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聽著自家小姐的話,有些欲言又止。


    “小姐,這真的能行嗎?”


    暴露赫公子的身份,那小姐該怎麽和官兵解釋?


    證據呢?


    南織鳶:“……”。


    是啊,她該怎麽和官兵說赫其樾是晉太子?她確實沒證據。


    那她該怎麽辦?


    少女左想右想,還是沒能想出一個所以然。


    算了,不想了。


    反正赫其樾是一個瞎子,他又看不見她。


    而且,就算他看見了,他也不知道她就是阿鳶。


    她根本不用擔心。


    “好了,春桃,你去休息吧。”


    心放下之後,南織鳶就有些困了,她將人趕走之後就躺上床休息了。


    “那小姐好好休息。”


    春桃給人掖了掖被子,又將幾盞蠟燭吹滅之後就出門了。


    南織鳶本來以為自己很快就會睡著,誰知道,春桃走了好一會之後她還是沒睡著。


    她滿腦子都是赫其樾。


    為什麽他會在柳鎮呢?


    他在這裏做什麽呢?


    他該不會發現她沒死,然後追來了?


    黑暗中,南織鳶的手瞬間緊攥起來,她的心怦怦直跳。


    完了完了,難道,她真的猜對了?


    可沒一會她又將這個可能性去掉了。


    她自認為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一定不會出錯。


    可少女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她滿腦子都在想著為什麽?


    最後,她下了一個決定,不管為什麽,柳鎮都不能待了。


    她必須離開這裏。


    有赫其樾的地方沒她,有她的地方,就不能有赫其樾。


    下定決心之後,南織鳶就睡著了。


    不過,她罕見的做了一個噩夢。


    夢中,赫其樾發現她欺騙他的事實,他拿著匕首要殺她。


    夢裏的她身中數刀,流血而亡。


    太可怕了,導致天沒亮,南織鳶就醒了。


    不行,一定要走。


    少女緩了一會,直接下床燃起蠟燭,她開始收拾衣服。


    ……


    與此同時,赫其樾此刻在半山腰處。


    寒風凜冽,很冷漠,他的臉被凍得失去了血色。


    可即便如此,他還緊緊懷抱著一塊冰冷的牌位。


    “阿鳶。”


    再等等,他很快就能帶她到神台處了。


    赫其樾不斷往上爬,抬頭望去,遙望不到終點。


    他已經爬了半宿了,不愧是天山,果然很高。


    入影在前麵開路,若有危險,他可以立馬解決。


    所幸,他們一路上去,倒沒遇上什麽危險。


    天光大亮的時候,赫其樾終於到了山峰處。


    他看見了傳說中的神台。


    山峰處確實多年沒人來過,一片蕭條。


    “主子,這就是神台?”


    不就是一塊巨石嗎?


    入影覺得被騙了。


    然而,他家主子信了。


    隻見赫其樾懷抱著牌位,他雙膝下跪,虔誠至極。


    他正在為阿鳶向天神禱告。


    入影錯愕極了,他家主子,真的因為阿鳶姑娘變了許多。


    若是以往,主子可能一掌就將神台劈碎了。


    赫其樾不知道入影在想什麽,他隻是閉眼禱告著。


    他確實不信鬼神,可為了阿鳶,他願信。


    隻要能和阿鳶再見一麵,他做什麽都願意。


    想到阿鳶,他的腦中不禁又閃過昨晚那個鬼麵具少女。


    她真的太像阿鳶了。


    可惜,她不是阿鳶。


    赫其樾的心再一次涼了些,他沉默著。


    許久之後,他終於起身。


    “主子。”


    見人站不穩,入影立馬要上前扶住人。


    赫其樾卻不用他扶,他一步一步的往山下走。


    希望神明真的能聽見他的禱告。


    他的阿鳶,下輩子一定要歡歡喜喜的。


    主仆二人加上一塊牌位,他們一起下山。


    在柳鎮停留太久了,也該繼續趕路了。


    “主子,我們還迴客棧嗎?”


    下山之後,入影問道。


    赫其樾沉默著,他看了看天邊,又看了看天山。


    “迴晉。”


    不迴客棧了。


    “是。”


    入影立馬去傳信,讓其他人趕過來。


    另一邊的南織鳶收拾好衣服之後,天差不多亮了。


    她立刻叫醒了春桃。


    “小姐,怎麽了?”


    春桃一臉迷糊。


    小姐今日怎麽醒的那麽早?


    “快起來,我們離開這裏。”南織鳶語氣焦急。


    柳鎮,她是待不下去了。


    “奴婢這就起來。”


    春桃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還是迷迷糊糊的起來了。


    小姐的話,她得聽。


    南織鳶轉身又去喊魏其舟。


    她其實一點都不想多帶一個人,但沒辦法。


    魏其舟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恢複記憶呢?


    他若不是魏太子,她就要趁早離開他。


    “為何要走?”


    魏其舟滿腦子的疑惑,這裏住的不好嗎?


    阿鳶還想去哪裏?


    而且,年關已近,她還要搬?


    “阿其不想走嗎?”


    “那……我們就此別過吧。”


    南織鳶說著就要離開。


    她管他要不要走。


    他若不走,她走。


    等他恢複記憶,不知道要到猴年馬月。


    其實,她也在試探他,看他對她的感情如何?


    他要不要跟她一起走?


    “阿鳶去哪,我就去哪。”


    魏其舟立刻抓住她的手腕,死死不分開。


    南織鳶嘴角彎了彎,點頭。


    “那你快收拾東西吧。”


    今日,她一定要離開這裏。


    “好。”


    魏其舟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麽一定要離開,但沒關係,她走,他跟著就是。


    南織鳶急著走,她連早食都沒吃。


    最後還是魏其舟出去買了幾個包子迴來。


    “吃完再走。”


    “阿鳶。”


    這件事上,他不會讓步的。


    不吃東西,她會餓。


    餓的話,肚子就會難受。


    南織鳶看著人堅定的眼神,最後還是接過了。


    算了,她吃,反正也用不了多少時間。


    等所有人都吃飽之後,他們就上馬車了。


    “阿鳶,我們去哪?”


    臨時起意,南織鳶倒沒想好去哪。


    “去秦州府。”


    她隨意說了個地點,離柳鎮不遠不近。


    “好。”


    魏其舟的眸色微暗。


    秦州府嗎?


    那是他的地盤了,也好。


    很快,她們就出了鎮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著急了,南織鳶身上出了一層汗水。


    她覺得有些熱。


    “小姐還是不要掀開簾子的好。”


    要是被冷風吹到,怕是要生病了。


    春桃勸著,南織鳶好笑的看著人。


    “你家小姐我哪有那麽脆弱?”


    南織鳶覺得有風吹著能涼快些,也舒服。


    主仆二人說著話,都沒注意到岔路口駛來了一輛馬車。


    赫其樾原本隻是想撩開點簾子讓阿鳶看看這鎮外的景色,讓他沒想到的是,他又看見了一個像極阿鳶的姑娘。


    他隻看見她的側臉。


    可這側臉,已經足夠讓他震驚到無法言語了。


    太像了。


    和畫像上的阿鳶一模一樣。


    他迫切的想要看人的正臉,心口跳得飛快。


    “阿鳶。”


    他下意識呢喃出聲,指尖攥緊。


    南織鳶聽見聲音的時候下意識要迴頭,春桃卻先她一步將簾子放下了。


    等做完這個動作之後,她才拍了拍胸脯。


    “唿。”


    “小姐,完了。”


    她壓低聲音。


    春桃一臉急切,都要哭了。


    南織鳶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了。


    剛剛那道聲音好像是……赫其樾!


    完了完了,這下真完了。


    他看見她了?


    不對,她側著,他不可能認出她。


    而且,他不知道她的樣子。


    南織鳶想著,鬆了一口氣。


    “春桃,幸好有你。”


    還好春桃立馬將簾子放下了。


    “小姐,我們該怎麽辦?”


    赫公子就在隔壁那輛馬車上,這下完了。


    “鎮定。”


    “沒事的。”


    南織鳶安撫著她,捏在手中的帕子卻被捏皺了。


    她的目光不禁透過簾子看向了旁邊的那輛馬車,然後她就發現,赫其樾依舊盯著她的窗子。


    他該不會真的發現什麽了吧?


    她得想想辦法,怎麽蒙混過去!


    就在她思考的時候,她的馬車突然停下了。


    “籲。”


    這一聲直接嚇得南織鳶麵色發白。


    外麵怎麽迴事?


    總不會是赫其樾截停了她的馬車吧?


    然而,事實就是這樣。


    入影被自家主子派出來,他輕功好,立刻就截住了馬車。


    也不知道主子要做什麽?


    好端端的,為什麽讓他截停別人的馬車?


    不過,他聽話就是。


    赫其樾見馬車停下,他立馬下了馬車。


    他的腳步匆忙,踉蹌著走了下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速度太快,他差點摔倒。


    赫其樾一步步走到剛剛那位姑娘的馬車前,他的指尖攥緊又鬆開。


    魏其舟看見赫其樾的時候,本能的察覺到危險。


    這個人是誰?


    看起來,不像是普通人?


    這窮鄉僻壤之地,他為何會在這裏,實在可疑。


    魏其舟下意識摸向了自己的袖中的匕首。


    赫其樾也看向了魏其舟,隻看一眼,他便收迴了目光。


    他隻在意馬車上的人到底是不是阿鳶。


    他要看她那張臉。


    他知道,他若是不看的話,他會久久不能忘懷。


    看了,他也能更加死心。


    入影見主子沒開口,主動開了這個口:“我們主子要見你們的主子。”


    “請馬車上的人,出來一趟。”


    入影甚至都不知道馬車內的人是男是女。


    魏其舟差點被氣笑了。


    “你們是誰?”


    “讓開。”


    他的馬車,也是他們能攔的?


    還想見阿鳶?休想。


    他們是誰?與阿鳶認識?


    魏其舟又看了一眼赫其樾,隻要一想到阿鳶和眼前這個男人相識,他就有些不舒服。


    這個男人的氣場很強大,他到底是什麽人?


    看起來,不像魏朝的人。


    奸細?


    車內的南織鳶聽見入影的話,她緊張的要命,手中的帕子掉了都不知道。


    “小姐。”春桃立即撿起來,安撫著她。


    沒事的,沒事的,隻要她們不出去就好了。


    “我家主子不願為難你們。”


    “隻是車內之人頗像一個故人。”


    “我們主子就想看看,絕無惡意。”


    入影繼續說。


    赫其樾一直沉默著,他那雙眼睛,直直地鎖著窗內之人。


    那會是阿鳶嗎?


    他的心中,就要有答案了。


    “不可能。”


    魏其舟直截了當地拒絕。


    車內兩個女眷,如何能讓他們看?


    入影摸不透赫其樾的主意,人不給看,要動粗嗎?


    赫其樾什麽都不管,他徑直走到了窗口處。


    他伸手就要掀開簾子。


    南織鳶在車內看見他的動作,心直接跳到了嗓子眼。


    好在,魏其舟阻止了他。


    兩人直接打了起來。


    今日,他一定要看見車內人的臉。


    她實在太像阿鳶了。


    甚至比昨晚那個戴麵具的少女還要像。


    入影沒有參與,就守在一旁。


    魏其舟和人交手,漸漸的,他就落了下風。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武功竟然如此高強,堪比皇家護衛軍。


    “閣下為何如此咄咄逼人?”


    “馬車內皆是女眷。”


    魏其舟知道不能和人硬碰硬了。


    他得護好阿鳶。


    “我隻想看一眼車內之人。”


    他今日不想殺人。


    赫其樾冷臉,語氣冰冷。


    南織鳶看著形勢越來越不好,她糾結著,到底要不要出去?


    其實出去也沒關係,畢竟赫其樾不知道她的長相。


    可她就是怕萬一……


    罷了,賭一把。


    南織鳶伸手就要掀開簾子下馬車。


    可下一刻她又想起了什麽,她直接愣在原地。


    不對,赫其樾他不瞎了?


    他的眼睛居然好了?


    那他能認出她嗎?


    她的心徹底亂了。


    “小姐。”


    春桃也緊張著。


    怎麽辦?


    “你別出來。”


    最後,南織鳶還是打算出去。


    她賭赫其樾不知道她就是阿鳶。


    她這次下馬車也是為了阿其,她又幫他一次,他若是太子,以後一定能幫上她的忙。


    “這位公子何故要見我?”


    南織鳶特意換了一種聲線,她走到了阿其身邊站定。


    打鬥中的兩人都被聲音吸引,均停下了動作。


    這還是赫其樾第一次看見這樣生龍活虎的阿鳶。


    以往的他眼睛看不見,阿鳶是什麽樣子他都不知道,即使他們離得近,他有時候也覺得他們之間隔著一道天塹。


    他第一次覺得,原來,他們這麽近。


    她和畫像上的人,長得一模一樣。


    “阿鳶。”


    他立即呢喃出聲。


    南織鳶的笑意凝固了。


    嗯???


    他認出來了?


    不是吧?


    魏其舟下意識看向了南織鳶,又看了看赫其樾。


    他們真的認識?


    南織鳶手心冒汗了,怎麽辦?


    她該怎麽接招?


    “公子,我並不認識你。”


    “阿鳶又是誰?”


    她篤定赫其樾不知道她的長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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