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這分明是有人存心要謀害駙馬!可憐我那敦儀眼下連家門都出不去,還差點成了……皇上,您可一定要為敦儀做主呀!」


    延熙帝沉聲唿出一口濁氣,心裏頗有不耐。榮貴妃很識相地收斂聲音,靜觀其變。


    「今年這馬球賽,是何人主理?」


    「啟稟皇上,正是草民。」顧泊如坦蕩上前,畢恭畢敬行禮。


    「你?」延熙帝有點牙疼,嗤笑了一聲,朝馬抬抬下巴,「說說吧,這馬究竟怎麽迴事?」


    「今日比賽所有馬匹,均是草民從兵部暫借來的千裏良駒,照理來說……」


    顧泊如話說到一半,榮貴妃已尖聲笑開:「顧先生這話的意思,可是在說此事與你無關,全是兵部那群人搗的鬼?」


    顧泊如微微皺眉,聽她說完。


    榮貴妃冷眼掃過他,轉向延熙帝,扯帕子嘀咕:「臣妾聽說,這比試用的馬,都是事先調配好的,為何別人的馬都沒事,偏就駙馬的馬出事了呢?」


    這話說得很小聲,小聲到所有人都剛好能聽見。


    氣氛一時有些微妙,誰聽不出來,這話明裏暗裏都在說是顧泊如故意將有問題的馬分給裴澤,讓他跌馬受傷。


    裴澤既是駙馬也是英國公世子,這麽大的帽子扣下來,倘若真坐實咯,就算皇上再有心偏袒,也定不會心慈手軟。


    顧泊如這迴怕是真兇多吉少了。


    一時間所有人都屏息窺視延熙帝的反應,隻岑懋咧嘴嬉笑,朝榮貴妃豎拇指,咋舌誇讚:「真不愧是貴妃娘娘,心細如發,連草民這個馬球賽主司都不知,今日這馬,原是提前分配好的?」


    「你!」榮貴妃一下閃到舌頭,迫於延熙帝的視線,低頭不敢言語。


    有了前車之鑒,延熙帝學精了,在事情完全明朗前絕不表態,轉身問裴澤:「駙馬覺得呢?」


    視線齊刷刷對準裴澤,好像隻要他一開口,是非黑白就能成埃落定。


    目光中,好奇有之,期待有之,央求有之。央求的人是韶樂,杏眼裏括著半透明的水光,仿佛能直直望進他心底。


    裴澤也在看她,嘴角微不可見地勾起,冷冽的眼中沒有絲毫情緒,既享受她此刻的柔軟,又痛恨她是在為別的男人求情。


    若是在昨日之前,他興許會動搖,可是現在……


    「啟稟皇上,微臣以為,依自己的騎術,應不至於叫新打的馬掌脫落。此事疑點頗多,為了顧先生的清白,還請皇上下令徹查!」


    語調激昂又隱忍,像是在極力克製自己心頭的怒火。


    大家也不覺得奇怪,畢竟人摔成這樣,火氣大點也是有的,受害者要求徹查此事,合情合理。


    一句話落定,顧泊如臉上波瀾不興,一點也不覺得意外,韶樂的眼睛卻瞬間晦暗下來。


    顧先生不是那樣的人,大表哥明明知道的,為什麽不說!為什麽!


    裴澤再要看她時,她已經固執地把頭偏到別處。她不想看到顧先生被人陷害,心裏的小火苗一拱一拱,明明怯懦的緊,還是咬緊下唇,提步往前去。


    腿才抬到一半,人就被拉迴去。


    是蕭讓,他搖搖頭,把韶樂拽到身後,讓她不要輕舉妄動,自己卻不住瞥向蕭謙。那人似乎注意到了他,迴身衝他一笑,風度翩翩。


    蕭讓微微頷首,隱約覺察到,顧泊如是被他連累的。


    倘若換做從前,他約莫衝得比韶樂還快,早就同榮貴妃急赤白臉吵起來,最後的下場也可想而知。不僅救不出顧泊如,反而還會把自己搭進去。


    而這頭,榮貴妃見撬不開顧泊如的嘴,便調轉矛頭問蕭讓:「聽聞四皇子常與兵部打交道,可是知道些什麽?」


    說完,她便盈盈笑等著魚兒上鉤。依蕭讓的性子,最易受挑撥,隻要他一動,接下來的事就好辦多了。


    可惜這迴,她料錯了。


    「貴妃娘娘真是高看我了,我同兵部隻是文書上的往來,若非父皇準許,望不敢有多餘之舉。今日之事,我實在不知。」


    說完,他躬身一禮。臉色不變,語氣不高,還真跟個沒事人一樣。右手卻藏到背後,緊緊攥成拳。


    延熙帝目中綻開一絲光,老四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知趣了?頻頻點頭,帶著幾分讚許。


    榮貴妃一訝,直覺今日風頭不大對,同蕭謙交換眼色後,不敢再逼。反正目的已經達到,及時收斂才是上策。


    顧泊如淡淡一笑,方才的一切他全看在眼裏。一麵感慨那日沒白費口舌,這倔牛終於聽懂人話,一麵又疑惑,是不是因為這迴的當事人是他,所以這廝才能忍住不發火?


    「迴皇上,誠如駙馬爺所言,今日之事疑點頗多,不可不查。微臣就算再粗蠢,也不至於用這麽卑劣笨拙的方法害人。」待戲中眾人都演過一遍後,顧泊如才信步上前拱手道,「草民自請徹查此事,以證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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