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7月,家住安徽合肥市的黃菲從一所大學本科畢業後,進入某銀行支行做了一名職員。在大學生找工作難的大環境下,能夠順利地得到這麽好的一份工作,黃菲倍感珍惜。她工作努力、勤奮,與同事和領導的關係也處得非常好。看她22歲了還沒有男朋友,大家都熱心地幫她介紹。但見了幾人後,她都沒有找到感覺。


    黃菲從小愛看瓊瑤小說,對愛情充滿了幻想。她曾在日記中寫道:“我做夢都期待著,能有一場與眾不同、轟轟烈烈的愛情。”


    當時,黃菲的單位所在地周圍正在進行大量的房地產開發,有好幾個建築工地,環境比較亂。


    2003年8月中旬的一天,黃菲下班後準備坐公交車迴家。她往車站走時,突然有個男的從後麵搶了她的坤包就跑。黃菲一邊大叫著“抓小偷”,一邊追趕著。可是,小偷跑得飛快,她根本追不上。正在這時,隻見一個高個子的小夥子奮力追上了小偷,把黃菲的坤包搶了迴來。


    黃菲接過包,感激地對小夥子說:“真是太謝謝你了,包裏有重要的資料,我要帶迴家加班的。要是丟了可就麻煩了,多虧你了。我該怎麽感謝你呢?”


    小夥子有些靦腆地說:“這有什麽可謝的。”


    黃菲掏出200元錢遞過去:“你別嫌少。”


    小夥子急忙拒絕:“我不要,我幫你不是為了這個。”


    黃菲總有些過意不去,就說:“要不改天我請你吃飯吧,把你的電話告訴我。”


    小夥子不好意思地說:“我沒有手機,要不你打我一個老鄉的電話吧,他會告訴我。”說著,小夥子把自己的名字和老鄉的電話號碼告訴了黃菲。


    黃菲對這個叫趙新民的小夥子很有好感,趙新民長得高大英俊,外表不太像其他民工,顯得很文靜、有禮貌。尤其是他見義勇為,還不要迴報,她更是覺得很難得。


    兩天後,黃菲給趙新民的老鄉打電話,讓他通知趙新民,晚上請他吃火鍋。趙新民沒想到黃菲真的請他吃飯,這還是他第一次單獨與一個女孩子一起吃飯,而且還是個大城市女孩。他既緊張又興奮,特意找老鄉借了一件體麵點的襯衣,還去洗了個澡。


    在火鍋城,兩個人邊吃邊聊。黃菲了解到,趙新民20歲,比自己小兩歲,是河南人,父母都是農民,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兩個妹妹,兩年前到合肥打工,現在某小區當保安。那天,他是到工地找一個老鄉,正好遇到了黃菲被搶。


    黃菲覺得趙新民收拾一番後更帥氣了,又感覺他人挺憨厚真誠的,就把自己的情況告訴了他。


    得知黃菲的父母都是合肥一所中學的教師,她是家中的獨生女,趙新民羨慕地說:“你有這樣的父母真是太幸福了。”趙新民向黃菲表示,自己絕不會甘心做保安的,他相信自己的能力,他要幹出一番大事來。


    看到趙新民那自信的樣子,黃菲的心莫名地動了一下。雖然趙新民是個從農村來的打工仔,可黃菲卻從他身上看出一種潛質,覺得他人真誠、聰明,如果幫助他的話,他一定能成功的。


    而趙新民對氣質高雅、受過高等教育並且有著體麵工作的黃菲更是一見傾心,但他卻不敢往別的地方想,畢竟兩個人條件太懸殊了。可黃菲從此卻經常約他見麵,為了聯係方便,還特意為他買了一部手機。


    交往了一個多月後,兩個人確立了戀愛關係。


    2003年11月的一天晚上,黃菲和趙新民約會後,趙新民送她迴家。在黃菲家樓下,正巧被她的母親看到。黃菲迴家後,母親問她是不是談男朋友了?黃菲承認了。母親又問她男朋友是做什麽的,黃菲如實告訴了母親。得知女兒竟然找了一個當保安的打工仔,黃菲的父母堅決反對。


    他們勸黃菲說:“你不要一時衝動,婚姻不是兒戲,需要雙方有相近的生活背景、學曆以及工作。你們從小生活環境不同,受教育程度選殊,工作更是不可比,你們在一起不會幸福的。慢慢地你就會發現,打在他身上的成長烙印是你所不能接受和容忍的,你們還是趁早分手,省得將來痛苦。我們是過來人,經曆的事多,你聽我們的沒錯。”


    可是,黃菲卻覺得父母太世俗。可不管黃菲怎麽說,她的父母就是不同意。


    黃菲決定把趙新民帶迴家,她覺得如果父母見到他,也許就不會反對了。


    2004年元旦,黃菲將趙新民帶迴了家。黃菲怕趙新民沒錢,就自己買了禮物交給他,囑咐他說是他買給她父母的。黃菲還拉著趙新民去了商場,給他買了一身新衣服,並一再叮囑他,無論父母說什麽不好聽的話,一定要耐心地聽著,並表現得勤快點。然而,黃菲的父母卻根本不理趙新民,也不肯收他的禮物。黃菲一看父母這麽不給自己麵子,氣得拉著趙新民就走出了家門。


    趙新民不安地問:“怎麽辦啊?”


    黃菲說:“別理他們,反正我就跟你好定了。”


    晚上迴家,黃菲的父母嚴厲地對她說:“別看他長得挺精神,表麵也挺老實,但我們能感覺出他根本不適合你。如果你非要和他好,我們也管不了你,但你永遠不要再讓他登這個家門。”


    黃菲生氣地說:“那你們幹脆連我也趕出家門算了。”


    從此,黃菲和父母的關係鬧得很僵。但她就是不肯放棄這份感情,她覺得自己幻想的就是這種與眾不同的愛情,隻有這樣的愛情才夠激情,才夠浪漫,才超凡脫俗。


    就這樣,一個受過高等教育、有著體麵工作的嬌小姐,與一位來自農村、隻有初中學曆的外地打工仔談起了戀愛。


    能夠得到黃菲的愛,趙新民真是有些受寵若驚。因此,他對黃菲幾乎是言聽計從,百般嗬護。而黃菲從未感受過來自一個男人的體貼和關愛,和趙新民的感情越陷越深。


    2004年5月的一天,他們越過了最後的底線。有了這層關係後,黃菲覺得自己更離不開趙新民了。但每個女孩子都是有虛榮心的,都希望自己的男友體麵、拿得出手。黃菲決定動用自己的關係。她在大學有個好朋友叫曹娟,曹娟的舅舅魏明是合肥一家國企的副總。


    黃菲找到曹娟,請她和舅舅說說,給趙新民安排一個工作。她告訴曹娟,趙新民是自己的一個遠房表弟。黃菲的事曹娟自然要幫忙,於是,她和舅舅說了此事,魏明讓她把趙新民帶來見見。魏明對趙新民的外在條件很滿意,但得知他隻有初中學曆,便皺起了眉頭。曹娟拉著舅舅的胳膊說:“舅舅,你一定要幫這個忙。”魏明很疼愛曹娟,便把趙新民安排到了企業內部的餐廳做了采購員。雖然不是太理想,但采購員也比保安強多了。


    2004年6月底,趙新民上班了。由於單位不提供住房,黃菲便出錢租了一套房子,兩人也有了約會的地方。趙新民內心對黃菲很感激,對她更加溫柔體貼了。


    然而,黃菲在與趙新民的接觸中,越來越發現了一些自己不能容忍的毛病。趙新民有隨地吐痰的習慣,黃菲說了他許多次,他都沒往心裏去。


    一次,黃菲和趙新民去逛商場。逛著逛著,兩人走散了。趙新民站在那裏,扯開嗓門用家鄉話就喊:“黃菲,黃菲。”搞得所有人都對他側目而視,而他卻絲毫沒覺察。黃菲聽到他喊自己,跑過來看到這場麵,沒臉走上前,躲到一邊給趙新民打電話,讓他到旁邊的手表櫃台。趙新民過來後,黃菲不高興地對他說:“這是公共場合,不是你們老家的趕集場,你喊什麽喊,你給我打個電話不就行了。”


    黃菲對趙新民的一些毛病很是不滿,也常常因此和他鬧別扭。可是,隻要趙新民一承認錯誤,摟著她說好話,或者在一起親熱一番,她的心就軟了。她相信,愛情是偉大而萬能的,她為愛情可以付出一切,趙新民也會因為愛而改變的。


    2004年8月,黃菲轉正了,工資也漲了。黃菲工作認真,業務能力強,人也乖巧懂事,大家都很喜歡她。由於她從未說過自己有男友,同事便張羅著給她介紹。黃菲實在招架不住了,隻好承認自己已經有了男朋友。她沒敢說男友是做什麽的,隻是說在一家大型國企做管理工作。大家吵著非要她把男友帶來看看,黃菲這下犯了難。她很怕同事們發現趙新民那些不好的毛病,也不願讓他們聽到他那一口濃重的口音。於是,她決定先對趙新民進行改造,然後再讓他亮相。


    2004年10月,黃菲聽說有一所禮儀學校專門教人如何養成良好的習慣,在社交場合應該怎麽做,怎樣才能有高雅的氣質等。黃菲專門去了這所禮儀學校,得知兩個月的學習,學費高達3200元,但她還是決定報名。她怕趙新民自己不好好聽課,黃菲便花了6400元,和趙新民一起報了名。


    從此,黃菲每次都拉著趙新民去聽課。趙新民不感興趣,上課時經常打瞌睡,黃菲就在一旁掐他的大腿。為了讓趙新民改掉一口濃重的家鄉口音,黃菲還專門給他買了一個袖珍錄音機和練習普通話的磁帶,讓他沒事時就練習。為了讓趙新民能有一個體麵的工作,


    2005年春節後,黃菲拿出自己的積蓄,給趙新民買了一台筆記本電腦,並給他報名上了一個電腦班。可是,隻有初中文化的趙新民根本就聽不懂老師講的什麽,每次都是被黃菲逼得硬著頭皮去上課。學了幾個月,他卻沒什麽長進。他對黃菲說:“看來我不是這塊料,我覺得自己適合經商。”


    2005年5月,趙新民和黃菲在出租屋裏親熱過後,對她說:“我今天迴了趟我原來做保安的那個小區,去看原來的老鄉,得知他們那裏有個底商要出租。我考察了一下,如果在那裏辦一個美發廳,肯定能賺錢。我想把它租下來,自己做老板。”


    黃菲問:“那要多少錢啊?”


    趙新民說:“租金加上裝修、進設備等,估計要15萬吧。”


    “15萬?”黃菲瞪大了眼睛。


    趙新民摟著她說:“你幫我想想辦法吧,我一定會把美發廳做好的,將來,還要在合肥開一家最大的美容美發院,讓你為我而驕傲。”


    聽趙新民這麽雄心勃勃,黃菲也對他充滿了信心。可黃菲自己拿不出這麽多錢,隻好騙父母說:“我和朋友準備合夥做生意,開個美發廳,你們借我點錢吧。”黃菲的父母相信女兒,便給了她12萬元。黃菲將自己的所有積蓄3萬元拿出來,將一共15萬交給了趙新民。


    2005年6月,“菲菲發吧”開業了。而此時,黃菲已經傾其所有,還欠了父母12萬。但一想到男友會從此有了出息,脫胎換骨,她覺得花這麽多錢值。黃菲一有時間就跑到“發吧”,幫著趙新民照顧客人,給他提些好的建議。黃菲準備等“發展”有些起色後,就帶趙新民去見自己的同事和朋友。


    而自從他們倆相愛後,趙新民已經帶著她見了他的老鄉和同事。大家的羨慕讓趙新民感到了極大的滿足。同時,他也更加愛黃菲,覺得自己不能失去她。


    可是,黃菲本來是滿懷希望,覺得花了這麽多錢給趙新民開“發吧”,他做了老板,身份不一樣了,應該徹底擺脫過去,向成功商人邁進了。然而,她失望了。


    2005年7月的一天,黃菲下班後趕來幫忙。她剛走進店裏,就看到趙新民毫不顧慮地往地上吐了一口痰。黃菲發現,店裏的幾個客人都用詫異的目光望著他,有兩個正在等候的客人起身就走了。黃菲氣憤地衝過去,對趙新民說:“你怎麽迴事,這毛病難道永遠改不了?”


    黃菲當著店裏的夥計和客人的麵指責自己,趙新民覺得臉上很掛不住。他瞪著眼睛對黃菲說:“我就這樣,你能怎麽著?”


    黃菲真沒想到自己花費了那麽多苦心和精力、財力,卻還是這個結果,她傷心地轉身就走了。晚上,趙新民給黃菲打電話,黃菲不接,並且幾天都不理他。


    趙新民害怕了,一個勁地給她發短信道歉,並說,自己是因為有外人在場,傷了自尊心,所以才這樣對她的,並表示自己有多麽愛她。在趙新民的甜言蜜語下,黃菲再次原諒了他。


    可很快黃菲就發現,“發吧”生意並不好,但趙新民花錢卻大手大腳起來。他沒有和她商量,就換了款新手機,還為自己置辦了一套名牌西服。沒事時,他就和幾個老鄉一起去喝酒、打牌。黃菲去勸他,他就在老鄉麵前對她唿來喝去的,擺出一副大男子主義的派頭來。他還打腫臉充胖子,每次和老鄉吃飯喝酒都搶著買單,像個暴發戶似的。黃菲提醒了他多次,希望他不要這樣,要踏踏實實地把“發吧”搞好。趙新民表麵答應了,過後照樣我行我素。


    看到趙新民這麽不爭氣,拿著自己和父母的辛苦錢揮霍,黃菲很是失望。2005年“十一”期間,店裏生意正是忙的時候。10月5日,黃菲去店裏找趙新民,卻被告知他又被幾個老鄉叫走了。看到店裏客人多照顧不開,她隻好先留下來照應。忙完之後,黃菲趕到趙新民和幾個老鄉吃飯的飯店。隻見他們5個人還在喝酒、抽煙,並且大聲地劃著拳,說著粗話。


    黃菲氣得衝過去,用力拉起趙新民:“跟我走,瞧你這點出息。以後你要再這樣,我們就分手。”


    沒想到,覺得丟了麵子的趙新民揚手打了黃菲一個耳光,說:“臭婆娘,竟然敢管我。”


    黃菲被打愣了,捂著臉哭著跑了。迴到家,黃菲將自己關進房間,趴在床上痛哭起來。她冷靜地思考著與趙新民的關係,迴想發生的一切,她覺得自己過去真是太天真、太幼稚、太理想化了。一對男女在一起不光隻有愛情就行了,兩人從小的生活環境、受教育背景、人品性格等太重要了。她原想通過“改造工程”讓趙新民脫胎換骨,現在她發現這是不可能的。想想自己和趙新民的愛情根本無法見陽光,為了他甚至和父母反目,可到頭來她得到了什麽呢?她累了,倦了,她不想再改造他了,他身上那些根深蒂固的東西是自己根本改變不了的。


    考慮再三,黃菲決定和趙新民分手。


    她把自己的想法和父母講了,父母高興極了:“小菲,你終於想明白了。”


    黃菲說:“可是,我騙了你們,當初向你們要的12萬就是給他開美發廳了。如果分手,他肯定不會還的。”


    父母說:“隻要你離開他,這12萬我們寧肯不要了。”


    得到父母的支持,2005年10月16日,黃菲正式向趙新民提出分手。


    趙新民沒想到黃菲這次動真的了,他跪在地上求她原諒,並保證自己以後一定做好。而黃菲已經對他不抱任何希望了,無論他怎麽說,她都堅決要求分手。


    趙新民怎麽舍得和黃菲分手呢?因為有這樣一個出色的女友,他的老鄉、親戚、朋友都羨慕他、巴結他、討好他,讓他一個男人的自尊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而且,他在經濟上一直依賴於黃菲。如果失去黃菲,這一切就全煙消雲散了。


    趙新民試圖挽迴他們的感情。2005年10月18日,他直接找到了黃菲的單位。當時,黃菲正好去上衛生間了,同事問他找誰,他說找黃菲,是黃菲的男朋友。黃菲從衛生間迴來,發現趙新民竟然找到了自己單位,氣就不打一處來,硬把他拉走了,警告他說:“如果你再來我單位鬧,我就對你不客氣。”於是,趙新民又每天等在黃菲單位門口。黃菲不理他,他就一直跟著她。到了黃菲的家,她的父母就把他擋在外麵,讓他不要再糾纏自己的女兒。


    2005年10月25日,趙新民去黃菲的單位找她,正好她沒來上班,趙新民就去了黃菲的父母家。黃菲的母親從防盜門裏一看是他,不客氣地對他說:“你這人怎麽這麽不知趣,我女兒已經和你分手了,你不要再來糾纏她了。”說著,就關上了門。趙新民用力地拍打門,可黃菲的父母就是不肯開門。趙新民聽到黃菲在家裏,但她也不理睬自己。趙新民無奈地隻得走了,那天晚上,他一夜未眠。他突然冒出一個念頭:“既然沒有了她我也活不了,幹脆死在一起算了。”


    第二天早晨,趙新民揣上一把刮胡刀就去了黃菲的單位,徑直到了她所在的6樓辦公室。那天,黃菲的母親怕趙新民找女兒的麻煩,特意送她去上班。看女兒進了辦公樓,黃菲的母親到附近去買東西。


    黃菲一見趙新民在自己辦公室,立即冷著臉問:“你怎麽跑到我辦公室了?”黃菲怕趙新民在辦公室鬧事,就把他帶到了二層的娛樂廳。趙新民還試圖做最後的努力,可黃菲鐵了心要分手。


    趙新民絕望了,掏出刮胡刀朝著黃菲的臉劃去。黃菲大聲地唿喊:“救命啊,有人要殺我。”趙新民又用刀在她的脖子上劃了一刀。黃菲用盡力氣向陽台跑去,趙新民追過來,又在她的脖子劃了四五下,黃菲倒在了地上……


    這時,聽到唿救的保安跑了過來,並且打電話報了警。趙新民用刀劃向了自己,被保安製服。警察趕到後,將趙新民帶走了。


    2005年11月30日,經檢察院批準,趙新民被逮捕。


    2006年5月17日,合肥中級人民法院以故意殺人罪判處趙新民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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