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無所畏懼的李善,被他這詭異的模樣勾的,不由真的認真的打量了一下洞口之外。


    然後就覺得一陣寒毛倒豎,後背發涼。


    頓時沒好氣道:“牛大柱,你有鬼吧!自己膽小如鼠,還非得讓別人跟你一樣害怕,你要是睡不著就接著守夜,我可要睡了。”


    李善用不耐煩的語氣掩飾著心底那一絲恐懼。


    牛大柱見他終於也知道害怕了,頓時心滿意足的閉上眼睛。


    讓你笑話我,老子可不想來個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老子有仇現在就要報。


    李善本來沒覺得有什麽,可是被他這樣一提醒,心中便忍不住的開始發毛。


    見牛大柱半晌沒有出聲,他忍不住道:“老牛……”


    想說什麽,剛開了個頭,便聽見了牛大柱那震耳欲聾的唿嚕聲。


    這下輪到李善磨牙了,他看著睡的舒坦的牛大柱,獰笑一下。


    然後走到洞口將火堆挑的更旺了些。


    天空露出魚肚白,薛月睜開了眼睛,默默地走到李善身邊坐下。


    李善又就被嚇了一跳,他終於體會到牛大柱的是那種心驚膽戰的情緒了。


    他裝作不經意的拍了拍胸口,“小耗子,原來是你呀!什麽時候醒的,怎麽沒點動靜?”


    薛月有些奇怪,自從進了榮林山,他們怎麽都讓她弄出點動靜來。


    薛月坐在那,雖然臉上的表情和以前一樣平靜淡漠,李善卻覺得她周身的氣息有些浮躁。


    李善默默地看向薛月,察覺她但凡有個風吹草動,都下意識的看過去,然後眼底露出一絲失望。


    雖然那絲失望極淡,李善還是敏銳的捕捉住了。


    李善輕聲道:“你是在等浦公子吧!”


    “嗯!”


    “擔心他?”


    “嗯!”


    “你不用這麽擔心,天才剛亮,應該很快就迴來了。”


    雖然說著安慰薛月的話,他自己看向山林的目光同樣帶上了一絲擔憂。


    兩人都沒有說話,目光不斷地在樹林裏巡視著,想著浦安修可能迴來的路線。


    不知過去了多久,天邊露出了一抹陽光的橙紅。


    李善有些坐不住了,正想著再過一刻鍾,如果浦安修還不迴來,他就去尋找。


    雖然說再等一刻鍾,隻是這一刻鍾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莫大的煎熬,李善不知道山下的情形,更不知道浦安修會不會在這一刻鍾之內出事。


    他隻能攥緊了拳頭,目光暗沉的看著山下。


    突然,他看見林子裏一抹灰色的身影快速地穿梭。


    薛月猛的站起來。


    待李善看清那人,然後狠狠的舒出口氣,提著的心總算放迴了肚子裏。


    不過幾個唿吸那個黑影就已經到了兩人麵前。


    浦安修身上大包小包的背著,對著薛月咧嘴輕笑。


    “我迴來了。”


    薛月嘴唇微動,最終隻吐出淡淡的一個“嗯”字。


    對於她的冷淡浦安修已然習慣了,隻是自己半夜未歸,他以為,小耗子起碼會說點關心的話。


    不過能露出擔憂的表情,已經很讓浦安修驚喜了。


    李善見他背了那麽多包袱,不由問道:“你這背的什麽?耽誤了這麽久不會都是因為這些東西吧!”


    話語中帶上了明顯的不讚同,覺得浦安修若是因為這麽一點東西就搭上自己的性命,是半點都劃不來的。


    浦安修把背著的包袱拿下來,身體雖然有些疲憊,心情卻很好的樣子。


    “你看了就知道了。”


    為了偷這些東西,他費了好一番周折,不然早就迴來了。


    別的包袱浦安修扔的很隨意,掛在胸前的,他就有些小心了。


    裏麵發出瓷器碰撞的聲音,李善隻聽聲音便道:“鍋?”


    此時浦安修已經把包袱皮解開,露出裏麵土灰色的砂鍋。


    小小的一個砂鍋頂多隻能煮個三五碗的粥水,在厲國十幾個銅板就能買到的東西,在北蒙就顯的異常珍貴。


    因為它,浦安修就耽誤了不少時間,一路上更是小心翼翼的不敢磕了碰了。


    李善看著那小小的砂鍋,詫異道:“你竟然能偷到這東西,沒有被發現吧!”


    浦安修渾不在意,“這點小事難道我還辦不好?”


    然後他意有所指道:“山下駐紮的北蒙營裏有幾匹馬不知道因為什麽發狂了,衝進了他們的夥房,將裏麵的東西踩踏的亂七八糟,自然摔了不少鍋碗。”


    所以,夥房裏少點什麽東西根本不會有人發現。


    李善翻了個白眼,心知肚明那些發狂的馬肯定跟他脫不了關係。


    浦安修捧著那砂鍋猶如什麽稀世珍寶般,從裏到外仔仔細細的檢查了個遍。


    砂鍋完好無損他才露出個滿意的笑容。


    李善見他從砂鍋裏掏出個油紙包,油紙包鼓鼓囊囊的包了左一層右一層。


    而且浦安修放得頗為小心,李善拿過來看了看,“這裏裝的什麽,這麽寶貝?”


    浦安修:“鹽。”


    這可是他翻便北蒙夥房搜集到所有的食鹽了。


    李善一驚,動作立刻變的小心起來,又怕自己的粗手笨腳再將油脂包弄破了,把這唯一的一點鹽再給撒了。


    浦安修又打開另外幾個包袱,他拿了根綠油油的黃瓜獻寶似的遞給薛月。


    李善剛放下鹽包,見他拿出了這東西,脫口而出道:“北蒙還有這東西?你拿了幾個,給我也來一根。”


    說著,看著那翠綠的黃瓜忍不住的吞咽了下口水。


    出門在外的這些日子,肉食不知吃了多少,早就已經膩歪的不行,膩到對以前清湯寡水的白菜都產生了懷念。


    猛然的看見一點綠,就如一頭三年不吃肉的老虎,突然看見一頭野豬在他麵前晃悠,那般的垂涎欲滴,恨不得將野豬一口整吞了。


    浦安修沒好氣道:“沒有了,北蒙夥房也就隻有兩三根。”


    他隻敢拿一個,即便夥房已經被破壞的不成樣子,可他若拿的多了,那些北蒙人必然會產生懷疑。


    李善啪嘰了下嘴,心中可惜的不得了。


    “既然都已經被破壞了,那你怎麽不把剩下的都帶迴來,這麽好的東西,讓那些畜生給糟蹋了,你也不心疼?”


    李善話音剛落,薛月把那比她手腕粗點的黃瓜送到了李善麵前。


    李善瞬間感動的不行,隻是他又怎麽能跟薛月搶吃的。


    “不……”用。


    用字還沒說出口,浦安修一把將黃瓜推了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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