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4月9日下午6點30分,家住洛陽市澗西區長安路8號街坊的李帥像往常一樣放學歸來,一推開家門,一個“媽”字尚未喊出口,就被眼前可怖的情景嚇呆了……


    室內,隻見花盆粉碎,書藉遍地,凳倒椅歪,淩亂不堪;廚房裏,他的父親梁誌祥、母親李愛榮正躺在血泊中;牆上、水池旁灑滿了斑斑血跡;他的家裏怎麽了?!怎麽會是這樣?他愣怔片刻,突然,他哇得一聲大哭起來……


    6點50分,接到報案的洛陽市澗西區公安局長安路派出所幹警聞訊率先趕到現場,開始進行現場保護。隨後,市局政委郭正偉會同市刑偵支隊二大隊和刑科所的技偵人員,澗西公安分局徐振江局長及高虹副局長帶領刑警隊員也到達現場。


    經法醫鑒定證明:李愛榮的頸動脈被割斷,全身共有16處刀傷;梁誌祥身上的刀傷則多達33處,其中有7處屬抵抗傷。傷口中,左麵頰一處創口長達14公分,左耳至額骨被劈開垂落,右肺被貫穿,右側肝髒刺破,指蹼被劈開……


    犯罪分子手段之殘忍,為近年所罕見。


    當晚,幹警們開始進行大規模的排查活動,在對梁誌祥的鄰居調查取證時,樓下的一位住戶說,大約在不到六點時聽到樓上有人喊:“救命,救命……”喊聲越來越弱,後來又聽到有暖水瓶倒地的聲音。


    結合法醫鑒定,案發時間大致在6點20左右。


    經過調查:梁誌祥係拖廠發一分廠生產科計劃員,同時還在孟津縣開了一家機械配件廠,家庭條件較好。由於受害者特殊的家庭環境、導致社會關係比較複雜,圖財害命與仇殺的可能性顯然都不能排除,所以專案組討論怎樣確立案件的破案方向就成為偵破此案致關重要的問題。


    在調查活動展開的同時,法醫也在加緊對梁家提取的血跡進行化驗。當晚,化驗報告顯示,受害人的血型均為0型血,而案發現場殘留的血跡中卻混有b型血的成分。聯係到東臥室發現的點狀血滴,幹警們大膽推測兇手也受了傷,且現場發現的b型血很有可能就是兇犯留下的。


    根據這一果斷有據的推測,公安部門迅速與市內各派出所聯係,要求其立即排查轄區內所有醫院、診所,尋找在案發當天下午至晚上所有受傷包紮的患者。如有發現,並盡快弄清傷者的住址,及個人情況。


    一張嚴密的法網在全市悄悄鋪開了。


    案發第二天,即4月10日10點多,已經調查了市內上百家醫院、診所,排除了幾十名嫌疑犯的幹警們意外地接到了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據瀍河公安局參與調查的幹警反映,該區內某國營醫院的一位大夫提供的消息說,他在澗西郊區開個體診所的親戚,曾於9日晚7點多讓他去診所幫助處理過一個手部受重傷的患者。


    根據該診所的地理位置及包紮時間,刑警們的職業敏感告訴他們“這裏有問題!”


    當晚12點左右,幹警們根據醫院提供的線索找到了那家位置在繁華地段,但門麵卻並不顯眼的個體診所。診所醫生說,4月9日晚7點多,一個戴手套的年輕人來診所包紮手上的傷,兩手共縫合21針。傷者左右手部都有傷,右手的傷更重一些,由於害怕傷口傷及膚腱,將來感染和出現後遺症,自己難以處理,所以後來又打電話找在瀍河工作的親戚幫忙給予處置。


    對於傷情起因,傷者先說,他當天下午在西工芳林路市政工程處門口被人攔路搶劫,反抗中手受了傷,後來,他又說是在家與愛人生氣後自殘所致。當晚,他輸了瓶液後留下50元錢匆匆離去。


    10日晚,就在刑警們趕到診所前兩小時,受傷的年輕人又到診所換了一次藥。一次當麵較量的機會極為遺憾地與刑警們擦肩而過。


    刑警們取去了傷者留下的紗布,連夜進行血型化驗。淩晨4點,血型鑒定結果出來了,紗布上的血跡也是b型血。


    受傷的年輕人立即被列為重點嫌疑對象,根據醫生提供線索:年輕人包紮時沒騎自行車,沒穿外套,幹警們分析,此人應該就住在附近。兵貴神速,市局、分局刑警隊立即抽調出六名精兵強將組成特別行動隊,有的幹警躲在停於村口的麵包車裏,還有的布置在診所附近,24小時在該診所的村口盯梢,尋找嫌疑犯。


    11日下午6點半,已經等待了十幾個鍾頭的幹警們發現一名手纏繃帶的青年男子騎車從村口經過。“個子不高、小圓臉、有雀斑……”此人外貌與診所醫生提供的特征完全吻合。


    沒錯,肯定是他!


    幹警們一擁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製服了毫無思想準備的年輕人。


    經查:受傷的年輕人名叫薑輝,時年28歲,從部隊退伍後在軸承廠工作至今。11日晚的突審在弄清了這些基本情況後便陷入了僵局。


    薑輝一口咬定自己所受的傷是9月下午5點左右在西工遭搶劫時歹徒刺傷的,並且受傷時穿的衣服也因血跡較多而扔掉了。公安員按他的說法提出了幾個問題:為什麽不就近包紮;為什麽不報案;既然是受害者,為什麽要扔掉本可作為被劫證據的血衣。


    在這些問題麵前,薑輝的供詞盡管左遮右掩,還是難以自圓其說,但他麵對公安幹警的詢問仍然擺出了一種死不改口的胡攪蠻纏,咬定供詞不鬆口。


    12日,公安部門將薑輝列為重大嫌疑犯,開始對其展開外圍調查,對其社會關係、案發時去向以及單位表現等內容逐一調查。


    按照薑輝所說,他9日去西工是為了看望一個戰友,但據薑輝的這位戰友所說,他已經很長時間沒見過薑輝了,隻是不久前,一個叫修冬的戰友給過他薑輝的擴機號。


    修冬又是何許人也?經查,他是薑輝在部隊時的戰友,拖廠發一分廠工人。修冬的出現,使專案幹警感到一陣驚喜,因為他與被害者梁誌祥在一個分廠工作,他的出現無疑自然地把薑與拖廠聯係起來,更加增強了薑作案的可能性。


    麵對這一突破性的發現,刑警們興奮異常,決定立即提審修冬。


    剛剛捉住了這條“大魚”,又一條喜訊傳來——辦案人員發現了“007”。


    在對薑輝進行外圍調查時,發現薑的手機上所有信息都已被消去。在對傳唿台進行查詢之後,有一條姓名代號為“007”的信息引起了幹警們的興趣。經查,手機上所留的電話號碼就是在梁誌祥家樓對麵的一個公用電話上打的,從那裏可以看到梁的家門。


    案情發展到這一步,局勢已相當明朗,當幹警們把這幾項信息反饋給突審現場時,一直鎮靜自如的薑輝也開始有些急躁不安了。


    隨著時間的延續,薑輝的精神已經快到了崩潰的邊緣。也許他也感覺到自己撐不了多長時間了,於是一反幾天來沉默寡言的冷峻形象,開始提出條件。


    “我要吃飯,得多加幾塊紅燒肉!”


    “可以。”


    “我要給深圳的女朋友打電話,讓她來看我!”


    “可以。”


    也許是刑警們周到的“服務”使薑輝感覺到發號施令的快感,當這些條件都得到滿足之後,他竟然提出了一個令人啼笑皆非的要求:要和女朋友過夜。


    當然,對於他的這個要求,公安部門給了一個令他極為失望的答複。


    經過長達兩天兩夜鬥智鬥勇,薑輝終於招架不住,被迫供出了案情的真相:


    今年3月上旬,修冬對薑輝說自己分廠一個姓梁的很有錢,據說還有海外關係,自己還辦了一個工廠。兩人遂開始密謀實施搶劫。按照商定的計劃,修冬把薑輝領到廠裏,認清了梁誌祥的模樣。隨後幾天,薑輝待下班迴家之時,就尾隨其後,摸清了梁的住處。


    為了進一步摸清梁家的情況,有一段時間內,薑輝有空就到梁家附近下象棋,通過下棋時觀察梁家情況,同時,還借此機會認清了梁的愛人李愛榮。在此期間,修冬也來踩過幾次點。


    經過幾天的“調查研究”,薑輝發現李愛榮有進家後不隨手關門的習慣。兩人決定利用她的這個習慣,實施犯罪行動。在他們的計劃中,薑輝負責進屋搶錢。修冬則負責在樓外放風。兩個人約定,修冬如發現“情況”就給薑輝打擴機,薑收到擴機後就馬上下樓。修冬對薑輝說,你隻要見到姓氏是007,就是我打的擴機。


    4月9日下午5點20分,薑輝懷揣一把長約18公分的殺豬刀,到梁家樓上伺機作案。


    5點40分,李愛榮手裏拎著一大兜菜進家裏,趙例又沒有關門。薑輝等了5分鍾,見梁誌祥確實沒有迴來,就下到梁家門口,敲門之後,他問:“梁師傅在家裏嗎?”


    李愛榮不知有詐,熱情地把薑輝讓到屋裏,請他等一會。薑輝趁李轉身給自己倒水之際,上前一手捂住李的嘴,一手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說:“快把錢拿出來。”


    爭鬥中,李愛榮拉開薑的手大喊:“抓壞人啊!”


    薑麵對突發情況又驚又怒,遂舉刀在李愛榮頸上猛刺十餘刀直到李愛榮氣絕身亡。


    薑輝殺害李愛榮不久,梁誌祥也按時下班迴家,躲在門後的薑輝趁其不備之機,猛地竄出來在其頸後刺了一刀,梁扭過頭來看見薑輝兇神惡煞,來者不善,就求饒道:“老弟,咱有話好說。”但此時的薑輝已殺紅了眼,根本不理梁的苦苦哀求,隻顧把刀在梁的身上亂捅。梁受傷倒地後踢倒了身邊的鐵架,架上的東西紛紛落下,亂響一通。薑怕樓下住戶聽到,又順手從廚房窗台上抓起一把剪刀朝梁的臉上狠捅數下。


    由於薑輝在行兇時用力過猛,致使刀折合部的銷子折斷,在刺人時刀刃折迴將其手部劃破。


    殺人後,薑輝從梁誌祥的身上搜出家中鑰匙、搶走58元現金,並和前來接應的修冬一起在梁家搜出了三個存折,遺憾的是那存折款額分別為:1元、10元、30元,二人麵對存折並不甘心,又繼續尋找,又找到三本支票後匆匆逃離現場。


    幾乎在薑輝開始交待的同時,修冬也逐漸透露實情。公安幹警按照他們的供詞,找到了兇器、贓物,經過比對均與供詞完全吻合。


    至此,“4·9”特大兇殺案之真相已大白於天下。


    為了區區百元,殘忍殺害兩條人命。血債必須血來償,窮兇極惡的殺人兇手不久後被押赴刑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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