的曹縣令是怎麽擊退那隊魔教匪首的?難道他永豐民社的義軍戰力,已經超越我內省班直衛了?無論如何不可思議,都由不得童貫繼續輕視他們。


    所以童貫果斷分兵,留下劉延慶、王稟、楊惟忠、辛興宗、王渙、劉光世等人繼續圍剿清溪的方臘所部,另以郭仲荀、姚平仲、張思正、折可存、何灌、楊震等人橫掃浙東。


    他們的受命就是要清理陳十四、呂師囊、霍成富等魔教各部,同時配合內省都押班張迪的班直衛,繼續清剿魔教匪首俞道安等人。


    “道安襲真隱觀不遂,乃退守處州永寧山。長樂候發其謀,往斬之,道安遂亡。”《明史-長樂候世家,卷二,十一》


    “是夜,道安帥眾四十餘橫渡甌江,抵菰田,合尊者霍成富部約百餘,乃乘夜急襲永嘉,殺官吏、鄉紳無算。此後整兵數日,東取樂清。


    有樂清管界巡檢使陳華者,率本境廂軍、民社弓手三百迎戰。道安潛依山壅水為固,乘官兵半渡,決水灌之。官兵大敗,陳華並民社頭領李徽戰死。


    道安複焚白鶴渡,所部萬餘眾自甌江進屯龍灣,有順義伯方五鬆昔日摯友,鄉儒丁仲修問訊,乃領鄉兵據河,欲半渡攔擊。


    尊者霍成富大唿:聖教興亡,全在今日。今進亦死,退亦死,吾等死聖教可唿?遂奮勇進,鄉兵紛紛失據而散。丁仲修以親衛相抗,遂亡。


    道安即勝,遂揮師向東攻溫州。時前宋溫州廂軍張理與李振據橋為陣,然而城內有信眾陰潛橋下,以巨斧斬橋墩巨木。橋斷,張理溺死,李振敗退。


    俞道安軍至帆遊,敗夏祥,逼瑞安。前宋瑞安知縣王公濟據城死守。乃以來援西軍郭仲荀守北門,以閭丘鄂、江端本守開元寺,以正平守宜春東門,以劉士英、李振守南門。


    時西軍逐亡呂師囊仙居,聞溫州有險,乃分姚平仲、張思正率軍自琯頭援溫州,道安遂由荊溪轉戰楠溪永寧山。是夜,長樂候突其營,斬道安於永寧山,其兵自消。


    又或曰,西軍折可存孤軍銜尾往擊呂師橐部,呂部乃退黃岩斷頭山扼險拒守,設伏擊殺折可存,西軍乃退。其後太祖水師潛出清江,遂亡呂師橐。


    後世野史多以為逍遙侯燕青斬西軍折可存,複仇誠意伯雲雲。皆無史據,不過民間雜議而已。”《明史外傳-奇人錄,卷七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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