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父皇賞賜。」


    名劍配英雄。在延熙帝的默許下,蕭讓拔劍試了兩番,劍走遊龍,起勢收手皆如行雲流水般自然。


    「好!」延熙帝帶頭稱讚,底下人跟著鼓掌響應。


    傳聞這柄長劍是用玄鐵鍛造,焠之以天山寒冰,可謂削鐵如泥,吹毛立斷。延熙帝很是喜歡,奈何心有餘而力不足,今日瞧見蕭讓這幾招劍式後,心裏的小火苗又騰騰燃起。


    顧泊如察言觀色,拿捏準他的心思,朝蕭讓打個眼色。蕭讓會意,上前提議道:「兒臣瞧父皇今日心情甚好,莫不如讓兒臣再為父皇舞上一段,助助興?」


    延熙帝山眉一軒,這老四確實進步不少,依他從前的脾氣,別說舞劍給人助興,讓他演示個拔劍都夠嗆肯答應。遂點頭:「也好。」咋舌吸了口涼氣,又搖頭,「也沒個絲竹奏樂,幹舞劍有何趣?」


    蕭讓心裏一哂,還真讓顧泊如猜中了。佯裝遲疑:「兒臣聽聞,駙馬爺腳傷已大好。既然今日父皇和眾兵將都在,若駙馬爺不嫌棄,可否同我來場比試,給眾將士來個示範?」


    冷不丁被人點名,裴澤怔愣片刻,一臉惶惑。


    他腳傷大好,這事不假,可那日自臨平山刺殺迴來後,左肩上的箭傷一直未好。因這傷勢來路不正,他不好叫他人知曉,恐引火燒身。在外行事隻裝作與常人無異,便是點兵時也未鬆懈半分。


    可這迴情況不大一樣,蕭讓的身手他是清楚的,真刀真槍鬥練起來,他且得提出十二分的小心,到時隻怕就瞞不住了。


    「怎麽?駙馬爺可是瞧不上我?」蕭讓見他猶豫,又問了一遍,語氣中夾雜些許失色。


    顧泊如嘴角挑起一抹微不可見的狡黠,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連蕭讓這死棒槌都懂得拐著彎繞人了。


    「承蒙四皇子抬愛,微臣惶恐。隻是今日……」


    裴澤剛打好腹稿要婉拒餓,那廂延熙帝已麵露不虞:「元珩就莫要推辭,既然太醫都說,你的腳傷已然無礙,又何必推三阻四,比女兒家還扭捏,這可不像你的作風。怎麽?跌個馬,還能把你的骨氣給跌沒咯?」


    「皇上……」裴澤還要再推,琢磨延熙帝的臉色後,還是咬牙忍了,「微臣,遵旨。」


    延熙帝方才展顏:「既是比試,那就點到為止,切莫傷著。」


    「遵命。」兩人一同行禮,各自讓身下台準備。


    戰鼓擂擂起,眾兵將圍在沙場四麵,屏息靜侯。看台上,延熙帝神色輕鬆,顧泊如和崔臨侍立在兩側,同他一塊觀看。


    沙場正中,蕭讓已拔劍起勢,目光凜然。裴澤緩緩捏緊劍柄,麵色不佳,等蕭讓攻來時,心思還聚不到比試上,連連後退,勉強接下幾招,氣勢完全處於下風。


    延熙帝不禁犯疑,以裴澤的身手,縱使抵不過老四,也不至於一開場,走不過十招就被壓製成這樣。心思如此渙散,究竟是怎麽了?


    崔臨瞧出他心底不悅,急忙招唿人端來熱茶,與他消火。顧泊如靜立在旁,全然置身事外,隻攏起手看台上台下兩番熱鬧。


    明明是冬日,北風凜冽,裴澤卻渾身燥熱。文韜武略,隨便揀出一樣來,他都不輸任何人,可今日,為著左肩上的箭傷,他不得不處處忍讓,以至於每道劍招都綿軟無力。


    而那蕭讓偏偏專攻他左半身,叫他防不甚防。莫非他知道什麽了……


    念頭一動,他立馬露出破綻。蕭讓抓緊機會,拿劍鞘向他左肩直攻而去。裴澤使出渾身氣力扭轉身體,雖堪堪躲開,可傷口卻已開裂。


    「怎麽了?」蕭讓見他臉色不對,連忙收劍。延熙帝也跟著走下台子,向這頭趕來。


    怎麽辦?將這傷嫁禍給蕭讓?不妥,大家都看得清楚,蕭讓並未傷及他一根頭發。若他提出異議,隻要太醫來看過一眼便可知,這是箭傷,到時就真解釋不清楚了。


    好在他今日穿的是玄衣,稍稍出點血也看不大清楚。在他們趕到前,裴澤把牙一咬,強撐著站起,若無其事地行禮道:「四皇子身手了得,微臣甘拜下風。許久未曾舞劍,筋骨有些不適,還請皇上準許微臣先去請醫。」


    延熙帝上下打量,見他無事,便擺手準了。


    「都是兒臣不好,出手沒個分寸,害……」見裴澤退下時,模樣頗為狼狽,蕭讓一臉自責。


    延熙帝卻打斷:「無妨,元珩這孩子大概是勞累了,心思渙散才會這樣,你不必自責。」


    這般草草收場,到底不盡興,他又提議:「朕瞧你筋骨也開了,不如就讓眾將士上來同你切磋,朕也好看看你練兵的成果。」


    「兒臣領命。」


    戰鼓再起,比方才要熱烈許多。上前挑戰的人有許多,可卻沒一個是蕭讓的對手。


    沙場上氣氛熱烈,延熙帝心情也大好,還強行拉著顧泊如非要給他解說一二。顧泊如麵上恭敬,實則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盼啊盼,盼啊盼,終於把消息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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