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霄率著三萬精銳,宛如一股鋼鐵洪流,正從潼關朝著長安浩蕩進發。與此同時,長安城卻被陰雲籠罩,暗流洶湧。楊國忠在府邸內如熱鍋上的螞蟻,來迴踱步,心急如焚。他身著一襲華服,本是用最上等的綾羅綢緞精心裁製而成,此刻卻因主人的焦躁,被揉搓得淩亂不堪。衣擺肆意地甩動,每一次擺動都帶起輕微的風聲,摩挲著地麵的青磚,發出簌簌的聲響,仿佛在低聲哀鳴。那原本精致束起的發冠也微微歪斜,幾縷發絲耷拉在前額,被汗水浸濕後,一縷縷黏糊糊地貼在皮膚上,讓他看起來狼狽又焦躁,往昔的雍容華貴消失殆盡。


    窗外,狂風唿嘯而過,好似張牙舞爪的魔獸在肆虐,窗扇哐哐作響,老舊的窗樞不堪重負,仿佛下一秒就會被扯碎。凜冽的風裹挾著深秋的寒意,直往屋裏灌,吹得室內燭火飄搖不定。燭芯瘋狂扭動,像是被無形的手肆意撥弄,光影在牆壁上癲狂地舞動,恰似他此刻七上八下的心。案幾上的書卷被風掀翻,書頁嘩啦嘩啦地翻卷,散落一地,有幾張還被風卷到半空,晃晃悠悠地飄落。


    他聽聞潼關的哥將軍按兵不動,任由安祿山的叛軍在城外耀武揚威,這態勢,讓他寢食難安。這時,門吏來報,大臣陳希烈求見。楊國忠眉頭一皺,不耐煩地擺擺手:“讓他進來。”陳希烈匆匆入內,先是規規矩矩行了禮,禮畢,他才抬眼看向楊國忠,隻見楊國忠這副模樣,不禁微微一怔,隨後開口道:“楊大人,這潼關局勢,您看該如何是好?我聽聞哥將軍按兵不動,京中已然人心惶惶啊。”楊國忠冷哼一聲,眼中滿是不屑,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哼,哥將軍這是要作甚?安祿山叛軍都快把潼關盯出窟窿了,他還穩坐釣魚台。我看呐,再這麽下去,大唐都得被他拖進深淵!這等行事,實在是罔顧聖恩,也不顧及你我同僚的身家性命。”陳希烈麵露憂色,輕輕搓著手,附和著說:“大人所言極是,隻是貿然催促出兵,萬一有個閃失……”楊國忠猛地打斷他,手臂用力一揮,寬大的袖袍帶起一陣風:“怕什麽!哥將軍手握重兵,此時不戰,更待何時?若錯失良機,讓叛軍壯大,你我都得陪葬!到時候,別說這榮華富貴,腦袋能不能保住都兩說。”陳希烈被嗆得一噎,喉嚨裏像是堵了東西,不敢再多言,隻能唯唯諾諾地點頭。楊國忠接著自顧自地說:“我本想勸陛下下令,讓哥將軍出關迎敵,可陛下優柔寡斷,不肯應允。”說著,他攥緊拳頭,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咬牙切齒,腮幫子上的肌肉都微微抖動。


    “那大人接下來有何打算?”陳希烈小心翼翼地問,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眼睛都不敢直視楊國忠。楊國忠陰惻惻地一笑,那笑容在昏黃的室內燈光下顯得格外陰森,他湊近陳希烈,壓低聲音說:“我自有法子,他哥將軍不挪窩,我就推他一把。”陳希烈心中一驚,不禁打了個寒顫,隱隱猜到幾分,卻也不敢細問,隻能幹笑兩聲,笑聲幹澀得像破舊風箱發出的聲響:“大人高見,想必定能化解此番危機。”楊國忠睨了他一眼,眼神裏滿是警告:“你若有心,也幫著留意留意,別整日隻當個悶葫蘆。如今這局勢,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誰也別想置身事外。”陳希烈忙不迭點頭,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是,是,大人吩咐,在下自當盡力。”待陳希烈離去,楊國忠又陷入沉思,他背著手在屋內踱步,每一步都重重地踏在地上,仿佛要把心底的煩悶都宣泄出去:“這些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關鍵時刻,還得靠自己。”隨後,他決定進宮麵聖。


    禦書房內,玄宗正對著一堆軍報愁眉不展。這些日子,安祿山叛亂的消息如同噩夢般糾纏著他,每一份軍報都似一把重錘,砸在他本就沉重的心頭。聽聞楊國忠求見,他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有氣無力地宣召。楊國忠入內,先是規規矩矩行了大禮,膝蓋重重磕在地上,發出沉悶聲響,仿佛連這禦書房的地麵都跟著震動了一下。可起身時,眼神就急切地鎖定玄宗,三兩步湊到禦案前,迫不及待地進言:“陛下,潼關局勢危急啊!”說著,他伸長脖子,幾乎要貼到禦案上,鼻尖都快蹭到桌沿,眼睛睜得極大,滿是急切:“哥將軍屯兵不動,長此以往,恐生變故。安祿山叛軍如今就在城外,士氣正盛,此時不戰,更待何時?應速速下令,讓哥將軍出關與叛軍主力作戰,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也好重振我大唐軍威。”楊國忠邊說邊在心裏飛速盤算,眼神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隻要陛下聽我的,讓哥將軍出兵,成了,是我楊國忠有先見之明,往後在朝堂上,誰還敢質疑我的決策?那些平日裏與我作對的,都得乖乖閉嘴。敗了,那也是哥將軍的罪過,正好借機鏟除異己,怎麽算,我都能在這朝堂上站穩腳跟,順便打壓下那些跟我不對付的軍中勢力。說不定還能讓安祿山那老賊元氣大傷,少了跟我鬥的底氣。”玄宗聽著這話,眉頭緊鎖,眉心擠出深深的溝壑,臉上的肌肉都因憂慮而緊繃,心中暗自思忖:“楊國忠說得輕巧,打仗哪是這般魯莽行事的?哥將軍久經沙場,按兵不動想必有他的道理,貿然出關,若中了叛軍埋伏,折損的可是我大唐的精銳之師,這後果不堪設想。”但他隻是揉了揉太陽穴,麵露猶豫之色,緩緩說道:“此事還需從長計議,貿然出關,若中了叛軍埋伏,損失不可估量。”玄宗的聲音透著疲憊與無力,仿若老舊的風箱在艱難拉扯,每一個字都像是耗盡了他的精力。他靠在龍椅上,身姿沒了往日的挺拔軒昂,龍袍也顯得黯淡無光,衣褶裏還藏著些細碎的紙屑,想必是翻閱軍報時沾上的,這細微之處更添幾分落寞。


    楊國忠碰了一鼻子灰,滿心不甘地迴府。一進密室,幕僚們已等候多時。楊國忠一屁股坐下,氣唿唿地把手中扇子摔在桌上,“啪”的一聲,扇子的扇骨差點斷裂,可見他用力之猛:“哼,陛下不聽勸,咱得想個法子,逼他下旨。”心腹幕僚劉能小心翼翼地開口,身體微微前傾,聲音低得如同蚊蚋:“大人,不如從哥將軍身上找破綻,隻要讓陛下覺得他有二心,不愁陛下不下令。”楊國忠眼睛一亮,扭頭看向他,眼神裏瞬間燃起一抹陰鷙的光,好似暗夜中的餓狼盯上了獵物,他急切地問:“哦?說說看,具體咋弄?”劉能湊上前,幾乎貼到楊國忠耳邊,低聲道:“偽造幾封密信,言辭隱晦又似有深意,暗示哥將軍與叛軍暗通款曲,陛下生性多疑,見了必定起疑。”楊國忠聽了,嘴角勾起一抹陰笑,那笑容在昏黃燭光下顯得格外猙獰,嘴角微微上揚,露出幾顆泛黃的牙齒,牙縫裏還塞著些許食物殘渣,他得意地拍著大腿:“好主意!真是天助我也!隻要把哥將軍弄下去,一來能遂了我的意,讓陛下按我的想法行事;二來,少個能在軍中有話語權的人,往後這朝堂之上,我楊國忠的權勢還能再漲幾分,也不怕安祿山那廝再蹦躂多久。到時候,看誰還敢跟我作對,這大唐的天下,還不是我楊國忠說了算!”他拍著劉能的肩膀讚道,手上的勁道極大,拍得劉能一個趔趄:“好主意!”說罷,眾人相視一笑,那笑聲在陰暗潮濕的密室裏迴蕩,透著一股讓人毛骨悚然的算計,燭光也似乎被這陰森的氛圍嚇得晃了晃。


    幾日後,楊國忠指使親信,偽造了幾封密信。那親信躲在陰暗的偏房裏,門窗緊閉,隻透進幾絲微光,昏黃黯淡得如同黃泉路的鬼火。室內彌漫著一股腐朽的氣息,牆角還掛著幾張殘破的蜘蛛網。他趴在破舊的桌案上,眉頭緊皺,眉心擰成一個疙瘩,仿佛能夾死蒼蠅,手中毛筆蘸了墨,在泛黃的紙張上歪歪扭扭寫下一行行似是而非的字句,每寫幾句,就緊張兮兮地抬頭瞅瞅四周,耳朵豎得像兔子,生怕被人發現。寫好後,還用火漆封了口,刻意把火漆燒得坑坑窪窪,又將信件在地上揉搓,弄得滿是褶皺與汙漬,還拿鞋底狠狠地踩了幾下,偽裝成曆經輾轉、飽受滄桑的模樣,最後拿灰塵在上麵輕輕撲了幾下,營造出陳舊的觀感。楊國忠看著這些“傑作”,得意非凡,嘴角上揚幅度越來越大,眼睛裏閃爍著興奮又惡毒的光,雙手不停地摩挲著信件,像是在把玩稀世珍寶,想著:“有了這些信,看那哥將軍還怎麽翻身,陛下定會對他起疑,到時我再添油加醋,不愁大事不成。這朝堂局勢,終於要徹底掌控在我手中了。” 他叫來王福吩咐道:“把這些信收好,跟我進宮。這次,定要讓陛下對哥將軍起疑。”王福接過信,諂媚一笑,臉上的褶子都堆到了一起:“大人放心,有了這些鐵證,哥將軍插翅難逃。”


    “陛下,老臣剛剛查獲重要軍情!”楊國忠一路小跑著進殿,腳步急促又慌亂,鞋履在石板地上踏出雜亂的聲響,好似催命的鼓點。到了玄宗麵前,“撲通”一聲跪地,膝蓋與地麵猛烈撞擊,發出清脆的“啪”的一聲,雙手高高呈上密信,手臂因用力而微微顫抖,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劈裏啪啦地砸在地麵,瞬間洇出幾個小濕點。“哥將軍恐有反叛之心,您瞧這些信件,雖說隱晦,但不得不防啊!”玄宗接過信,展開一看,頓時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腦門。他的手微微顫抖,手指不自覺地用力,把信紙都攥出了褶子,指節泛白,好似冬日裏被凍僵的枯枝。心中猶如翻江倒海:“哥將軍是朕的股肱之臣,多年來戍邊衛國,戰功赫赫,怎會突然背叛朕?可這信……若真有此事,那潼關防線瞬間崩塌,長安便直接暴露在叛軍的獠牙之下,朕的江山、朕的子民,該如何是好?”他越想越怕,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順著臉頰緩緩滑落,經過下巴時,滴答滴答地滴在龍袍上,洎出一小片深色,像是龍袍在默默流淚。楊國忠偷瞄著玄宗的臉色,心中暗喜,猶如獵人看到獵物踏入陷阱,還不忘給身旁的黨羽使眼色。黨羽領會,立馬附和:“陛下,此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哥將軍手握重兵,若真反了,潼關瞬間易主,長安危矣!”眾人七嘴八舌,聲音越來越大,在空曠的宮殿裏迴蕩,仿若一群聒噪的烏鴉。有人扯著嗓子高喊,臉漲得通紅,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出來;有人揮舞著手臂,神色激動,袖口帶起一陣風。玄宗在殿內來迴踱步,腳步慌亂又沉重,每一步都好似踩在自己的心尖上,鞋底與地麵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響。他內心天人交戰,一方麵,他實在不願相信哥將軍會背叛自己,多年的君臣情分,那些一同經曆的風雨歲月,像走馬燈般在腦海浮現。他還記得哥將軍凱旋時,滿身征塵卻眼神明亮,豪邁地向他匯報戰功,那意氣風發的模樣仿佛就在眼前;可另一方麵,眼前的“證據”、楊國忠等人的言辭,又像毒蛇一般噬咬著他的理智,恐懼如同潮水般一點點漫上來:“萬一,萬一真是如此,朕豈不是成了養虎為患的昏君?如今這形勢本就搖搖欲墜,再出一個叛徒,大唐還能撐多久?”他的眼神逐漸慌亂,眼神遊離,腳步也越發急促,袍角在地上來迴掃動,揚起些許微塵,在幾縷從窗欞透進的陽光裏飛舞。


    “朕待他不薄,他怎會如此?”玄宗痛心疾首,聲音裏滿是失望與憤怒,更多的卻是不知所措的慌亂。他雙手抱頭,手指深深插入頭發裏,往日梳理得一絲不苟的發髻被扯得鬆散,幾縷頭發耷拉下來,遮住了他滿是痛苦的臉。


    楊國忠見狀,趁熱打鐵:“陛下,當下形勢緊迫,絕不能心存僥幸。為防萬一,當機立斷才是。”楊國忠心急如焚,心裏像有一把火在燒,暗暗催促:“快下旨啊,老糊塗!再磨蹭下去,局勢萬一有變,我的計劃全得泡湯!”玄宗終於坐不住了,他停下腳步,眼神決絕中帶著一絲無奈與絕望,心中長歎:“事已至此,即便有疑慮,也不敢拿大唐的江山冒險了。”他咬了咬牙,沉聲道:“傳朕旨意,即刻派人徹查哥將軍,若真有反意,絕不姑息!”玄宗的聲音帶著幾分顫抖,話語出口後,仿佛抽幹了他全身的力氣,整個人都萎靡了幾分。楊國忠心中暗喜,臉上卻還裝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眼眶泛紅,帶著哭腔說道:“陛下聖明,臣這就去督辦,定不叫那心懷叵測之人得逞。”說完,還假惺惺地用衣袖抹了兩把淚,把袖口都弄濕了一片。


    旨意如一道驚雷,被快馬加鞭向著潼關疾馳而去。馬蹄揚起的塵土,遮天蔽日,好似不祥的陰霾。騎手伏在馬背上,身體前傾,手中馬鞭狠狠抽打馬臀,馬嘶鳴著狂奔,鬃毛飛揚,四蹄翻飛,踏碎一路的枯枝敗葉。而此時,毫不知情的哥將軍還在營帳內籌劃著如何堅守,抵禦叛軍的長久之計。營帳內,沙盤上的兵棋擺放得整整齊齊,他正俯身凝視,手指不時挪動棋子,推演戰局,眼神專注而堅定,絲毫不知大禍即將臨頭。怎會料到,背後已有暗箭悄然而至,一場無妄之災即將把他拖入深淵,也讓這原本就岌岌可危的潼關防線,蒙上了一層更為厚重的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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