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


    哪吒笑的捂著肚子,一隻手不斷捶桌。


    縱觀整個大帳,其餘人就是忍得眼冒金星都沒真的笑出來。


    就隻有哪吒敢。


    無懼楊戩的八九玄功,無懼楊戩的身份。


    這種能笑話他的機會,豈能放過?


    他勸道:


    “喝吧,你小時候搶著喝的哈哈哈哈哈。”


    看著哪吒那般肆意的笑聲,蚊道人緩緩將葫蘆給收了迴來,抱在懷中凝眉看著他:


    “哪吒你羨慕也沒有。”


    哪吒拂去眼角不存在的淚,重重點頭:


    “嗯,我不用喝奶,哈哈哈都給楊戩喝。”


    蚊道人眉頭更深了,抱著葫蘆轉身就走,嘟囔著:


    “不知道哪吒笑個什麽勁兒,不喝奶長不高都不懂,你看楊戩就長得很高。”


    哪吒的笑容瞬間消失。


    因為笑容轉移到了楊戩臉上。


    平等的傷害了每一個人之後,陸壓道人才掀開簾子走了進來。


    燃燈道人深吸一口氣,終於開口說道:


    “好了,人到了。”


    ……


    神獸園。


    楊皎百無聊賴的往地上的灰燼中埋了幾顆土豆,細細用碎碳蓋好後才拍拍手上的灰說道:


    “來了,怎麽不進來呢?”


    門前,大雪漫天。


    盡數落在一身挺拔的趙公明身上。


    “小友曾在峨眉山上說過,多來此處尋你,今日公明叨擾。”


    說罷,他大步朝內。


    在雪地上留下一排深淺不一的腳步,很快,又被旁邊坍塌下來的雪掩蓋住。


    楊皎看著他,麵色比白日還要慘淡些。


    可見燃燈道人那一掌還是令他受傷不輕。


    棍子挑動著火堆,在冬日裏極盡燃燒著,博取那幾分熱意。


    楊皎目光沒有看向趙公明,隻問道:


    “你知道妖庭的左道之術釘頭七箭書嗎?”


    趙公明怔愣一瞬,隨後釋然的坐下:


    “原來,我是這樣死的啊。”


    原本還以為,自己不敵燃燈道人會死在他手上,沒成想,竟然是被詛咒而死,他語氣平緩點評自己道:


    “這死法,倒是挺窩囊的。”


    是啊,財神爺的死法,很窩囊。


    楊皎抬起頭,眼中的明亮比那火光還要更甚:


    “太窩囊的死法了,所以就不死了吧。”


    趙公明突然朗聲笑了出來:


    “哈哈哈咳。”


    笑意牽動著胸口的沉悶,咳嗽了一聲後止住。


    果然沒猜錯,師尊說過的命中變數,就出在楊皎身上。


    可惜啊。


    他沉沉拒絕道:


    “死便死了,窩囊還是壯烈,沒有區別,小友多保重自己,貧道既然下山,一切就是定數。”


    楊皎卻看著他。


    突然問道:


    “若是你死了之後,三霄娘娘還是會死呢?”


    趙公明腳下的積雪化成了一灘水。


    他眸中深意不減,卻是一改方才的淡然。


    三霄娘娘乃是他趙公明的親妹。


    趙公明下山也是為了她們,坦然赴死也是為了她們。


    楊皎緩緩笑著,又繼續去刨弄土豆,聲音綿長而堅定:


    “我能讓你們都活著,隻是今後,你們要做我的棋子……”


    ……


    趙公明離去之後,楊皎第一時間將李靖從寶塔裏放了出來。


    他一個不防,差點撲進了火堆裏。


    楊皎坐在火堆前,將烤好的土豆拍去外表的黑灰,輕輕掰開,冒著熱氣兒的土豆有種樸實的香氣。


    “你走吧。”


    李靖不敢置信的看著麵前這個‘妖女’竟然這般將自己放了?


    他躊躇著不敢動。


    楊皎咬了一口,厚重的澱粉香氣盈滿口腔,她看著李靖:


    “再不走,繼續把你關進去了。”


    李靖轉身就跑。


    周營。


    陸壓道人坐在燃燈道人的下首,將妖庭的釘頭七箭書擺了出來,說道:


    “此乃釘頭七箭書,隻需準備個稻草人,頭上腳下放置兩盞明燈,每日參拜三次,連續七日之後射出一箭,大羅金仙也必死無疑。”


    燃燈道人右臂酥麻,已經不能抬起。


    他眼中閃過精光,讚歎道:


    “陸壓道人獻計助周,實乃大功一件,貧道必定上表天庭,保妖族安隅。”


    陸壓道人抬手:


    “多謝燃燈道人。”


    隨後坐下又說道:


    “隻是這禁術需耗費氣運,我身有業力,是使不得的。”


    燃燈道人自然知曉這事,他當然也不會出手做這件事,畢竟屬於禁術詛咒,且耗費氣運之事對於修道者來說是大忌,因果纏身必然受得反噬。


    他將目光掃視一圈,看著在座的所有人,最後落在薑子牙身上。


    薑子牙乃是封神榜的執行者,氣運加身,怕是非他莫屬。


    正要說話之際,陸壓道人卻站了起來。


    看著角落中站定的金吒、木吒說道:


    “貧道倒是看著這二位小哥頗有福澤的模樣,若是能行此事定然大功德一件。”


    “金吒木吒?”燃燈道人念了兩人名字,遲疑道:“此乃我闡教三代,若是論本事,比不得哪吒、楊戩本事大,對付趙公明乃是重中之重,還是交由他們來吧。”


    陸壓道人卻是擺手說道:


    “此言差矣啊,就要他們本事一般。”


    他心中突突,暗怪楊皎之前跟自己交待的不清楚。


    這二人實力這般低弱,能配得上詛咒趙公明嗎?


    陸壓道人腦子飛快轉動,看著他們說道:


    “本事太大,因果不相抵,就要次等才好。”


    突然被貼上‘次等’標簽的金吒、木吒臉色一暗。


    本來他們想拒絕,卻又聽見陸壓道人說道:


    “那趙公明可是大羅金仙,殺了他的功德自然不會小,莫大軍功在前,你們自己商議便是。”


    又怕這燃燈還鐵了心令楊戩、哪吒等人接手,他幽幽目光落在金吒、木吒身上,緩緩說道:


    “封神功德呀,嘖,罷了,拜一拜就能得到的,這種輕鬆活還是另選些你們闡教最看重的弟子吧。”


    金吒一聽,便動了心思。


    不需要出去打仗迎敵,在帳內每日三拜罷了。


    有何不可的?


    那因果,自己法力低弱,能反噬多少?


    比得了大功德?


    他當即便拉了拉身旁還在思考的木吒,隨後二人稽首而出,跪在中間說道:


    “弟子不怕因果,願為大周效力!”


    見狀,陸壓道人就快笑出聲來了。


    倒是好忽悠。


    隻放出點功德便上鉤。


    其實他不知,若是沒有哪吒和楊戩這二人在,金吒、木吒自己也能掙得,可就是因為這兩個人的出現,把所有功勞都搶了。


    他們被壓製得太狠了,最渴望的不就是那功德!


    現在擺在麵前的,還是個大的。


    二人欣喜領命。


    燃燈道人騰出一隻手來撫須,下巴輕抬望著陸壓道人吩咐道:


    “道友,開始吧。”


    隨即,陸壓騰手拿出一張符咒,發揮了渾身解數將自己的字寫的旁人不識,胡亂將‘李靖’兩個人寫到了上麵。


    金吒在他身後凝眉:


    “這是……”


    為何看著筆畫有些許熟悉?


    陸壓道人後背一寒,當即說道:


    “此乃妖族文字,你能看懂?”


    金吒急忙搖頭。


    陸壓道人將寫了李靖名字的符咒燃起,灰燼盡數落在了稻草人上麵,隨後交給金吒說道:


    “拿迴去吧,按照我說的,一日三拜。”


    金吒小心翼翼接過,在闡教所有師輩麵前立下誓言:


    “金吒、木吒定當天天虔誠跪拜詛咒,一次不落!”


    陸壓道人狠狠長出了一口氣,暗自在心中嘖了一聲:


    “楊皎,你玩的真髒啊,讓人家兒子拜死親爹。”


    他不知道的是,楊皎不僅讓兒子拜死爹,還猜到了李靖會如何拜死自己。


    說罷,兄弟二人便捧著稻草人出去擺供桌了。


    一出去,就看到了被攔在軍營之外的李靖,整個人蕭條清瘦,臉頰上的肉全都凹陷進去。


    木吒幾步上前,將攔著的士兵一腳踹開,怒叱道:


    “瞎了你的狗眼!連我爹都敢攔著!”


    罵完,他急忙將李靖拉了進來,脫下自己的外袍披在李靖身上,熱淚盈眶道:


    “爹!我們翻身的時候,到了!”


    “哦?”


    李靖不敢相信一日之內會有這麽多好事。


    激動的問詢起來。


    待得金吒、木吒形聲繪色將釘頭七箭書給描述一番之後,


    就連李靖都聽得神往,暗道:


    “這可是立功的大好機會!”


    他拉著兩個像極了自己的兒子,催促道:


    “快走快走,為父跟你們一起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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