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7月19日,這是一個風雨之夜。


    烏雲翻滾、雷電交加。驟風折樹,大雨頃盆。


    當晚10時40分左右,一個披頭散發滿身泥濘的年輕姑娘,失魂落魄地衝進了大連市區文教區派出所。


    原來,這是一位報案者。


    派出所值班的民警熱情地接待了她,並勸慰說:“不要著急,有什麽事情慢慢講。”


    痛不欲生的姑娘向民警述說了剛剛發生的那場“惡夢”——


    姑娘叫謝小紅,剛滿17歲,是遼寧省大連市商業專科學校一年級學生。1個小時前,她從親戚家返迴學校。當行至文教區教場路174號時,天上突然下起了豆大的雨點,她急忙躲進路旁一個廢棄的自行車棚裏避雨。


    一道刺眼的閃電劃過,她發現車棚裏還有一位避雨的中年婦女。


    “小妹妹,你是哪兒個單位的呀?”那女人走到謝小紅身邊主動搭訕說。


    “市商專的。”謝小紅迴答。


    “你是個學生?”女人有點驚奇地問。


    “對,上一年級。”


    “你多大啦?”女人又問。


    “17!”謝小紅輕輕地道。


    “這麽晚了上哪玩去啦?”


    “管的著嗎!”謝小紅不耐煩了。心想:這真討厭!我又不認識你,查戶口也輪不著你查呀。精神病!


    的確,這個女人是有精神病。可謝小紅此時卻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如果說她討厭這個女人話,那麽與其說是討厭她那過於深究的問話,倒不如是討厭她那撤腔拿調的聲音和那噴博著貪婪欲火的眼睛,謝小紅總是感覺那女人目光和眼神有時象一把刀,恨不能把自己的衣服統統剝光,一絲不掛才滿足。她開始懷疑起眼前這位“摩登女人”究竟是不是女人。


    又是幾道強烈的閃電劃過,謝小紅看清了女人披肩的長發,還有那火紅的連衣裙和火紅的高跟皮鞋,謝小紅不再懷疑,她把自己警覺起來的情緒開始慢慢地放下……


    突然,那女人從她身後緊緊地摟住了她的腰,並且撩起了她裙子。


    這一切來的是那麽迅速,那麽突然,那麽使人措手不及。謝小紅想用力抽出那女人的手,可無奈它太“頑強”了,抽了幾次都未能抽動,她一麵努力扭動往下蹲著去擺脫那女人的手,一麵放開喉嚨大聲喊著:“救命啊!有人耍流氓啦!……快來人啊!”


    可四周沒有人影更沒有迴音,隻有風聲和雨聲吞著她的唿喊聲。“滋啦!”一聲,謝小紅的三角褲衩被撕開,接著是一隻強有力的大手掐在她的後脖梗,使勁往下按她的頭,眼看就要栽下去了,謝小紅趕快用手撐在車棚的橫杠上,衝撞的大腦一陣暈眩,唿吸也很困難,她想直起腰可直不起來,背上仿佛有一座山壓著使她不得不保持著這個“廠”字形的姿式。


    謝小紅心想:眼前明明是個女人,她為什麽也叫我這樣站著?為什麽扒光我的衣服?難道她……


    法醫對謝小紅進行的檢驗結果表明:下身呈新鮮破裂狀,滯留有大量精液,經化驗證實作案者是o型血。


    毫無疑問。這顯然是一起男扮女裝的惡性攔路強奸案。


    就在“7.19”攔路強奸案被立案偵案的第6天,也就是7月25日的深夜2時許,又有一位衣衫檻樓的姑娘哭哭啼啼地闖進了文教區派出所來報案。


    姑娘叫萬亞萍,是大連國棉三廠的紡織女工。當夜12點40分左右,她下中班迴家,途經教場路143號時,被一位從對麵走來的中年婦女攔住。那女人佯裝問路,可話還未說完就用胳膊死死卡住了姑娘的頸部,使她欲唿不出欲喊不能,後來那女人把姑娘拖至牆角一個陰暗處強行侵犯。


    “簡直是色膽包天!”刑警們憤怒了。他們發誓說:不逮住文教區的這條“色狼”,他們就脫了警服迴家擺地攤去。


    然而,“有勇無謀非智者也”隻有那些智勇雙全的人,才是掌握取昨勝利的主動者。


    在市局刑偵處長的主持下召開了案情分析會上,刑警們根據“7.19”和“7.25”這兩起攔路強奸案的發生時間,地點及作案手段判定,兩案均係同一案犯既那個男扮女裝的“中年婦女”所為。案犯著女裝作案的動因有兩點:


    第一點是利於接近女性,可以麻痹女性的警覺意識,成功率高,隱蔽性強;


    第二點是從“7.25”案中得到的啟示,案犯有性變態傾向,可能是個異裝癖患者。


    另外,從兩案發生的地點看,案犯對文教區的地理環境及設施位置都很熟悉。怕以,他們斷定,案犯就居住在文教區附近。


    從案發的時間上看,兩起這麽重大的惡性案件時間相距僅6天,因而可以說,案犯不是罪大惡極的慣犯,就是性心理畸變已導致他無法控製自己的犯罪衝動,以至冒險進行連續性作案的變態者。


    為了盡快捕獲罪犯為民除害,他們以案犯的變態心理為依據,采用一套事半功倍的行動方案,這就是誘蛇出洞,垂鉤釣魚。


    這是一個雨後涼爽的夜晚,連日來的持續高溫已使疲憊不堪的人們,在這難得的清爽之夜裏早早地進入了夢鄉。靜謐的教場路上看不見一個人影,隻有樹影在桔紅色路燈的照射下婆娑起舞。


    零時30分,一個穿著十分入時的標致女郎,從教場東路向西走去。從她那不停地掃視著馬路兩側的目光裏和她那訓練有素的步伐中,我們可以看出來,她是我們的女偵查員,也是這次行動中被派充當的“鉤”和“肉”,去鉤那貪婪的“魚”誘那罪惡的“蛇”。


    當女偵查員行至教場西路的一個拐彎處時,猛然看見左手的人行道上,有一位中年婦女從黑暗處慢慢悠悠地向她走來。隻見那位婦女齊肩的披發,綠色的連衣裙,高聳的胸部,寬寬的肩膀,紅色的拖鞋,走路的姿式是一扭一撇的顯然很做作。女偵查員仔細地觀察後斷定:“目標”出現了。


    幾天來,她不知在這條教場路上轉了多少個來迴,可每每都是“敗興而歸”,今天終於有了“收獲”。她抑製住興奮的情緒,掏出手絹用力按了三下後佯裝擦臉,然後放迴裙袋裏,更加瀟灑地迎著那位婦女走去。


    當她們走到麵對著隻有幾米的時候,那位婦女開始前後左右地環視四周,當看到沒有任何車輛和人影時,她便攔住了女偵查員,問道:“同誌,去教委宿舍往哪裏走?”


    “往前五百米,然後……”


    未等女偵察員說完,那位婦女便猛地上前用胳膊勒住了她的脖子,一雙大手撩起她的裙子準備進攻她的三角褲時,警笛聲大作,幾輛閃耀著紅光的警用摩托車從前後兩邊唿嘯而來。那位婦女撒開手中的“獵物”拔腿便逃,沒想到,被什麽東西一絆,原地未動來了個嘴啃泥。當掙紮著想讓起身時,一副錚亮的手銬已套住在了“她”的手腕上。


    在審訊室裏,這位中年婦女顯示出了真正麵目:


    “姓名?”


    “師佑賓。”


    “性別?”


    “男性。”


    “年齡?”


    “42歲。”


    “藉貫?”


    “河北省盧龍縣碣石嶺村。”


    “工作單位?”


    “大連音像設備廠技術員。”


    “家庭住址?”


    “文教區桃李中路109號。”


    “家庭成員?”


    “妻子,兒子女兒。”


    “你扮女裝有多久了?”


    “半年多。開始是在家裏,後來才喜歡夜間到街上去遊逛。”


    “你的‘道具’到哪來的?”


    “假發是從商場買來的假頭套,胸部是我用一個小皮球對切後套上帶鋼絲圈的白罩自己做的,衣服都是我的妻子和女兒的……”


    “胡說!有沒有搶來的?”


    “有!有!有一些是我從被我侵犯過的女孩那裏搶的,還有一些是我從幾個女人的住處偷的,不過大部分都是些內衣。”


    “你怎麽想到扮成女裝去作案的?”


    “我開始隻是覺得穿了女人的衣服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開心,覺得自己像女的一樣,上街遊玩。我隻是想讓別人確認我的打扮,得到她們的讚許,沒有過要強奸女的。”


    “你穿女人服裝有什麽心理感受?能獲得什麽樣的滿足?”


    “當我完全女扮後,可獲得興奮和快感,夜晚上街後要是碰到姑娘,我就想與她們發生關係,可以獲得更大的性刺激和性快樂,第一次‘成功’後,我的膽子便逐漸大了起來,這種心理也就更強了。”


    在強有力的事實麵前,師佑賓不得不如實地供認了自己的全部犯罪經過,並在預審人員強大思想攻勢的感召下,主動坦白交代了另外一次強奸犯罪的事實經過。


    那是在7月2日晚上,師佑賓著女裝後溜進了大連市淡水養殖技術專科學校,時值暑假期的校園裏的一片靜謐,隻有幾個留校的女學生此時正在閱覽室裏看書。師佑賓經過對四周環境及設施的一番“偵察”後,悠閑地點起一支煙守在了閱覽室附近的矮木材裏等候“獵物”。


    臨近11點鍾的時候,一位戴眼鏡的漂亮姑娘從閱覽室裏出來向學生宿舍走去。師佑賓情緒大振,他興奮地急忙尾隨在姑娘身後伺機著泄欲的好去處。姑娘若無其事地走進悄無聲息的學生宿舍樓上,上到四樓後掏出鑰匙打開了403房門口。環視四周斷定沒有其他人後,他抬起手在房門上敲了兩下,此刻,房內傳出姑娘警覺的聲音:“誰呀?


    “我,”師佑賓尖聲細調地迴答地說:“請問……”


    話音未落姑娘已將門拉開了一條小縫,當她確認門外是位中年婦女時便將門打開,師佑賓見大喜,原來姑娘隻穿著內衣在那裏。


    “請問,陳媯是住這屋嗎?她在不在?”不等姑娘迴答,師佑賓已將身子擠了房門並迅速地轉迴身鎖住。


    “你……”姑娘驚詫地看著眼前這位婦女,不知她到底想要幹什麽。


    師佑賓一把扯斷了姑娘的內衣。姑娘大驚失色地向後倒退著,她簡直不明白這個與自己同類的女人為什麽要用如此方式來侮辱自己,她大聲地斥問道:“你要幹什麽?!”


    師佑賓猛撲上前,一把將姑娘推倒按在床上。可憐姑娘直到被師佑賓重重地壓在了身下,方才醒悟地知道眼前麵臨的是怎樣一種危險。她拚命地大聲唿喊:“救命啊!救……”


    一團散發著自己體香的絲織物,頃刻間充塞進她的嘴裏,窒息了那個“命”和“啊”字。她驚駭地躲閃著逃避著……然而,她終因體力不支,告別了美麗的少女時代。


    發泄完的師佑賓,在離去之前還席卷了姑娘一套價值四百元的高檔時裝裙和一支派克牌金筆。


    .從師佑賓的犯案事實和他自己供詞中刑警們看到,師佑賓男扮女裝不僅僅是出於實施強奸的偽裝需要,從他認為自己是男性並對異性有性欲求這點看,可以說明他不是一個異性認同癖,但從他由裏到外全部化裝化看他象個異性裝扮癖的話,但如果他真是一個十足的異性裝扮癖的話,按照一般理論,他的性欲望應該在異裝化過程中獲得滿足,不會對異性進行性攻擊。何況他家裏尚有妻子,那麽他是不是在詭詐異裝癖呢?


    為了搞清這一點,刑警和預審人員一起走訪了師佑賓的妻子,並通過她了解到,他們夫妻結婚21年來,家庭生活頗為美滿。兒子上了大學,女兒有了工作。師佑賓平時脾氣比較孤僻不愛講話不多交朋友。下班迴家總是茶一杯,聽聽越劇或同鄰居下幾盤棋,除此沒有什麽其他興趣和愛好。


    一年前,師佑賓的妻子患卵巢良性腫瘤,手術後性功能急劇減退,他對此還是比較諒解的,沒有因性生活不滿足而流露出明顯的不滿情緒。


    然而半年後,妻子發現師佑賓的性格起了變化,整日沉默寡語悶悶不樂,晚上棋也不下了。後來他去書店買了許多心理學方麵的書籍,看起來津津有味,並且買了許多越劇磁帶,時常聽得入迷。


    有一天廠休日,妻子從親戚家迴來聽見房內傳出越劇唱腔,起初以為是師佑賓在聽錄音機,可後來聽著不對頭,唱腔的調門忽高忽低,一會兒像女一會兒像男。待推開房門一看,隻見師佑賓身穿妻子的連衣裙,腳穿紅皮鞋,正尖著嗓子在學唱越劇,一邊唱一邊還對著鏡子扭動身子彈梅花指。妻子怒不可遏地責罵他發“羊病”。師佑賓這的羞愧地紅著臉自認做錯了,並向妻子賠罪。


    事後妻子問師佑賓既然明知不對為什麽要這樣做,師佑賓笑嘻嘻說:“心裏克製不住,因為這樣做心裏就有說不出的歡悅。”


    自此之後,師佑賓經常穿著妻子的花襯衣花短褲戴上胸罩入睡,要是妻子勸阻,他就會心煩意亂徹夜難眠。師佑賓後還花了四十元錢買了副女式假發套,戴在頭上對著鏡子照個不停。


    另外,師佑賓還買了一隻綠色小皮球,切成兩半後製成“胸部”,然後再套上乳罩戴在臉上,對著鏡子自我欣賞。任憑妻子,女兒怎麽勸告和責罵都無濟於事。


    就在三個月前,師佑賓全副女裝地準備外出,被他妻子女兒及時發現,勸說他別做這等荒唐事,誰知他嘴裏答應不出去,可等妻子女兒睡著後便悄悄地溜了出去。


    起初妻子以為他隻是到外逛逛不會去犯罪,反複勸告無濟於事後也就隻好隨他的便了。這以後每隔三四天師佑賓便出去一趟,到夜裏二三點鍾才迴來。


    妻子反映的情況可以證實他的確是一個異性裝扮癖患者。這是一種性心理障礙,由於性心理發生障礙及至變態,患者喜歡從頭到腳都扮得象異性,他們以穿著女性服裝佩帶女性服飾濃妝豔抹來獲得性的興奮和滿足,如果他們是完全異裝癖患者,則對女性沒有欲求。但在異裝癖形成的早期,他們往往不象異性認同者那樣堅信自己已是女性,他們似乎還能夠認識自己原來的性別,仍然想與女性發生性行為,所以,他們在喜愛異裝的同時,對一些漂亮的姑娘仍有性興趣。


    很顯然,師佑賓就是一個屬於後者的異裝癖者。


    然而,異裝癖並不屬於真正的精神病,對自身的行為性質和由此產生的後果是明知的是有其辨認能力的,況且他們具有以強奸來獲得性滿足的動機和目的。因此,這種患者一旦觸犯法律,不能夠減輕刑事責任能力。


    至此,師佑賓扮女裝攔路入室強奸一案真相大白,公安機關對其向法院予以了公訴。


    大連市中級人民法院接受了公安機關的公訴,對師佑賓異裝強奸一案進行了調查核實,確認公訴書所述事件均屬事實,決定判處流氓強奸犯師佑賓死刑,立即執行。同時剝奪其政治權利終身。


    1989年9月27日,國慶節前夕,師佑賓等13名罪大惡極的刑事犯罪分子,在經過了由市民8000餘人參加的公判大公公判後,於當日中午11時40分被依法處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中國近代轟動案件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九月無聲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九月無聲並收藏中國近代轟動案件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