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也很清楚愛情這東西是強求不來的。因為當你滿眼都隻是一個人的時候,你能夠很清楚地感受到他看向另一個人的眼神,那種眼神,隻有看向自己心愛的姑娘時,才會流露出來。


    就在前幾周,她親身體會到了這種心情。那個叫做譚思晶的姑娘,本以為隻是和她萍水相逢,卻發現沈南征看向她時,那種深情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原本她想要就這樣放棄了。可是她發現自己很難做到。這世上有很多的人,有人薄情,有人冷漠,也有人,會為了一個也許隻是擦肩而過的背影而將自己陷入難以解脫的境地。


    她便是後者。她從來不事張揚,遇見他之前,她以為她可以一直這樣與世無爭下去,卻發現自己對這段從始至終的單戀意難平。


    她用了那麽多的努力,可以出現在他的周圍,為什麽到了最後一步,卻要眼睜睜地放棄?她不甘心,或許她想要賭上一把,在這個萬家燈火,繁燈初上的年末,了卻自己多年的心結。


    她調整了一下唿吸,走了過去,就停在了他的身邊。


    他卻好像沒有察覺一般,繼續以原來的姿勢保持著沉默。


    她側眼看向他。筆挺的鼻梁,更襯托出了他眉目間淡淡的疏離感。在這樣一個靜謐的環境裏,他周身的氣質,使得周圍的一切都顯得黯淡無光。


    她突然有些緊張了起來,之前積攢的勇氣好像在那一刻全部被收迴,她有些後悔自己這樣突兀地出現在他旁邊,擾亂了他的安靜。


    她的大腦飛速運轉,想要尋找一個合適的話題,來打破這詭異都靜謐。


    “有事?”他的聲音傳來,帶著冰冷的質感,但是細聽卻也很難感覺出有什麽不妥。


    隻是他,沒有轉過頭來看自己,從始至終。林萍萍感受得真真切切,她覺得他似乎根本就不知道來的人是誰。


    “那個……沈老師讓我來問問你,還……還要不要過去。”


    她把話說完,才看到他扭過頭來看了她一眼,然後點了點頭,轉身越過她,準備離開。


    “等一下!”


    她下意識地開口叫住了他。


    沈南征轉過了身來,靜靜地看著她,等她把話說完。


    她一咬牙,全當豁出去了:“你好,我叫林萍萍,是一名內科醫師,之前跟著沈醫生學習,很高興認識你。因為我沒有家人……所以沈老師邀請我到你們家裏過年,希望不會給你帶來不便。”


    說完這段話,她看向他,他很有耐心地聽她把話說完後,一副逐漸了然的表情。


    “是有一些不便,不過是我媽請的,自然是歡迎你來,你也不必特意問我的意見。”


    “我……那我能跟你做朋友嗎?”說完後她又慌忙補充:“聽沈老師說,你象棋下得很好,我想向你請教請教。”


    沈南征心想沈虹倒真是什麽都往外說。之前去醫院的時候就有過小護士攔住他說向他請教書法,聽說他的書法寫得很好。


    當時沈南征差點扶額,他也就上小學初中那會兒寫毛筆字,參加市裏的書法比賽或了幾個獎,就能被沈虹拿來說了那麽多年。


    他是不是該慶幸自己小時候尿床的事兒沒被他媽抖出來。


    他向前幾步,走到她的跟前,低頭看著她,“論下棋,老陳比我下的好,你要是想學,可以直接請教他,至於你說做朋友,”他頓了頓,繼續往下說,“我有女朋友,所以要避嫌,你應該不會讓我為難吧?”


    ————————————————————————————


    “什麽?沈南征有女朋友了?”程瑩正在打遊戲,那邊陸一鳴振振有詞地宣布著八卦。


    “可不是咋地?你說說他也挺不容易的,迴家過個年,第二天他媽媽就給我打電話,問我知不知道沈南征的女朋友是誰,聽語氣好像還不太高興。”


    “真的假的?我怎麽不知道?”程瑩半信半疑。


    “騙你幹嘛,這可是沈南征親口說的,不過……我問他,他也不告訴我是誰。你說,難道是他叛變了思晶,所以不告訴我們?”


    “呸,陸一鳴你個烏鴉嘴……哎哎,我怎麽被打死了……你怎麽打的遊戲呀!陸一鳴!!”


    程瑩忿忿地關掉遊戲,越想越不對勁兒。不是,剛才陸一鳴說什麽來著,沈南征有女朋友了,而且還不是思晶?


    難道老娘辛辛苦苦磕了這麽久的cp終究還是毀在了黎明的前夕?


    不行不行,冷靜冷靜。


    先問問情況再說。


    “喂?”我最近實在是閑得無聊,便拿起家裏的毛線準備織個圍巾,正織得起勁呢,程瑩的電話打了過來,還是視頻。


    我騰出一隻手來接通,那邊是一張笑得跟太陽花似的笑臉。


    我繼續織著手裏的圍巾,漫不經心地開口問,“什麽事兒呀,這麽高興?”


    “沒什麽沒什麽,你在忙什麽呢?”


    我把手裏的那一大團毛線舉起來在鏡頭前晃了晃,然後等她自行領會。


    “這是給我織的嗎?”她眨了眨眼,笑得格外燦爛。


    看她笑得那麽燦爛,我都不忍心告訴她這是我給自己添置的。


    我媽前幾年因為生病在家沒什麽事,便喜歡織個圍巾,手套,帽子什麽的,說是打發時間。她給我爸,我外公外婆,爺爺奶奶都織了,就是沒有我的。


    我開始還忿忿不平,問為什麽沒我的份兒。


    我媽淡淡笑了笑,開口,你們年輕人,不都是喜歡那些看起來好看,華而不實的東西嗎?怎麽,也看上我織的東西了?你要是想要,自己織一個你喜歡的吧。


    我的心裏突然很不是滋味,第一次意識到,爸爸媽媽老了。


    有一個叫做代溝的東西,橫在我們跟前,讓他們與我們的世界有了一個間隔。


    你很難消除它,隻能不斷地努力,慢慢縮短它的距離。


    也許在一針一線中,我能感受到她的心境吧。


    “不是給我織的,那你說說,是給誰織的?”那邊程瑩不依不饒。


    “我自己。”


    “誰信呢,是不是給你的心上人織呢?”她衝我眨巴眨巴眼睛。


    “哪來的心上人,我要是織出來你不嫌棄,那我就把它送給你好了。”我怕她繼續說下去,索性這樣開口。


    “你最近跟沈南征聯係了嗎?”過了一會兒,她又開口問。


    “他嗎?最近沒有聯係,或許,他有別的事情吧。”


    “大過年的能有什麽事?”她好像又想起來了什麽似的,“真的沒有聯係嗎?”


    “真的沒有啊。”我感覺有些莫名其妙,程瑩也不像是喜歡刨根問底一再確認的人,我好像感覺到了什麽似的,“他怎麽了?”


    “……嗯也沒什麽,就是……”程瑩左右掙紮了一會兒,可是終究還不是一個能耐得住性子的人,“他有女朋友了,你知道嗎?”


    正在織毛線的針就這樣猝不及防地紮在了我的左手食指上。


    針頭一點也不鋒利,可是我覺得我的手好疼。


    可能我的手還不是最疼的,有一個地方,隱隱作痛。


    我似乎聽不到程瑩那邊說的話,手機屏幕像是變成了一幅靜止的畫麵,我隻能看見她的嘴巴張張合合。


    許多往事湧上心頭,我開始暗暗懊惱自己的愚笨。


    嘴上最不願意與人示意的感情,藏在心裏麵,被捂得熱熱的,然後,突然就被澆了一桶冷水。


    是徹骨的冷,還有後悔自己為什麽不早點將它拿出來,後悔自己沒有發現寒冷將要來臨。


    人都喜歡逃避,越是在自己不願意麵對的時候,越是能想到那些記憶裏掩埋的美好。


    我總是不願承認,重逢時的心跳,絲毫不亞於最初。


    那個人,他在我所有的情感裏,占據著半壁的江山。


    可是在這個熱鬧的年關,我們還是要這樣走散了。


    終究還是後知後覺,為時已晚。


    “哎,思晶,你還好嗎?”那邊程瑩似乎敲了敲手機,擔憂的神情就要溢出屏幕。


    我剛才應該是很失神吧,我應該控製住的,可是對我來說,太難了。


    “我沒事,那要恭喜他了。”我開口,覺得說話的那個聲音,不像是我的。


    “晶晶,你別難過……”那邊程瑩有些束手無措。


    我努力給她一個寬慰的笑臉。


    眼前浮現出這半年來跟他相處的點點滴滴,在教學樓時戲劇性的重逢,後來在陳教授辦公室的相遇,看他打籃球時的點點滴滴,醫院裏的相互照顧……各種各樣的他,無論是酷酷的,傲嬌的,亦或是冰冷的,嘲諷,誤會,相視一笑,互相安慰,新年祝福……相繼湧上心頭。


    我開始後悔,自己的遲鈍也好,自己的懦弱也罷,都已經過去了。


    電話掛斷後,我還是沒忍住哭了一場。手裏織著圍巾的時候,淚就一滴一滴地落在手上,最後還是我跟自己說,就哭這一場吧,沒有人知道,就當是給這場無疾而終的單戀的告別。哭過之後,就帶著祝福,遠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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